胡主任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胡主任很美。
  在网红圈都算一等一的美人。
  她不止美，而且媚。
  不但媚，脑子也很好使。
  自从第一次被土豪的原配掌掴之后，她就改变了策略：只要钱和资源，不要任何名分，不挑衅任何原配的地位——只要你不企图取而代之，不恃宠生娇，土豪们的老婆们基本上睁眼闭眼。
  她在圈内的口碑，其实相当好。
  所以，当别的网红还在辛苦直播时，她早已转型幕后，赚得盆满钵满。
  赚到钱后，她也不像别的女星肆意挥霍，赌博什么的，她置业，她在世界各地都有自己的房产，可谓不折不扣的小富婆。
  许多大佬喜欢她，力挺她，她的资源源源不绝。她在业界的投资，几乎从来没有失手过（因为她肯学习，肯虚心听大佬们的教导）。
  从吕林走红以来，业界有一个传说：一般胡主任看中的人，必定大红大紫，因为她有一双慧眼。
  因为吕林之后，同门的两三个人也一起慢慢地红起来。
  别的小公司，几年都不见得红一人，这小公司，居然一下红了三四个。
  这是很了不起的。
  现在，她看中了富小明，按理说，富小明该受宠若惊才对，可是！
  她觉得肖蛮蛮简直不可理喻——太一己之私了。
  许多女人目光短浅，企图把男人栓在自己的裤腰带上——悔教夫婿觅封侯，所以，她们索性扼杀了男人发达的机会。
  一边抱怨男人不挣钱，一边又不敢放手让男人去搏。
  胡主任一向看不起这些肤浅的黄脸婆。
  真没想到，肖蛮蛮也是这种人。
  肖蛮蛮把她的目光解读得清清楚楚。
  分明是志在必得——肖蛮蛮，男人不见得那么听你的话。热恋时，你可以吹吹枕头风，但很快，男人会自己做主的。
  没有人敢轻视胡主任这样的对手。
  肖蛮蛮当然也不敢。
  她甚至微微紧张，死死盯着胡主任，生怕她那双媚态横生的眼睛从此盯牢了富小明。
  半晌，胡主任长嘘一口气：“肖蛮蛮，你说，他只是你朋友！”
  是朋友，不是男朋友。
  就算是男朋友，你也没资格替别人的前程做主。
  肖蛮蛮固执：“你别管他是我什么人！反正你不许动他！”
  我不动你的人，但是，你也不许动我的人。
  胡主任还是赖着性子：“我不是动他！肖蛮蛮，你太狭隘了，我们的事业，并不专指男女之私，还有更广阔的天地……”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你还是不许动他。”
  “肖蛮蛮，你知不知道你会让他错过什么？”
  肖蛮蛮：“……”
  胡主任几乎是语重心长：“肖蛮蛮，当初你放手吕林，才有了他今天的一切。否则，你想想看，吕林现在算什么？一个鸡枞油面馆小老板？一个随时失业的无业游民？一个老家兄弟连媳妇都娶不上的凤凰男？”
  原来，胡主任对吕林还是挺了解的嘛。
  “正因为吕林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所以，他的命运被彻底改变。甚至我自己……”
  她有点唏嘘：“肖蛮蛮，你知道吗？我16岁出来闯荡江湖，忽忽之间，十几年过去了。我家里还有一个哥哥，什么都轮不到我。如果我没有进入娱乐圈，你想想，我现在算什么？一个在家带孩子，每个月伸手问老公要两三千零花钱的黄脸婆？”
  肖蛮蛮：“……”
  “女人青春易逝，男人何尝不是？肖蛮蛮，你要知道，男人和女人一样，颜值会随着青春流失的。就算老天爷赏饭吃，你也得自己抓住机会是不是？否则，等老了，再好的皮囊也一钱不值……”
  胡主任一锤定音：“肖蛮蛮，你不能那么自私。你要知道，人才难得。放别人一条生路，也是放自己一条生路……”
  肖蛮蛮悠悠的：“不是我不放手，是因为你真的请不起。”
  “请不起？”
  “是的。你请不起。你背后的大娱乐公司也出不起这个钱。”
  胡主任被气得笑起来：“好大的口气。肖蛮蛮，你倒是说说，他需要多高的身价（签约金）？”
  在胡主任眼里，再帅的男人也不过是一个新人——娱乐圈，多的是层出不穷的帅哥，而机会，只有极少数人才能把握。就算是个人条件很好的吕林，最初，给他三万月薪，他已经高兴得要命了。
  可现在肖蛮蛮居然说：你出不起这个钱。
  是疯了吗？
  胡主任：“吕林的条件，你是知道的。我给他数倍吕林的待遇，你看如何？”
  “他不需要钱！”
  “不需要？”
  胡主任就像看着一个怪物：“他不需要？他是富二代还是陶渊明？”
  “他比他们都有钱！”
  胡主任：“……”
  胡主任长叹一声：“好吧，肖蛮蛮，没想到你居然找了个土豪。可是，就算是土豪，许多人也在争着做网红，做流量，那些大集团的总裁老板都概莫例外，亲自上阵……”
  胡主任强调：“许多土豪，其实是虚的，他们的负债远超他们的资产，说穿了，许多人是负资产，伪土豪，而娱乐圈的顶级红人，赚的可是真金白银，净资产。以前，许多女明星都以嫁豪门为奋斗目标，现在，你看多少人还盯着豪门？大多数都明白豪门是虚的，还不如真金白银的同行来得实在……”
  肖蛮蛮想，难怪胡主任非要死命把自己和吕林捆绑在一起——敢情她已经反复盘算过无数次了，吕林只要红下去，大把大把的钱都是真的。可许多土豪，其实是虚的？
  “就算你这个男朋友是富二代，可是，你也看到了，现在许多土豪的子女都在不声不响地进入娱乐圈捞金了，毕竟，娱乐圈太好捞了……”
  肖蛮蛮还是摇头。
  无论你说得天花乱坠，可是，他们不是富小明——如果这世界上有一个人希望自己一点名气都没有，那肯定是富小明。
  富小明只希望自己是透明的。
  其他人都看不到那种。
  肖蛮蛮笑嘻嘻的：“真的，你的条件对他来说，一点诱惑力都没有。彻底打消这个念头吧。”
  “你凭什么替他做决定？”
  “因为他是我的人啊！”
  肖蛮蛮又补一句：“你问他电话这些，他都没告诉你，这还不明显吗？”
  胡主任：“……”
  胡主任不以为然，但是，也没多说，只是看着卫生间的方向，看到富小明走过来。
  肖蛮蛮忽然有点紧张。
  胡主任一直盯着富小明。
  直到他走到面前。
  胡主任：“这位帅哥，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姓名……”
  富小明一扬眉，看着肖蛮蛮：“你问她吧。”
  胡主任：“……”
  肖蛮蛮不吭声。
  胡主任又转向富小明。
  富小明苦笑一声：“本市江湖规矩就是这样，我耙耳朵。”
  她不发话，我哪敢多话？
  胡主任忽然笑起来。
  她笑着转向肖蛮蛮：“我去，肖蛮蛮，真是小瞧你了，居然这么御夫有术……”
  肖蛮蛮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你可以把我看成一只母老虎。其实，这是一个秘密，他是我养的小白脸，所以，全部都只能听我的……”
  胡主任：“……”
  胡主任嫣然一笑，摇摇头，转身走了。
  她走路的姿势也很好看，身子窈窕，步步生莲，分明是训练有素。
  直到她彻底出去，肖蛮蛮收回目光。
  她死死盯着富小明：“富小明，你知道她是谁吗？”
  “谁？”
  “胡主任。”
  “吕林的老板？”
  “没错。”
  肖蛮蛮：“她想捧你做网红或者大明星，叫我彻底放手，不要阻碍你的远大前程……”
  富小明呵呵笑起来，对于这小小的插曲根本不在意。
  肖蛮蛮也笑起来。
  午后斜阳，冬日里难得的艳阳天，风吹来玫瑰的香味，隐隐地，竟然是真的开春了。
  寒冷，仿佛一下就被赶走了。
  肖蛮蛮坐在窗户边的懒人沙发上发呆。
  富小明慢慢走过去：“肖蛮蛮，你在想什么？”
  她红着脸，低声道：“我在想，我要是有一座金屋能把你藏起来就好了……”
  富小明：“……”
  那女士明天就要回来了。
  那女士一回家，富小明当然不能再住这里。
  肖蛮蛮有点发愁：明天又让富小明去住酒店吗？
  这也不是办法啊。
  她合计了一下自己的账户，自言自语道：“要不，我不买车了，我先去买一套小公寓，哪怕是二手房……”
  对！
  应该马上买一套房子，哪怕是小房子，先把富小明安顿好才行。
  她站起来：“富小明，我们出去看看公寓吧……公寓应该不难买……”
  富小明悠悠地：“算了，我还是自己找个地方吧。”
  “你有地方可以去？”
  富小明笑嘻嘻的：“我说过我没地方可去吗？”
  肖蛮蛮：“……”
  要有地方去，这厮还这么惨？你叫他住酒店他就住酒店，你让他住自己家就住自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