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约一撕，干脆利落。
  也不劳烦再去找律师、法律顾问什么的了。
  肖蛮蛮拿起合同，指着签字的部分：“吕林，你看，这就是原件。所以我们还是简单一点……”
  然后，直接就要撕合约。
  吕林一把抢过合约。
  肖蛮蛮盯着他。
  他把已经撕裂了一点点的合约放在桌上，压平，一本正经：“这合约要执行一百年的！”
  肖蛮蛮：“……”
  他迎着她的目光自嘲一笑：“说一百年太久了，只争朝夕吧，也许我们的山货直播坚持不了几年。不过，有五年算五年，有三年算三年，甚至有一年也得算一年，怎么能背信弃义，中途毁约？肖蛮蛮，你什么时候见我做过这样下作的事情？”
  肖蛮蛮慢吞吞的：“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胡主任那么死死盯着你……”
  “纯粹利益关系，合则两利聚则两散，我是在替胡主任挣钱，而不是白白享受她的好处。平常事物上我9成都听她的安排，可是，有些底线不能也丢了……”
  员工给公司打工，凡事遵守公司规则这是没错的，可是，总不成公司叫我杀人放火干涉我私事我也要全部听从吧？
  吕林强调：“这份合约单纯是我俩所签，就算吃亏也是我自己吃亏，跟公司实则半点关系都没有，也不损失公司半毛利益，胡主任急吼吼跳出来，我都不知道她到底几个意思……”
  肖蛮蛮慢吞吞的：“那啥……她可能觉得你的钱就是她的钱……”
  “她的钱一直是她自己的钱，我的钱凭啥得变成她的钱？”
  肖蛮蛮：“……”
  像胡主任这么精明的女人，任何人都可以成为踏脚石：别的男人的钱可以成为我的钱，但是，我的钱始终是我自己的钱！
  吕林淡淡地：“胡主任已经在两三个国家分别买了房子，再过几年，捞够了，她便可以功成身退，但是，我从没想过要离开。所以，我的钱跟她有什么关系？我要怎么安排为什么要听她的？”
  肖蛮蛮从这话里听出了严重的危机感，有点着急，忽然问：“你当初跟她签的是五年约？”
  “是的，前四年捆绑死，最后一年机动处理……”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据说现在娱乐圈里，许多艺人和经纪公司合约一签就是20年。表面上看着风光，实际上艺人挣的钱先得被平台抽成，然后还被经纪公司拿走大头，自己还剩下多少，真的不好说。
  像吕林这样的合约，真的是很少见的。
  可能当时胡主任自己都没想到能走多远，又急于拉拢吕林，所以给出了极其宽松的条件。没想到后来居然比她想象的成功了许多，而且带动整个公司上升，所以，胡主任就急不可待地想要修改合约了。
  “胡主任醉翁之意不在酒，她肯定知道你的那点蝇头小利不算什么，要是我在你这事情上妥协了，她就可以顺理成章要我修改合约，变成10年或者20年捆绑，一步一步来……”
  先是试探你的底线，然后，一步接一步。
  吕林把合约拿起，递给她：“肖蛮蛮，我俩永不拆伙！”
  肖蛮蛮很是犹豫：“可这样的话，胡主任会不会把你打入冷宫？”
  “任何经纪公司都不可能捧一个人一辈子！天下再长的宴席最后都会散伙！”
  肖蛮蛮看着合约，长嘘一口气，也是，合约是早就签订的，成不成，亏不亏，总不能以现在来看，否则，还要契约精神干嘛？
  吕林靠在背后的硬座沙发靠背上，终于吃饱喝足的他，脸色不再那么苍白，眼神也变得很明亮。
  “肖蛮蛮，你知道唐小可她们再也没有来烦我了吗？”
  肖蛮蛮诧异：“消停了？”
  “消停了。你出手之后，她们可能觉得害怕，只是鼓动我父母回来闹了一场，见再也闹不出什么油水，暂时就消停了……”
  唐小可和一帮兄弟做梦也没想到会挨那么一顿揍，这种人，你跟她讲一万句道理也不顶一巴掌呼过去，她在家里固然敢对公婆老公大呼小叫，可一想起那一顿揍，事后也不寒而栗。
  加上吕老头老太回去后，说周阳说：人家肖蛮蛮是什么散打冠军、特工出身（周阳胡扯的），你们再来，小心被打死。
  唐小可居然真的不敢再回老家了。
  而且他们夫妻的联系方式全被吕林拉黑了。
  人就是这样，你仁慈善良，他当你软弱可欺。你一拳下去，他见了你就绕道走。
  别说人，就连村里的恶犬，见了怂人也汪汪汪，可你要是提刀追砍它一回，它此后只要见到你就夹着尾巴逃跑。
  生物属性，都一样。
  肖蛮蛮早就懂这个道理，就像肖嘉河一家人，早前嚣张无比，后来每每见了自己总是小心翼翼，说话都不敢太大声了。
  吕林笑道：“我以前总怕他们闹，又总想着怎么也是父母兄弟，能忍则忍。结果，一地鸡毛。现在好了，我跟他们谁都不联系，父母打电话都不接，他们的态度居然好多了……”
  你百依百顺的时候，他们认为理所应当。
  奋起反抗时，他们才知道你也是有底线的。
  知道了底线，就不敢越界了。
  吕明悄悄告诉大哥，说自从他拒接父母电话，而且再不回家之后，二老是真的怕了，可能想起周阳的话，看看现实，绝对没法指望唐小可两口子养老，如果再把大儿子伤透了心，以后老迈无力了，真的要走投无路了。于是，无论唐小可再怎么怂恿，二老就装死，后来唐小可再威胁要离婚的时候，吕老头也毛了，说你要离婚你就离婚，你要带走孩子就带走，随你。反正我还有两个儿子，要孙子的话，这两个会生的。
  吵凶了之后，吕老头就拉着老太婆住到未婚的吕明的房子里，孩子也不带了，家务也不做了，眼不见为净。
  这一下，唐小可的少奶奶生涯就完蛋了，一对双胞胎闹得她两口子手忙脚乱，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唐小可当然不是真想离婚，她和吕亮又没啥矛盾，只是协商一致共同啃老而已。见这一招无效了，也没辙了，此后，为了求老太婆继续回家帮着带孙子，竟然慢慢地消停了一段时间。
  肖蛮蛮听得哈哈大笑，“就该这么治治他们。真的，这些无赖，光靠嘴皮子一点用都没有，不见棺材不掉泪的……”
  吕林凝视她，很多次想问：你怎么变得这么厉害？
  可是，他没有问。
  他一句都没问。
  二人走出餐厅。
  吕林说：“肖蛮蛮，我送你回去。”
  “我自己开了车，不用。”
  吕林还是站在原地：“肖蛮蛮，我们下次还一起吃饭好不好？”
  “当然好咯。以前每次约饭，都是我吃，你看着，搞得我都不好意思吃太多（所以后来再也不想跟你约饭了）。哈哈，吕林，像今天这样吃饭就很好……”
  直到肖蛮蛮的笑声和背影随着车子一同消失，吕林才轻叹一声：要是以前也天天这样吃饭，二人又会怎样？
  肖蛮蛮停好车，绕道旁边的菜市场买了一大口袋菜。
  这两天老杨不在家，据说去一个朋友家喝喜酒去了。
  二人得了空间，就像脱缰的野马。
  刚推开门，就嗅到热气腾腾的香味，好家伙，但见铺着雪白桌布的小桌子上已经摆满了三个大盆：跳水兔、水煮肉片、嫩姜肉丝，还有一个青菜汤。
  她吓一跳：“我菜都还没拿回来你就做好了？”
  富小明笑嘻嘻的：“赶紧坐下来帮忙多吃点，要是吃不完，那可是打我脸了。我可是一早就出去买菜，算准了时间等你回来，这不，你一回来，饭菜就上桌了。”
  她放下袋子就奔过去，端起饭碗就大吃大喝。
  跳水兔滋味绝佳，水煮肉片麻辣鲜香，最奇特的是那一盘嫩姜肉丝，里面加了青椒，和以前吃过的鱼香肉丝，子姜肉丝或者京酱肉丝什么的都完全不同。但是，味道超级好，鲜辣可口又带一丝甜味，再配上碗里莹润可口的珍珠米，简直是绝了。
  她指着那菜：“这菜，我从来没有吃过。”
  “这道菜叫做嫩姜里脊肉丝。必须是一斤里脊肉搭配半斤嫩姜，半斤二荆条，而且嫩姜和二荆条都必须切细，越细越好，肉丝也要细，起锅的时候加一丁点白糖提味，而且嫩姜和二荆条、里脊肉的比例都不能错，错了味道就变样了……”
  “为什么我在饭馆从未见过这道菜？”
  他慢悠悠的：“因为这道菜是我的独家发明。”
  肖蛮蛮看着他，双眼亮了，简直就像看着一尊大神。
  肖蛮蛮一口气吃了两碗白米饭，鼻尖上都辣得冒出涔涔的冷汗，连声道：“好吃，好吃，真是太好吃了。这几天我点的外卖简直难吃死了，我也点过一个水煮肉片，那味道简直跟放了洗衣粉似的，这才是正宗的水煮肉片嘛……不过，我还是更喜欢嫩姜青椒肉丝，以后，你天天做这道菜，太好吃了……真是太好吃了……”
  “这菜可不能天天吃，太辛辣了。”
  “那你两天做一次好了。”
  “不行，一周吃一次就行了。”
  “也是，我要这么天天吃下去，可能不到三个月就会成为一个大胖子。”
  “放心吧，胖子也不是一天就吃成的。再说，生活本来就是这样，有多少脂肪就有多少爱情……”
  她瞪着眼睛：“你简直是个胖子之友……”
  “什么胖子之友？我这是妇女之友……”
  她哈哈大笑。
  其实，富小明，你该去开一个小饭馆，单单凭借这道嫩姜青椒肉丝，就绝对客似云来……”
  “哈哈，好主意。等我哪天有兴趣了，我就真去开个苍蝇馆子，主打这道菜。要不，到时候你来给我做个收银员？”
  肖蛮蛮居然觉得很不错。
  可是，又好奇：“富小明，你真的愿意（甘心）开苍蝇馆子吗？”
  “你不觉得苍蝇馆子，一日三餐，才是人生的全部吗？”
  他目光灼灼：“就像那个x蕾斯的广告：我每天只想和你做四件事：一日三餐。”
  肖蛮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