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母自然是认得王老师和梁校长的，竟也顾不上看档，跑过来凑热闹。
  王老师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笑得鱼尾纹都跑出来了，他习惯性地扶了一下眼镜，语气里藏不住激动，“姜悦，今天老师来是给你道喜的。本来我和梁校长去了你家，结果你外婆告诉我，你到集市这边摆摊卖糖水了。”
  “喜事？”姜悦原来想问的，但被黄母抢了先，“王老师，什么喜事儿呀？”
  站在一边的黄晓丽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紧张地看着满脸堆笑的班主任，生怕他当初的预言成真。
  王老师此时的眼里只有姜悦，压根没有留意到一边站着的黄晓丽，面色和语气皆激动，“姜悦同学，中考成绩出来了，你考了全镇第一。”
  “全镇第一？”黄母仿佛被雷劈中了似的，眼睛瞪得老大，满脸不敢置信，“王老师，你没有搞错吧？她……她考了全镇第一。”
  “不，不是。”王老师说：“准确来说，姜悦同学是考了全县第一。”
  “全……全县第一？”这下轮到姜悦震惊了，她想过最好的结果就是全镇第一，可现在竟然……全县第一。
  姜老太笑得合不拢嘴，眼睛都快要眯成一道直缝了，“小悦，刚刚梁校长和王老师跟我说了，你双科满分，考了全县第一。”
  “双科满分？这……不可能。”黄晓丽喃喃地说：“这不可能，那……那姜悦她的作文也是满分吗？”
  数学能拿满分很正常，但是语文一般情况下是不可能满分的，阅读理解和作文多多少少都会扣一些分数的。
  “几位评卷老师看过姜悦同学的作文，一致给的满分。”接话的是梁校长，他的语气里满是自豪骄傲，眼角的鱼尾纹比王老师还要多几道，他对姜悦竖起了大拇指，“姜悦同学，恭喜你！也谢谢你为我们学校争光，你是我们学校的骄傲！”
  梁校长这一番话让姜老太开怀大笑，在姜悦的记忆里，外婆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样开心。
  看着她那张笑脸，姜悦慢慢的也被喜悦给感染，双眸变成两道弯月，眼眸像是注入了无数细碎的阳光。
  正在吃糖水的老顾客也不忘凑热闹，对着姜悦竖起大拇指，“你这小姑娘也太厉害了吧，糖水做得好吃，居然学习成绩也这么好。”
  “双科满分，全县第一啊，厉害厉害！”另一个客人也对姜悦竖起了大拇指，“我要是生了你这样的女儿，学习成绩好，又懂事乖巧的，我做梦都能笑醒。”
  老顾客接过话，“可不是嘛，人比人真的是气死人，为什么别人生女儿，我也生女儿，区别就这么大呢。大家都是放暑假，人家小姑娘早出晚归卖糖水给家里补贴家用，而我家的，不睡到日上三竿不肯起床，别说让她帮忙干点家务活儿，她连自己都懒得收拾，这么热的天气，头发四五天都不愿意洗，衣服也是几天才换洗一次。”
  那两三个客人对姜悦一顿彩虹屁吹捧，梁校长和王老师相互对视一眼，眼里的欣慰更盛，梁校长拍了拍姜悦的肩膀，“小孩子懂得吃苦耐劳是一件好事，常言道天道酬勤，不管是学习还是生活，越努力就会越幸运，老天爷永远都不会亏待努力的人。”
  “我会记住的，谢谢校长！”姜悦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笑意盈盈道：“校长、王老师，你们坐吧。天气太热了，我给你们盛碗糖水。”
  “不用，不用。”梁校长连忙拒绝，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包，双手递给姜悦，“姜悦同学，这八百块是学校给你的奖励，希望你在以后的日子里，戒骄戒傲，不忘初心，砥砺前进！”
  “谢谢校长！”姜悦双手接过奖励，对梁校长九十度鞠了一躬，“请校长和王老师放心，我会戒骄戒傲，继续努力的！”
  “好！好！好！”梁校长笑着连续说了三个好。
  姜悦随手把八百块交给姜老太，“来，外婆，给你！”
  姜老太拒绝收下，“小悦，这是学校给你的奖励，你自己保管。”
  “不，还是外婆你帮我保管吧。”姜悦把八百块强塞到姜老太的手里，“外婆你是知道的，我这个人粗心大意，容易丢东西，钱还是放你那里保管比较安全。”
  谁都听得出来姜悦这是托词，王老师帮姜悦说话，“你的外孙一片孝心，老人家你就收下吧！就放你那里保管，哪天姜悦同学需要用钱，你再把钱给她不就行了吗？”
  就连王老师都开口了，姜老太也不好再推辞，把钱装进了口袋里，对姜悦说：“那这钱外婆帮你攒好，以后给你读大学用。”
  姜悦揽过姜老太的肩头，“好，好，外婆你说什么都好。”
  “老人家，姜悦同学，学校里还有事情要处理，那我们就先走了，以后有空记得常回学校看看。”梁校长说。
  姜老太伸手把人给拦下来，“校长，王老师你们坐下喝一碗糖水再走，尝一尝我外孙的手艺。”
  不等他们说拒绝，姜悦已经利索地把盛好的糖水给端了上来，“对啊，天气太热了，喝碗糖水再走吧。不是我王婆卖瓜，我做的糖水味道是真的不错，两位老师赏个脸，尝一口吧。”
  张一慧也是个上道的，端了一盘糕点过来，笑意潋滟道：“糕点的味道也不错，两位老师也尝一尝吧。”
  最终盛情难却，梁校长和王老师坐了下来，尝了一口，眼睛顿时亮了，“不错，味道是真的不错。”
  原本只想看笑话的黄母，感觉自己“啪啪”地被打脸，女儿考了全镇第十名的自豪感优越感在这一刻被彻底碾成烂泥。
  刚才还趾高气扬地嗤笑姜悦是学习成绩差只会出卖苦力的，可事实证明，人家却是一个学习成绩好，而且又很会做生意的。
  这热闹，黄母实在是没脸再继续看下去了，灰溜溜转身就走。
  黄晓丽见母亲掉头就走，也抬脚紧跟身后，“妈，你等等我呀！”
  黄母回头瞪了她一眼，“你明天给我早些起床，继续跟我出来摆摊。”
  “啊？”黄晓丽抱怨道：“刚才不是你说让我好好学习，不用跟你出来摆摊的吗？”
  “刚才是刚才。”黄母心烦意乱，说话语气也很不好，“人家考全县第一不也出来摆摊吗？你考个全镇第十，还有什么脸不出来摆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