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自己，他是不是只剩下责任了？
  若不是因为责任，因为宝宝，因为老爷子的压制，他也就没这么为难矛盾挣扎，应该会无条件选择秦雪落吧？
  至少，他的心，已经选了秦雪落。
  秦雪落什么都没讲，每个字的语气，也是那么柔和，没有像白婶预料的那样，对着苏莞嚣张地宣战，可每句话却又夹杂着细小的刺，仿佛在说明她和霍北丞才是倾心相爱，只是因为重重误会和遗憾，才没有在一起，现在，为了不想让霍北丞为难，才甘愿退出。
  苏莞在桌布下的手指一根根蜷紧，放松，放松了再握紧，腹部的隐痛再次席卷而来，脸蛋血色褪尽，越来越苍白。
  “苏小姐，你没事吧？”秦雪落大眸一闪，盛满担忧地看着她。
  苏莞回过神，手不经意在下方捂住肚子，平息了一会儿，待腹痛好转些，才静静说：“没事。不早了，秦小姐的话说完了么？若是完了，我就先走了。”
  秦雪落呼吸微凝，站起身：“那我送你出去。”
  苏莞不卑不亢：“不用。”又看一眼桌子上的果汁饮料，掏出几张现钞，放在桌子上。
  “苏小姐，不用，我来买单就好。”
  苏莞微微翘唇：“不用。我和秦小姐不算熟，更不算朋友，还没到分享早茶的地步。”
  不但早茶。还有男人，她这辈子，也没有和人分享的兴趣。
  以前对着苏蔓、岳子谦，宁愿退出，现在，也一样。
  若那男人的心，已经偏向了这个梦中情人，她又何必穷追猛打喋喋不休？
  秦雪落一怔，没强求，安静地目送苏莞离开。
  苏莞走出咖啡厅，风迎面吹来，吹散了刚才的尊严和傲娇，恍惚地站在门口好一会儿，风越来越大，吹得脸颊痒痒的，抬手一抹，指腹濡湿了，白婶在车子里喊了几声，见她没听见，下车走过来，她才醒悟过来，飞快擦去眼泪，和白婶一起朝车子那边走去。
  “小莞，那个秦雪落对你说了什么？没有太嚣张吧？”上车前，白婶不放心地拉住苏莞，悄声问，说实话，就在小莞进去和那个秦雪落说话时，她都撩起袖口随时准备进去干仗了。尽管白婶没见过那个秦雪落，凭着经验和潜意识，却感觉那个比小莞大不了一点儿的年青富家小姐不是什么善茬。
  “没有。”苏莞摇头。
  “没有？怎么会……她有没说她自己才是三爷的真爱，让你离开三爷，退出啊之类的？”白婶疑惑，不相信地追问，那个秦雪落是三爷的救命恩人，还被三爷一直寻觅，不得利用这个来抢男人么？
  苏莞吸了口气，秦雪落非但没有逼宫，反而，还愿意自动退出……
  或许，这是秦雪落技高一筹的地方吧？
  这样子，比气势汹汹地逼宫，更让人莫名难受。就仿佛自己才是个阻碍别人感情的小三。
  白婶见她不语，也不敢再多问什么。
  回了家，苏莞默默上了楼，关上房间门，拿出了收藏在抽屉里的钻戒和结婚证书。
  鲜红的烫金证书和璀璨的戒指，此刻，却那样讽刺和触目惊心。
  这些，真的是他真心给她的么？即便当时是真心，此刻，又后悔了么？
  若她愿意将这纸婚书和戒指还给他，他会很高兴吧？……
  手机响起来，暂时拉回了苏莞的思绪。她看了一眼屏幕，是霍北丞打来的，心里重重一跳，接了起来，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哑了：“喂。”
  霍北丞听出她声音不对劲儿：“怎么了？”
  “没什么，喉咙有点不舒服。”
  他的声音立刻紧张起来：“不会是感冒了吧？让章姨打电话让乔医生过来看看。”
  这样的紧张，在往日听来，是甜蜜，此刻听起来，苏莞却感觉不出任何味道，心尖反倒有一抹淡淡的涩，他的担心，是责任多一点，还是真心多一点？若是秦雪落此刻也在他面前喉咙嘶哑，他只怕会更加紧张吧？
  努力振作了心情，她捏着电话：“没有，可能是中午吃了点辣的，呛了喉咙。”
  他这才语气舒缓了：“孕妇不要吃太多辣的。”
  她鼻头一酸涩，为了不让他察觉到自己的情绪变幻，故意哝了哝鼻子：“最近喜欢吃辣的。”
  电话那边沉吟了几秒，他的语气陡然沉了几度，有种难言的欢悦：“我听兰姐说酸儿辣女，会不会是个女儿。”
  她的月份，其实早就可以查胎儿性别了，老爷子也提过，产检时，顺便验一下，但霍北丞却没怎么在意，并没刻意让医院那边验性别，是男是女无所谓，而且等到生产那天才知道，反而是个惊喜。
  苏莞知道老爷子内心深处肯定是想要个孙子的，却一直不知道霍北丞喜欢男宝宝还是女宝宝，此刻，才知道他似乎更喜欢女宝，不觉一顿，怀孕这么久，从没和他探讨过宝宝的性别，没想到第一次讨论，却是在这种时候。
  “怎么不说话？你不喜欢女儿？”霍北丞见她不说话，语气低了一低。
  “……没有。你呢，你真的喜欢女宝吗？”她打起精神。
  “嗯。”他毫不掩饰心思，能有个跟她一样粉嫩嫩软兮兮的小公主，哪怕是跟她一样喜欢气他，也觉得幸福得发痒。
  “可我……倒喜欢男宝宝。因为……我不想和另一个女孩抢男人。”她蓦然开声，话里藏话。
  他无声一笑，戏谑道：“跟自己的宝宝吃醋？”
  她这才抿了抿小嘴：“才没有…。我胡说的。”正在这时，电话那边，传来秘书的敲门声和汇报工作的声音，知道他要忙了：“你去忙吧。”
  “我今天晚点过去。”霍北丞敛了嗓音。
  她见他要挂电话，心蓦的一动：“等等，霍北丞……”
  “嗯？”
  她咬了咬唇，试探：“如果我说，我现在就想跟你结婚，马上，即刻，明天就办，你会同意吗？”
  如果他同意，她就不会相信秦雪落的话。
  也不会再胡思乱想，认为他对秦雪落有意思。
  现在，她只需要他一个答案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