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你不用过来了。好不容易回家睡觉，何必还来公司陪我？”柏小玖抬手把手机换到另一边，继续用脸颊和肩胛堪堪夹着手机，努力伸长手去拿最上面的那包小饼干。
  穆西泽的声音带着点睡意，给人迷迷糊糊的感觉，说的有些乱，“我想你。没事，也不忙。我还可以陪你。我睡了一小时了，吧……”
  “算啦，你都困傻了。睡吧。换组又不是换公司，我上班你还来陪，傻不傻啊。”柏小玖想快点挂了电话，好踮脚去拿货架上的饼干。
  之前穆西泽来陪她上过几次夜班，其实有些尴尬，他坐在客服部角落，看电影玩游戏，是没影响其他人。
  可他是研发部的主管，客服部基本都知道，也知道他现在是她男朋友，同事每次路过她的工位和他身边，表情都有些微妙。
  柏小玖也不是那种喜欢腻着男朋友，非要两个人二十四小时都腻歪在一起的女人。
  她更喜欢彼此有空间，偶尔在一起约会，卿卿我我一番之后，还能分开享受属于自己的时间。
  穆西泽第一次谈恋爱，有些不知道如何相处，恨不得时刻跟她在一起。
  《神游大地》预计要在年底公测，事情可多了，他忙得不可开交，好不容易加完班，还要陪女朋友。
  柏小玖并不想他为了她变成“熊猫”，要是睡不够工作出错，不是更麻烦。
  这种时候她会是最体贴的女朋友，绝对不会让他陷入为难。
  穆西泽显然也是这么认为，沉吟了片刻，有些不舍的轻声说：“好。那我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早点忙完，晚上陪你去看电影？”
  “也行。我下夜班先回家睡觉。睡醒了给你电话吧。”柏小玖个子不高，够不到货架上的饼干，干脆放弃，靠在一边，轻声回答，笑了笑，“快睡吧。挂了。”
  “是想要番茄味，还是芝士味？”清清爽爽的男声在她耳边响起，带着点调笑的味道。
  柏小玖刚挂掉电话，这才反应过来身边有人，转头一看，觉得他有些眼熟。
  看着二十二、三岁左右，清秀的脸上挂着开朗的笑，皮肤白皙还细腻。
  个子不算高，有些瘦弱，穿着纯白的t恤，却很清爽，叫人看着舒服。
  她可以肯定这是客服部的同事，却想不起是哪个游戏组的，叫什么名字。
  有些尴尬的朝他礼貌一笑，“芝士味的，谢谢你。”
  男人替她拿下那袋芝士味的小饼干，朝她递过去，等她伸手的时候，像是被她的力气扯得往前贴近了几分。
  他突然俯身，几乎是跟柏小玖脸对脸，说话间，嘴里还带着薄荷的气息，“都要进组了，还不认识主管？”
  柏小玖被他的贴近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仰了仰，听到这话，才恍然大悟的看着他，大方的站直身体，使劲把他手里的饼干拽出来，“主管好。”
  “别这么客气。祝符。不是祝福别人的祝福，而是符号的符，记住了吗？”祝符在她使劲拽饼干时，还故意往自己这边扯了扯，等她微有些烦躁的抿嘴，才松开手，说话语气无比轻松。
  “记住了。”柏小玖脑子里冒出宋薇莉那句话，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明白了。
  所谓的，“不大好打发。”是不是这位主管喜欢利用职权之便占女客服的便宜？
  职场的东西复杂繁琐，平静水面下掩埋着许许多多乱七八糟的事。
  以前的工作经验，让她见识过不少喜欢利用各种借口来接近女下属的男上司。
  刚才祝符的举动，说话的表情，口吻，都有些轻佻的感觉。
  如果柏小玖跟他特别熟悉，开这种暧昧的玩笑，大概会一笑而过。
  可他们之前从来没有过交集，他一来就这样，只能说明，他早就习惯这么对待女新人。
  “还想要拿什么？我帮你。”祝符脸上带着有些宠溺的笑容，仿佛他是她的男朋友一般。
  伸出手意图摸柏小玖的发顶，被她躲开，也不尴尬，随意的收回手，依然带着笑。
  “不用了。”柏小玖今天起得晚，没在家吃饭，又换了组，想早点来熟悉组员，这才提前了一些时间买零食。
  可她平时完全不喜欢吃零食，基本上除了存起来的钱，剩下的零花钱都费在了买烟上。
  “那走吧。一起上去。”祝符一副跟她特别熟稔的表情，自然的跟在她身边。
  等她付完账，故意与她肩并肩，还意图揽住她的肩膀。
  这次被她躲开，他流露出受伤的表情，“表达一下对你的欢迎都不喜欢？”
  “这欢迎太热情，受不了。”柏小玖带着开玩笑的表情朝他耸肩，故作看自己的零食，跟他拉开了一些距离。
  “很快你就适应我的热情。”祝符还意图伸手小手指去勾柏小玖的手指，让她躲过后，无奈的耸肩，“有些调皮啊，你。”
  柏小玖真的不喜欢跟不熟悉的人演熟悉，但以后要在他管理的大倒班组做事，总不好义正言辞的对他说：“我不吃你这套，你别意图做什么。”
  她停住脚步，双手环胸，似笑非笑的打量他，好一会儿才挑眉，“怎么，一来就想跟我做亲密的好姐妹？”
  祝符一听这话笑起来，学她的姿势也双手环胸，歪头点一点，“这也可以。”
  柏小玖视线一转，渐渐往下，眉梢挑起来，“好啊，等你少点什么。咱们就是最好的姐妹。”说完笑了起来，朝他一摆手，“我先走一步啦。主管大人。”
  祝符微微一怔，平时凭借他的长相在一线女客服里还挺吃香，毕竟客服部女多男少。
  声音好听，又长得不错的男客服更少，他还是个主管。
  他平时挺喜欢有事没事撩拨下组里的女客服，最喜欢看她们害羞的小模样。
  柏小玖这明显不走寻常路的回答，让他站在原地笑了起来，“有点意思。”
  一进了电梯，柏小玖板起脸，烦躁的甩了甩手里的塑料袋和背包，她也不想调什么新人来，就想把自己调走……
  柏小玖是新的组长，也没引起几位组员的什么重视，照样是掐着点来打卡。
  之前她想到的什么早点来彼此熟悉，认识一下，再说几句完全没机会。
  直到交接班完毕，三个组员彼此交换一个眼神，打算起身离开，柏小玖无奈叫了一声，“先留一下吧。”
  “他们在等下班呢。”
  说话的是陈婕，这个三组看着最开朗，嘴角总是上翘，叫人心生好感的一个。
  柏小玖也不至于连自己组里的组员都不认识，在来之前先问了问宋薇莉对于三组三个组员的看法。
  得到的答案就一个，“三个老油条，你努力吧。”
  “没事，我跟李哲说过。”三组的夜班接的就是二组的白班，作为二组出来的人，柏小玖说话，李哲当然要帮。
  “我们都知道你。7字打头里最厉害的那个。”
  笑嘻嘻起身坐在柏小玖身边的是孙沁雪，化着浓妆，遮住了本来面目。
  长得特别娇小，恐怕一米五都没，平时穿着特别高的高跟鞋弥补身高。
  孙沁雪所说的7字打头，是指柏小玖的工号，进公司成为正式员工，不管是客服还是研发，都有自己的系统。
  其中打开系统的账号就是自己的gm号码。柏小玖的gm号码特别好记，是789。
  组里三个女客服，看着开朗，工作积极热情的陈婕，进公司较早，工号5字开头。
  这个数字开头的gm号码，差不多算是公司现在的中坚力量，工作至少两年以上，不是调去了其他分公司，就是组长。
  陈婕还是一名一线，也不算是突兀，但两年还没往上走一走，不是混日子，就是工作能力不行。
  个子娇小，化着浓妆说话有些嗲的孙沁雪，是6字开头的gm号码，这一批客服至少在公司待了一年以上，也算是老员工。
  现在的一线大多数都是这个号码开头。
  话不多，安静的就像是透明人，但年纪最大，工作没怎么出过错，也不出彩的叫何晓来公司最早。
  她跟长得秀丽的陈婕，和化妆看这艳丽的孙沁雪不同，普普通通一张脸，声音也很普通。
  何晓的工号最厉害，3字开头，凡是这个开头的gm号码，现在不是经理级别就是主管。
  由此看得出来，她不是工作能力低的令人发指，就是跟柏小玖一样，毫无上进心，且还没人打算拉扯一把。
  客服部有时候从gm号码就能看出许多事，例如一个7字开头的想要使唤这三位老油条。
  这就像是现在，陈婕和孙沁雪都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并不在意什么，何晓完全沉默，没什么存在感。
  但三个人表现出来，都是一副并不把柏小玖放在眼里的姿态。
  “最厉害的算不上。我就是想说，我叫柏小玖，以后多多关照。”柏小玖也没表现出任何不满，反而一直随和的笑着，仿佛四个人是好朋友在闲聊。
  “三组看着是我管着，其实是咱们四个相依为命。也没什么谁高谁一头。我一进公司忙着谈恋爱，同事都不熟悉，以后就靠你们了。”
  这直白的话，让陈婕和孙沁雪笑了起来，彻底打开了话题。
  孙沁雪个子不高，还故作有着身高优势，把手肘搭在柏小玖的肩头，“你还知道你一来就忙着谈恋爱啊？不过你长得这么可爱，我要是男的，也喜欢啊。”
  柏小玖故作害羞的朝她一笑，一看陈婕还打算张口打趣，索性站起身，把孙沁雪一起拉了起来，“咱们一会儿找个时间，抽支烟聊聊。接班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