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没想通呢？”
  柏小玖穿衣服的时候，瞅了眼起身的戚景臣，看他一边穿外套一边看手机，轻声询问。
  那天晚上跟章珏羽的父母一起吃饭，六个人都挺愉快，一点没有不自在。
  章珏羽的父母也的确如郑青所说，特别的开朗，还带着点顽皮，跟柏小玖的父母不同，更跟戚景臣的妈妈不同。
  但跟他们闲聊，说起带孩子的艰辛，哪怕是用那种开玩笑的口吻说起来，听着还是让人觉得心酸。
  戚景臣不由想到了吴芬静，在他爸爸去世之后，没了支柱的她辛辛苦苦还债带儿子，比别人更辛苦。
  可心里知道她的疲惫，却还是受不了她的霸道。
  柏小玖还是第一次听他详细说起他的妈妈，心里反而挺佩服她。
  如果换位思考，柏小玖面对这样的事情，大概早就垮了，不会如此坚强。
  还没见到她，柏小玖心里已经能理解她，这几天当然是帮着说话，也劝了戚景臣几句。
  从到了蓉川市之后，一直没有联系过家里的戚景臣有些犹豫了。
  柏小玖的话让他回过神来，视线从手机挪开，扭头朝她一笑，“我，也不是没想通……”
  说到这里，伸手拿起手机揣到裤兜里，深吸一口气，“再等等吧。我……过段时间再给她打吧。”
  柏小玖也能理解他的纠结，可以想象他妈妈当年多辛苦，也必须坚强起来。
  既然可以欠着债务，还能自己努力到还清债务，养大儿子，不够强硬也不行，她的性格肯定是强势的。
  “我倒是觉得，你别总去想着她的不好。她就算霸道了一些，可她依然是你的妈妈。”柏小玖说到这里，嘴朝房门外努了努，“你看我妈，有时候多不可理喻，可她还是我妈，心依然是柔软的。”
  “嗯。我知道。”戚景臣转身抱住她，在她头顶蹭了蹭，有些感慨，“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都知道，我再想想。反正你还在我身边就够了，其他的，我并不是那么在乎。”
  这感觉有些奇妙，既开心他把自己放在第一位，至少不是妈宝男，又担心他不想跟妈妈再联系，从此陌路，那就太悲哀了一些。
  但现在他还在纠结，劝也没有意义，柏小玖轻轻“嗯”了一声，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我会一直在啊。”
  两个人一阵温馨，只觉得此刻岁月静好。
  房门被人敲响，邱竹萍的大嗓门在门外响起，“赶紧起来洗漱吃早餐。别迟到了。”
  自从那天戚景臣给邱竹萍挣了脸，她对他们两人的态度好的不得了。
  以前早餐什么从来不管，现在早上起得很早，还顺便给他们做早餐。
  柏小玖听到邱竹萍的声音，仰头看他，轻声说：“你看我妈，之前看咱们多不爽。现在喜欢的这么早起来做早餐。”
  戚景臣轻笑着拍了拍她的发顶，“洗漱吧。”
  “嗯，走吧。才开始上班，别迟到了。”
  两个人吃过早餐，手牵手一起上班，到公司时时间刚刚好。
  戚景臣原本该是九点上班，可为了配合柏小玖，每次轮到她上白班，就陪她一起早点来，免得她一个人孤单。
  “唉，现在有了新欢忘了旧爱啊。”郑青从另一台电梯里走出来，一眼看见甜甜蜜蜜的两人，故意夸张的说了一声，还沉沉叹气。
  “那你有本事把你家章珏羽也叫来研发上班啊。”柏小玖松了手，朝他挥挥手，见他不肯走，轻轻推了他一把，才朝郑青走过去。
  “没本事啊。”郑青笑嘻嘻回了一句，挽住她，抖了抖身体，“还是公司温暖。太冷了，我都没办法起床。”
  “你跟我一班公交车的？我下车怎么没看见你？都能从一个电梯里出来，肯定一辆车！”
  郑青其实下车的时候看见他们了，可实在不想当电灯泡，缩着脖子跟在后面，这会儿发觉柏小玖反应过来了，装作不知，“啊？可能我太冷了，埋着头走路没看见吧。”
  一看柏小玖的眼睛扫过来，连忙岔开话题，“你看见邮件了吗？真要改制了！你说这个什么玩家专属服务单独部门干嘛的？显得挺厉害啊。薇姐真的要走了吗？”
  柏小玖轻轻摇头，这也是她担忧的，宋薇莉的调令还没下，邮件也没说明，只是说明了公司的变动。
  其实不算是公司改制，就是部门的一些改变，和内部职权的分割。
  说白了，就是高层动荡，下面的人也没什么太大关系。
  柏小玖当然不希望宋薇莉离开，在她手下做事，其实挺方便的。
  “不是有风声说，薇姐被挤走了吗？”郑青摁了手指纹，左右瞅了眼，凑到她耳边轻声问。
  “柏小玖？”
  柏小玖和郑青一起转头看过去，走过来的高大男子，不太熟悉，但对于公司的高层，她们都有印象，也打过交道。
  这位就是马上要荣升副总监，并且兼任玩家专属服务部门经理的马杰祎。
  “马总。”柏小玖叫了一声，笑的礼貌而客套。
  马杰祎长得特别普通，但人高马大，至少有一米九，特别有压迫感。
  脸上带着笑朝柏小玖伸出手，看样子是打算压在她的肩头，被她躲过后，毫不尴尬的一笑，“叫什么马总。一起抽支烟？”
  柏小玖不知道他找她抽烟是为什么，但虽说不是顶头上司，也是高层，看了眼郑青，又看了眼手机，还有些时间，朝他点头，手一摆，示意走吧。
  两个人沉默的走到了吸烟区，柏小玖先摸出烟点燃，又替马杰祎点上烟，才深吸一口，轻声问：“马总有事吗？”
  马杰祎也才二十七、八岁，却一脸老成的朝她脑袋伸出手来，“你这丫头，叫你别叫我马总。”
  这跟祝符当初差不多的举动，柏小玖是真的讨厌，朝后走了一步，“怎么了？马经理。”
  “你可以看出来吧？这次公司改制，玩家专属服务部门十分被重视。而我很需要你这样的人才。”马杰祎说着话，还上前几步，故意俯身凑到她面前，“我对你的能力很信任。玩家专属服务部门待遇很好。你懂吧。”
  柏小玖看了邮件，这回玩家专属服务部门变动的确很大，之前还是隶属于各个游戏，现在单独分出来，并且职称也变更了。
  但玩家专属服务客服是白班制，为了体现与众不同的服务，只服务于白天，晚班由普通客服记录，玩家专属服务客服白天来处理。
  如果玩家花钱金额到了一定程度，还会指定专人一对一负责服务。
  说白了，就是为了让花钱的玩家感觉到自己花钱花的十分值得，获得的服务跟别人不同，档次提升了。
  柏小玖有点明白马杰祎的意思，与其说他觉得她工作能力强，不如说他看中了她的声音。
  “抱歉，马经理。我对上白班不是很感兴趣。”
  柏小玖这么干脆的回答，让马杰祎叼着烟微微凝眉，又很快朝她温和一笑，“玩家专属服务客服的待遇没有明说，但你可以从他们职位称呼的改变看出来对吧。只要好好干，薪水几乎可以跟经理级别持平。真正的客服经理。”
  “抱歉。我真的不想去玩家专属服务部门。我喜欢跟着薇姐。对不起了，马经理。”
  “我是很有诚意的！今天就是知道你白班，专门来找你的。你要好好考虑，别那么干脆的回答。”马杰祎看她一脸坚决，这才稍微有些着急了，俯身双手一搭，摁住她的双肩。
  声音也不自主的提高了一些，“待遇也好，工作时间也好，所有的一切跟一线客服都区分开了。你会比以前更轻松自在，并且自由度更高一些，不好吗？”
  他越说话，凑的越近，柏小玖十分不适应，又被他唇角叼着的烟熏的眼睛疼，准备伸手去拉开他的手。
  “我家小九都说不喜欢去了。你还要劝？”
  宋薇莉特有的慵懒声线在他们不远处响起。
  两个人转头一看，她叼着烟和神游大地的工程师何旭一起走过来。
  马杰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声音有些大了，现在是快交接班时间，吸烟室很少有人来，导致他稍微放松了一些。
  一看宋薇莉和何旭走过来，马杰祎松开手，朝后推开几步，把唇角黏住的烟取下来，摁灭，轻轻一笑，“你的人我怎么敢挖。这不是你都要调去其他部门了。我帮你照顾好你的人嘛。”
  “行了吧。我要跟我的人聊两句，你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吧。”宋薇莉没有露出一点不满，朝他嘻嘻一笑，摆摆手，示意再见。
  “你要调去其他部门？”柏小玖等马杰祎一走，有些惊诧的看向宋薇莉。
  “确切来说，我要调去其他城市。在广海市刚建立了一个客服部，我过去做总监。”
  宋薇莉说的很随意，柏小玖却眼前一亮，歪头朝她一笑，“真升职？”
  “还能有假？”何旭有些感慨，又激动的朝她嘿嘿一笑，“我也要去。”
  “你也过去？！那神游大地？”柏小玖有些呆，来回看着他们，“你们都走了，神游大地要分给别人了？”
  “就六块游戏，哪里需要那么多经理管着？我肯定要让位置出来啦。不过我真是升职，不是明升暗降。傻丫头。”宋薇莉知道她的意思，笑着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