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凌西延双膝猛地落地。
  他颤着手，去碰触那张血肉模糊的脸。
  似乎想要证明这张脸不是白思景。
  所以他将她黏在脸颊周围的发丝全都拢到耳后。
  可。
  那唯一还算没被啃咬的眉，就是白思景的眉，若远黛若秀柳，柔美中带着几分隽秀。
  还有她的脖颈间，有一条水蓝的项链。
  手腕上，有一只水蓝的手环。
  而这两样，都是白思景平时戴的。
  这，真的是白思景。
  “白思景……”
  凌西延声音轻的，仿佛怕吓到她一般。
  他的五指，更是猛地捧住她的脸，然后摁在自己的胸膛里。
  他素来挺直的背脊弯曲了。
  像是个突然佝偻的老人，弯得几乎要倒到地上去。
  “凌总……”保镖不忍，眼眶也跟着泛红。
  凌西延却依旧抱着那尸体，紧紧的抱住，然后一遍遍地低喃，“白思景……你醒一醒……”
  不知过了多久。
  啪嗒——
  又有人顺着绳索下来。
  保镖看了一眼，蹙眉沉声，“凌总，七少爷来了。”
  凌西延就像没有听到，只是维持着抱紧白思景的姿势。
  萧景琰看着那背影，看着那被背影紧抱，只露出下半身睡衣的人儿。
  眉头，狠狠的一沉。
  他同样一步步走进，向来邪佞的面庞没有一点表情。
  然后看到了那只尸体的手。
  手腕上，戴着他强行为她戴上去的蓝色手环。
  而这个手环，除非砍掉手，是不可能被摘下来的。
  萧景琰垂在身侧的手蜷缩了一下。
  他继续上前，终于站定到了凌西延的面前。
  “这就是你要的结果么。”
  凌西延突然一点点的抬头，那目光极冷的，像是冰锥般的看着萧景琰。
  然后萧景琰看到了被他抱着的那张脸。
  被咬得血肉模糊的脸颊，但无论那眉头、额头、后者鼻梁及下颔的轮廓，都是白思景的脸。
  曾经清冷的面庞。
  此刻被蜈蚣蜘蛛咬得森森可怖。
  萧景琰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也像是被扎了下，很不舒服，很不舒服。
  他猛地蹲身，抓起白思景的手。
  他去拽那手环，拽不出来。
  而那手腕，虽然有摔骨折的扭曲，外面的皮肉，是完好的。
  萧景琰又猛地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他点开一个软件，上面一个刺目的红点，和现在的位置重叠一致。
  他其实在这手环上装了定位器，所以之前白思景无论去哪里，他都能掌握白思景的动向。
  而现在这个手环发出的定位信息完全准确。
  就说明这就是他强行给白思景戴上的手环。
  这是白思景。
  这是白思景。
  白思景死了？
  就这么死了？
  萧景琰俊颜没有表情，只是死死地盯着那张血肉模糊的脸。
  “你别碰她。”
  凌西延嗓音冰寒，抽回白思景的手，然后将白思景抱起，一步步地走向绳梯。
  凌西延单手箍住白思景，另一手抓住绳梯。
  绳梯往上。
  阴寒的崖底，终于一点点地看到阳光。
  那么明媚又那么的刺目。
  将白思景那张可怖的脸，照得更加骇人。
  “白、白小姐……”
  萧玉儿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到了悬崖边。
  边上还有管家，管家看着白思景的尸体，眸子陡瞠。
  死了。
  那个贱人生的孙女，竟然真的死了！
  太好了！
  极致的狂喜冲刷着管家。
  他刚刚还在担心，悬崖底下该不是只有萧长卿的尸体，而白思景活着逃了，所以萧长卿才没有办法去到码头的渡船？
  但，现在竟然是白思景的尸体也在，那可真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拼命的压抑了心中的呐喊，管家才装出一副哀痛的样子上前，说，“凌总，白小姐、白小姐她怎么会这样……”
  萧玉儿的心底也同样狂喜，却也装出悲伤无法接受的样子说，“不，这不可能是白小姐的，这或许是别人的尸体，凌总，这一定不是白小姐的，对不对？”
  凌西延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那英俊的面庞像是随着白思景的死亡也死亡了一样，没有一丝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