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真的假的？”
  酒店里，韩升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有点惊讶，又有点无奈。
  蒋希希拿起手机，边看了看明天的戏份安排，边给出个十分确定的答案：“真的，你也不是不知道，剧组里这种有的没的传的最快了，何况是这种基本上封闭拍摄的情况下，八卦传的更快。”
  她说的，就是今天陈楷歌片场说那几句。
  在剧组吧，尤其是封闭拍摄的剧组，其实是蛮无聊的一个状态。
  因为工作人员经常是一整天绝大多数时间都呆在组里，但又不是每一阵都有事做。往往是忙的时候忙得飞起，闲的时候半天不见一件事情做，但也不能离开现场。
  按照道理，随时就有可能又叫他过去。
  所以又不能带手机的情况下，很多时候聊天八卦就是重要的娱乐活动。
  像是陈导吃瘪这样的消息肯定不会传出去，但是如果不是个坏消息的话，那剧组的人肯定也会开始津津乐道。除了...
  “这事要不要说一声，让他们别传了？”
  这事说轻不轻，说重也不重。
  毕竟这事虽然是陈导说的，但也就是个人观点，只要韩升本人不回应，那就是个说法而已。不过呢，这个说法也确实是韩升自己心里就这么想的，真就这么传出去...
  “没事，无所谓了。”
  韩升就满脸的坦荡，都不装了：“传出去就说，这还是陈导对我的认可呢。他要觉得我没机会拿奖的话，也不会说这种话。”
  就跟陈导不会预测某个花瓶明星拿奖一样，要有这个可能，才有这个说法。
  “你这样子，看起来倒是真不慌。”
  蒋希希这段时间经常是不在剧组的，因为就是要出去跑金鸡奖的事情。所以她很知道韩升对这次机会的重视，也就愈发觉得韩升这样子有些好笑。
  “那可不，起码表面上不慌张吧。”
  韩升也是说话完全不打颤的：“这不有你们在外面替我张罗么。”
  “好吧好吧，那我也汇报一下我最近的成果，让你实际上也不慌张点。”
  她把最近的东西在脑子里默默汇总了一遍，然后开始慢慢讲述道：“你这次确实是重点考虑的对象了，我们调查过了，这次可能拿奖的主要是...”
  巴拉巴拉，各种介绍自己的工作成果。
  包括打听对手，看对手强不强。
  包括宣传公关，这电影上映到出提名都一年多了，观众和评委都有些忘了才出来的时候的赞叹。
  还包括最重要的最近的各种成果，以及一些放出来的消息。毕竟说实话奖项这回事大家到了一定位置都能有所动作，否则...
  明年的金鸡即使提名再怎么不堪，也不会有周也的提名吧。
  但轮到韩升这边...
  “确实，他这次表现是相当可以的。”
  视线转到远在数百公里外的金鸡评委会的会议上，成员们也终于在讨论良久后，得出这个结论。
  倒也不是别的，而是金鸡提名确实这个东西需要综合分析，综合举证。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奇怪的提名，那都是有各种考虑因素的。
  “嗯，既然大家都认同这点的话，那我建议...”
  成员之一的王强见大家对这些消息说实话也在预期之内，自己咂巴咂巴嘴，接着道：“下个阶段的评奖，我们可以先重点关注关注韩升。”
  现在这个阶段，他们刚确立出了提名名单。
  这个名单可凑得真不容易，上一届要是绝对的大神乱斗的话，这一届就差点意思。
  好吧，不是差点，是差很多意思，几乎以评委的眼光看过来，能称得上备受认可的，就不多。但加上其他因素，倒也是勉强能凑出来的。
  而说到这个其他因素呢...
  有些话，有的成员刚才就想说，一直憋着。现在王强主动提出，苏源明便也不客气了：“提名鼓励，是可以的，但是拿奖还是肯定不了。”
  “嗯？”
  王强不满：“为什么这么绝对？”
  “抛开作品不谈，他今年才几岁，拍过几部电影，就要拿奖了，这让那些辛苦几十年不拿奖的怎么办？”
  苏源明喝了口茶，回道：“而且现在把奖给他，时机也不恰当，年轻人容易飘。
  先压压他的心气，磨练一下，之后再说嘛。”
  “几部电影？那你可真把这事说的太轻巧了。”
  王强都不带犹豫地，立刻反驳道：“确实，人家拍的也不多，三部。一部《战狼2》影史第一，一部主演主投的《流浪地球》影史第二，《少年的你》也二十多亿吧？”
  “那你不能这么说啊。”
  苏源明顿时整个人一卡，继续道：“你得说《少年的你》，他要是年纪大一点拍这部戏还行，现在太年轻了。”
  好家伙，
  不是刚才你意思是说人家资历不够格么。
  王强也不和他争辩，直接道：“年纪大了拍《少年的你》？怕不是拍《中年的你》，《老年的你》还差不多。作品是不分年龄，百花齐放的，不能因为这个就否定吧？”
  “那也不能这么快就给啊，他飘了怎么办？”
  苏源明显然也不擅长吵架，但还是坚持道：“年纪太小了，很多前辈都没有的机会，他拿到手了会怎么想？”
  “会觉得很开心啊，难不成还要大放厥词么？”
  这两人你来我往的，就开始了。
  此情此景，主持会议的领导叹了口气，才道：
  “好了。”
  王强立刻停下，他知道自己和对方辩论，但主要还是吸引领导的赞同，所以这才转过头来最后对领导道：“领导，年轻不是问题，观众会认可的。”
  苏源明也立马跟上，道：“但领导，多少年都这么过来了，他没有好到能破例的程度吧？”
  “知道了，我会考虑的。”
  领导端起杯子，磕了磕盖沿，道：“现在还早呢，你俩就各自回去再想想，以后再说。散会！”
  这些问题，现在就能吵个不停。
  那要真评奖的时候，还要考虑到很多因素。
  比如说这个戏里面有没有其他人更值得拿奖的？好比周东雨拿了最佳女主，出于平衡，金鸡应该会把男主给其他的戏。
  这个奖项一向如此，但...
  起身走的潇洒，但领导其实也真的一直最近在想这个事情。
  国内电影行业确实是该捧一捧新人了，不是今年，也是明年，不能老是那几个老家伙，年轻人也要给点机会。关键就在于，今年还是明年呢...
  ...
  《长津湖》继续拍着，时间也来到11月7日。
  第33届中国电影金鸡奖公布提名，而这其中，首先被关注到的是《少年的你》又一次以绝对的提名优势，领跑整个颁奖季：
  足足11个提名。
  涵盖了最佳故事片、最佳编剧，最佳导演，最佳男、女主角，最佳男、女配角...
  或者简单地来说，金鸡奖里但凡剧组有机会提的，那就除了最佳美术，全都提名了。几乎可以说又是一次大热的提名队伍，不过肯定不会如当初在金象奖的时候那么好运，几乎是横扫的趋势拿下整个的颁奖季。
  但也就是因为这样，众人也就很快回想起了，那个没有在横扫范围内的男人。
  韩升，当时是没拿奖的。
  按现在的信息刷新的速度，其实这么五六个月后，很少会有人会回想起当时各种的消息和情绪。
  但人有的时候潜意识里的记忆，是非常惊人的。有些事情你以为自己忘记了，但是脑子里还随时想着。就好比韩升有一次要填个号码，他忽然忘了原本的号码是什么。于是蹲了一会，他硬生生地写出了他本科时候的学号：
  这个学号他平时怎么都想不起，
  但就这么写出来了。
  这还是只是一个场景的刺激，如果是各种消息刺激，各种自媒体，公众号，各种博主帮忙回忆当时的场景呢？
  那几乎是一下子，就回想起了当时的场景。
  韩升，可惜啊！
  再看看提名的人，也都是些熟人：董成鹏（《受益人》中饰吴海）
  肖央（《误杀》中饰李维杰）
  吴昱翰（《半个喜剧》中饰孙同）
  韩升（《少年的你》中饰小北）
  黄小明（《烈火英雄》中饰江立伟）
  这五个人中，竞争力比较强的就是肖央，韩升，黄小明。
  肖央确实是最近几年以来，中生代演员中的一个惊喜。本来只是一个做音乐的，大家对他的印象也就是魔性的洗脑旋律，还有组合的名字。
  就像是当年的凤凰传奇大家就只知道组合名，不知道各自叫什么。
  但实际上，人家跨界拍戏，还拍了都不错，比很多专业出身演员都要好...额，不过肖央也是美术系的，也算半个专业吧？
  不过可惜的是，他是配音作品，这基本上就排除了拿奖的可能。
  剩下的，就是韩升和黄小明。
  “那就基本上是韩升了。”
  “为什么不是小明？他也有机会的吧。”
  有人就疑惑：“说实话，因为他和大宝贝的事情，我这些年都有点烦他们夫妇。也就是离婚之后，又拍了这部电影，我才觉得对他有所改观。”
  “小明拿过奖啊，你忘了，而且金鸡卡二封的。”另外就有人科普了。
  金鸡的二封，有多难？
  当年14年的金鸡最佳女主角，章紫衣的《一代宗师》和颜丙燕《万箭穿心》是绝对的大热门，放在电影历史上都是相当会有一席之地的表演，结果就是这俩拿过金鸡影后，最后这俩都没选上。
  那样程度的表演都没戏，黄小明这个戏主要也就是个商业片。
  实在是没有多大二封的可能吧？
  但观众也依旧明白一些奖项的潜规则：“但你也说不好啊，奖项也都看资历的，韩升这个资历，也确实是个问题吧...”
  ...
  十一月末，陈楷歌负责的戏份，接近尾声。
  按照说明，他算是主要负责影片史诗级的艺术气质、时代气息与人物性格的塑造。
  所以影片开场前半小时，主要用于塑造七连的每个人的人物形象，交代故事背景，介绍时代场景。而后面的两位导演，就要根据陈凯歌在人物塑造的基础上往下接力。
  以及更多战争画面的拍摄，这就是两位其他导演比较擅长的。
  换句话说，剧组要交接了。
  拍戏的地方，也要变，人员流动很多。
  韩升这会也就空出来比较多的时间了，毕竟这个戏说实话，现在进入战争场面了，剧组车都是论三位数的，更别说人了，这转一次场不得好几天。
  而韩升，也就刚好去参加晚会。
  很快，一切准备妥当，韩升扫视一圈屋子内确定没有什么东西遗漏，便出了门。
  结果刚出门，就看见蒋希希已经在门口等着了。手里，左手拿着电话，右手还拿着个小的锦囊一样的东西。
  “惊喜吗？嘿嘿，是我让希希姐不告诉你的。”
  古玥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锦囊挂腰上吧，我专门跑去去寺庙给你求的，都说可灵了。而且要在出发前一刻给你，最灵。”
  “啊，搞这么麻烦，我又不信这些。”
  韩升接过来电话，忍不住也笑：“而且我又是大热门，我担心什么。”
  “得了吧你。”
  古玥不由他分辩，就吐槽道：“之前剧组说你的事情我还不信，结果现在看来果然是这样。”
  “怎么了？”韩升不自觉有点心虚。
  古玥拿着手机，难得听到这货这心虚样，便也慢悠悠道：“也没什么，就是我最近听说某位以演技和流量出名的新生代男演员吧，这几天在剧组，ng的次数好像有点多啊...”
  以前吧，韩升的拍戏效率那叫一个高。
  而且过得很快。
  因为涉及到一大堆人员的调度，这种场景其实拍起来，如果一次不过就又要重新准备再拍一次。所以包括人员都还好，道具，光线...
  少则一条要半小时，多的嘛...
  错过那阵光线，可能这戏又要拖到明天去拍。
  所以韩升之前几乎没有这样的问题，结果就是最近两天，韩升小的ng不断，大的ng也有两次。他也算是拍戏不少，准备很多，这种错误，不应该的。
  唯一合理的原因就是，确实心绪不宁。
  “...好吧，我确实是紧张了。”
  韩升皱了皱眉，只能无奈地承认：“机会太难得，眼看着要来了，我肯定得紧张吧。”
  “当然，不过这会，估计结果早就尘埃落定，写在纸上了。”
  一路下楼，一行人到了酒店门口，古玥才继续道：“这次过去，就不要想太多。毕竟未来的事情，你也猜不到嘛。”
  “...”
  韩升的手顿了顿，随即抬头，笑道：“是啊，未来的事情，还有更多猜不到的，都要习惯啊。”
  “...说的好像你以前猜到似的。”古玥无语。
  “那可不。”韩升得意。
  “得了吧，韩升我发现我认识你之后，才发现你真能吹牛。”
  “真不是，你别不信，你看那些港媒都说我有什么神神怪怪帮我选片，所以才那么顺...”
  “那些东西你也信？你不刚才还不信我给你的小锦囊么，好啊韩升，我发现你这个人你就是故意戏弄我是不是！”
  “...我错了。”
  “没用！我告诉你，虽然我最近还是在减肥，但你这次就算一顿火锅外卖送到剧组，也好不了。哪怕你送来毛肚鸭肠虾滑贡菜香菇，哪怕你是鸳鸯锅，哪怕...”
  我怎么总觉得，你在跟我点菜呢...
  好家伙，这菜名报的。
  到时候如果真的胖了点，又可以甩锅给我是吧...
  韩升内心默默吐槽。
  但不知道为什么，也就是这时候吧，他突然觉得没那么紧张了——因为对那种未知的未来，确实本来就应该紧张，也确实应该充满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