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封煜自认为他也没做什么，不过是拿着那根猫尾巴逗了逗他，又问了一下他的年纪。
  姜葡萄是怎么回答的？
  他湿润着眼眸，不仅脸颊红了，眼尾、脖颈都红了一片。
  他说他没量过，大概十几厘米。
  封煜蓦地笑了，笑出声的那种。
  他声音低沉，笑起来格外好听。
  姜葡萄第一见到封煜这么笑，笑得他本就软绵的身体更是麻了起来，这回连爬走的力气都没有了。
  封煜碧绿色的双眸看着姜葡萄，笑容越来越大，姜葡萄在他眼里，像是变成了什么稀奇古怪又弥足珍贵的宝贝。
  姜葡萄，你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封煜笑够了才开口问他。
  姜葡萄虽然喜欢看封煜笑，但是他不太明白封煜为什么笑，也不明白封煜为什么这么问他。
  没想什么呀姜葡萄小声答着。
  他早就坐了起来，坐在封煜面前，头顶粉色的猫耳朵跟着他抬头的动作往后仰。
  封煜抬手捏了捏那对绵软的猫耳朵，心情显然很好。
  我问你多大了，封煜说着看向姜葡萄的眼睛，年纪多大了。
  姜葡萄缓缓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随后双腿蜷缩，抱住自己，脸颊埋在膝盖上，不肯抬头了。
  他希望他是一块石头，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听不懂。
  封煜问他年纪多大了，他回答了什么？说他没量过，大概十几厘米？
  天呐！
  姜葡萄的脚趾在鞋子里蜷缩，想逃离这个星球。
  封煜挨个捏他头顶的两只猫耳朵，这猫耳朵做工不错，绒毛又软又密，手感很好，可到底不是真的，冰冰凉凉的没有温度。
  他指尖慢慢下滑，捏上了姜葡萄的耳垂。
  果然，比起那对假猫耳朵，封煜更喜欢姜葡萄自己的耳朵。
  小耳垂捏起来糯糯的，温温热热还很滑腻，比人造假耳朵手感不知好了多少倍。
  封煜显然没打算让姜葡萄这么尴尬下去，他也不再提刚才姜葡萄的回答，只是又问了一遍：
  姜葡萄，你多大了？生日几号？满十八了吗？
  姜葡萄埋在臂弯里的头点了头，声音闷闷的传出来。
  五月二十九的生日，已经满十八了。
  他见封煜不再逗他，好歹缓过来一点，微微抬头，只露出一双眼睛去看封煜。
  那你呢？你的生日是几号？
  封煜笑容淡了点，似乎不太喜欢自己的生日。
  一月十一号，比你大一点。封煜说。
  姜葡萄想了想，说：
  原来你是摩羯座呀。
  倒是挺像封煜的。
  封煜对星座不太感兴趣，此时听姜葡萄说起，就顺便问了问。
  你呢？你是什么星座的？
  姜葡萄脸颊又抬起来一点，没再只露出眼睛了，显然是快把刚才的尴尬处境忘记了。
  他就是大大咧咧的，忘事很快。
  我是双子座的。说着姜葡萄有点不好意思，冲封煜翘了翘嘴角。
  是不是不太像？别人都说我跟双子座不太一样。
  封煜不了解星座，可耳濡目染也知道一些。
  他看着脸颊还红红的姜葡萄，突然说：
  挺像的。
  都说双子座的人有两副面孔，姜葡萄外表看着蠢萌，可总是做一些令封煜出其不意的大胆行为，大概也算是两副面孔的一种表现。
  虽说是夏天的晚上，可地上到底冰凉。
  封煜拉着姜葡萄站起来，走到围墙边，看向头顶的天空。
  姜葡萄也跟着抬头看去，天幕黑漆漆的，城市里看不到什么星星，偶尔看到了，也就只有小小的几颗，特别不起眼。
  封煜却看得很认真，好像这黑暗的天幕里有什么分外吸引人的东西。
  封煜，你在看什么？姜葡萄忍不住问。
  封煜看着一望无际的夜幕，回答：
  黑暗。
  黑暗有什么可看的姜葡萄小声嘟囔。
  他仰着头仔细去看那几颗渺小的星星，然后扯了扯封煜的手臂，指给他看。
  你看那颗星星，是不是比其他的几颗星星胖了一点？
  封煜顺着姜葡萄指着的方向看过去，那里的确有一颗星星，看着明亮一些，但也不显眼，在无垠的夜幕中分外渺小。
  可就是这颗渺小的星星，让姜葡萄很高兴，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藏一般。
  姜葡萄的快乐总是很简单。
  封煜顿了顿，像是被姜葡萄的快乐传染了一般，又看向了那颗星星。
  刚看时觉得渺小的星星，再看就觉得的确胖了点，比其他的星星好看。
  像是姜葡萄，封煜心想。
  这颗葡萄不仅比其他的葡萄圆润，还比其他的葡萄可爱。
  可能还要比其他的葡萄香甜。
  虽然他还没有品尝过。
  两个人没有在顶楼待多久，虽然晚自习没有老师，可在外面待时间长了也不好。
  临走前，姜葡萄强忍着羞窘，把那根猫尾巴捡起来，胡乱缠了缠，塞进袋子里。
  他跟着封煜摸黑下楼，有封煜在，黑暗似乎也没那么恐惧了。
  看着走在他前面的封煜，姜葡萄这次没再胡思乱想，那些总是在黑暗中袭击他大脑的灵异电影片段，并没有再出现。
  他全副身心都在封煜身上，哪还有心思想别的。
  走出废弃教学楼的大门，姜葡萄回头看了看，觉得今晚发生的一切都有点不可思议。
  封煜突然停下脚步，抬手把姜葡萄还戴在耳朵上的猫耳朵发箍摘了下去，递给他。
  你还打算戴到班级去吗？封煜说。
  姜葡萄早就把这个猫耳朵发箍给忘记了，赶紧伸手接过，也胡乱塞进了袋子里。
  封煜垂眸看了眼姜葡萄拎着的黑色塑料袋，突然说：
  尾巴扔了吧。
  姜葡萄一愣：
  什么？
  封煜站在废弃教学楼前，这里光线不算好，封煜的绿眸显得颜色很深。
  他看着姜葡萄，缓缓说道：
  姜葡萄，你成年了。
  为了避免你好奇心作祟，沉迷享乐，忽略学习，那根猫尾巴还是扔了吧。
  封煜突然表现出对那根粉色猫尾巴的嫌弃来，甚至还带着点鄙夷。
  姜葡萄的脸颊好不容易褪去红晕，这会又害羞起来，又羞又气。
  我！我怎么可能偷偷摸摸用那种东西！扔就扔了！本来我也没打算留着！
  说着他大步走到垃圾桶前，把那根粉色猫尾巴掏出来，用力扔进了垃圾箱。
  封煜见此，绿眸眯了眯，似乎是满意了。
  姜葡萄却觉得封煜误会他了，也不等封煜，自己大步往教学楼走，先一步回了教室。
  封煜慢悠悠地往回走，路过垃圾桶时，隐约能看到里面变得脏兮兮的粉色猫尾巴，双眸微眯，带着点罕见的得意。
  也不知道他跟一条没有生命的人造猫尾巴得意什么。
  至于明日清垃圾的工作人员从垃圾桶里掏出这根粉红色猫尾巴时，是怎么样的震惊，都与他们无关了。
  晚自习耽误了一会儿，姜葡萄写作业的时候就没分心，连封煜回来了，都克制得没有跟他讲话。
  等晚自习快结束的时候，前面的厉莘突然回头，看向了姜葡萄：
  葡萄，周六晚上我们准备去ktv通宵，给我过生日，你来不来？
  姜葡萄其实是很贪玩的，但又有点慢热，从来到一班，他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封煜身上，若不是前排的卢思柔和厉莘主动跟他搭话，他可能到现在都不认识一班的其他同学。
  此时突然收到厉莘的邀请，有点惊喜，同时又有点心动，他很想去。
  厉莘说完又看向了封煜，问道：
  封煜，你来不来？
  卢思柔也转过头来，说：
  学委和班长他们也会来，周日放假，周六我们通宵，不耽误学习，虽然是高三，也要偶尔放松一下呀。
  封煜似乎没什么兴趣，头也不抬地回答：
  不去。
  姜葡萄也在这时给了答案：
  我去！
  两个人话音一同落下，封煜笔尖顿了顿，就听姜葡萄欢快地说：
  已经订好地方了吗？我也可以帮忙参考！
  厉莘点了点头：
  定下了，我表姐家开的ktv，到时候能打折，还安全。
  姜葡萄点点头，心已经有点放飞了。
  封煜突然放下笔，抬头看向厉莘，说道：
  我去。
  封煜话落，卢思柔突然短促地笑了一下。
  厉莘像是早就料到封煜会改变主意一样，说道：
  好啊，到时候你和葡萄一起来。
  封煜虽然是二中的男神，从高一开始就是风云人物，备受同学们瞩目，但其实平日里和同学之间的相处都很冷淡，也不是无礼，就像是始终隔着一层，并不亲近。
  他也会出去玩一玩，但大多是跟他在其他学校的朋友，比如曾经跟他一同参加创意app比赛的程喆。
  像这种参加同班同学生日会的事，封煜还是第一次。
  约定好了时间，卢思柔和厉莘就转了回去。
  姜葡萄已经开始思考要送厉莘什么礼物了，厉莘平时的打扮都很清爽，也不带什么饰品，送饰品的话，一定不行。
  他想了想，凑到封煜旁边，小声询问：
  封煜，你打算送什么生日礼物呀？
  封煜看着姜葡萄期待的小模样，突然觉得后槽牙有点发酸。
  今天白天的时候，姜葡萄也是这副期待的模样，只不过期待的是与他有关的事。
  所以封煜没理他，只是看了他一眼，就去做自己的事。
  姜葡萄撇了撇嘴，没得到答案也不太在意，他已经习惯封煜时不时地抽风和有点阴晴不定的态度了。
  晚上回到家，姜葡萄先迫不及待地给系统发消息。
  姜葡萄：系统先生！我的任务是不是已经完成了？是不是可以给我加好感度了！
  另一边，小别墅里。
  封煜比姜葡萄早到家，他拿着手机坐在沙发上，似乎一直在思考。
  看到姜葡萄发过来的消息，封煜也没回。
  他指尖点在手机屏幕上，偶尔打出一个数字，又立刻删除。
  该给姜葡萄加多少好感度？
  封煜一直无法确定下来。
  他这几天也看了一点攻略类型的恋爱小说，了解了一些系统加好感度的方式，可临到此时，他还是没办法果断地给姜葡萄加好感度。
  手机被封煜拿在手里，因为一直无人操作，屏幕的光亮慢慢熄灭了。
  封煜静静坐了许久，最终给姜葡萄回复。
  系统：任务完成，好感度+5。
  姜葡萄一直在等系统的回复，此时看到只加了五分的好感度，说不失望是假的，可他又觉得这也正常。
  封煜本就不是会轻易和别人拉近关系的人。
  姜葡萄叹了口气，整理好心情，开始思考给厉莘送什么生日礼物好。
  他趴在床上，细白的小腿翘在身后，时不时晃荡两下，一边想着送厉莘什么礼物好，一边用手机搜索关于摩羯座的信息。
  而被姜葡萄称为不会轻易和别人拉近关系的封煜，看着已经发送过去的5分好感度，皱了皱眉。
  就在刚才，他突然有了一种冲动，想直接发个100分过去，结束这场莫名其妙的攻略游戏。
  与姜葡萄相处越久，封煜越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以后可能会发现事实的姜葡萄。一想到姜葡萄可能会出现的伤心、难过甚至是生气，封煜心里就莫名浮现出一丝丝慌乱。
  他终于确定了一件事，姜葡萄已经开始影响他的情绪。
  在封煜罕见的胡思乱想时，姜葡萄还在查看手机。
  他查了很多关于星座的网站，甚至还看了很多莫名其妙的星座排行榜。
  比如：
  最不喜欢接吻的星座，排名第一，摩羯座。
  最不喜欢牵手的星座，排名第一，摩羯座。
  最不喜欢拥抱的星座，排行第一，摩羯座。
  最不喜欢亲密接触的星座，排行第一，摩羯座。
  姜葡萄看了各种各样的排行榜，越看眉毛皱得越紧，甚至开始担忧起来。
  这些排行榜似乎看起来挺准确的，封煜看着的确挺冷淡，可是
  姜葡萄有些沮丧，他喜欢贴贴啊！
  可是封煜似乎十分不喜欢的样子，姜葡萄回想着平日里和封煜相处时，封煜的模样，越想越难过。
  他是不是该克制一点？主动和封煜拉开一点距离？至少不要每次看到封煜就贴贴上去？
  姜葡萄正为难的时候，系统又发来了消息。
  系统：听说你要去参加同学的生日会？
  姜葡萄看到系统的询问，有点惊讶。
  姜葡萄：系统先生，你知道啦？
  系统没回答他这个很明显的问题，只是推荐了他一个牌子的网球拍，甚至连型号都说得很清楚。
  系统：厉莘似乎很喜欢打网球，你就送她这个当生日礼物。
  姜葡萄按照系统提供的牌子去查了查，是一个很出名的网球拍品牌，价格不至于高得吓人，但也不便宜，送人当礼物正好。
  他正犯愁的问题就这么被系统给解决了，姜葡萄立刻跟系统道谢。
  系统没再回，似乎专门跟他说话就是为了告诉他这个。
  姜葡萄网购了球拍，选了系统说的型号，确保能在厉莘的生日前送到，安心地扔下手机，钻进被窝里睡觉。
  这一夜他做了一个梦，梦里封煜一脸严肃地看着他，推开他，说：
  姜葡萄，我不喜欢贴贴，离我远一点。
  姜葡萄是被这个梦吓醒的，他起了一身冷汗，迅速坐起来，等反应过来是一场梦时，才松了口气。
  可这个梦和昨晚察看的那些星座排行榜，还是对他产生了影响。
  姜葡萄想着，也许他真的应该克制一点，至少不要总是和封煜贴贴。
  当天，姜葡萄来到学校，走进班级，站在封煜面前，没有像往常一样，去拽封煜的袖子，只是抿了抿唇，轻声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