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看到包厢内的两人, 秦亦沉瞬间明白了什么, 脚步一顿，偏头看向秦母，眼神冷了下来。
  秦母心虚地笑了笑：“怎么不过去？”
  秦亦沉紧拧着眉头，转身就要离开。
  秦母急了，拽住他：“来都来了, 过去坐会儿，不然太失礼了。”
  秦亦沉不动，面寒如冰。
  秦母急道：“我已经跟人约好了，你就当给妈个面子, 别让妈下不来台, 再说, 他真是你爸爸的老朋友，你小时候还见过的。”
  秦亦沉默立半晌, 最终还是被秦母拉了过去。
  他正对着那年轻女孩子坐下，却没有看她一眼, 只冷淡地冲中年男子打了声招呼。
  那年轻女孩子倒是将注意力都放在了秦亦沉身上，细细打量着他，好似十分满意。
  “这是你张叔叔的女儿, 叫彤彤。”秦母殷勤介绍道。
  秦亦沉面无表情, 反应冷淡。
  秦母有些尴尬，强撑着挤出笑容，同中年男子寒暄起来。
  中年男子随口应了两句，将目光转向秦亦沉, 意有所指道：“以前你爸爸在世的时候，你就不爱说话，想不到现在还是不爱说话……男孩子稳重些是好，可在生意场上就不能这样了，得多学着跟人打交道才行。”
  中年男子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着一丝倨傲之色，像是在指点后辈，秦亦沉冷冷瞥他一眼，没怎么理会。
  气氛有些尴尬，中年男子面露不悦，继续道：“听说你的公司最近碰上了些麻烦？年纪轻轻，要撑起这么大份家业，到底太勉强了……”
  秦亦沉淡淡道：“还好，多谢张叔关心。”
  一句话将中年男子堵了回去，中年男子高高在上的表情一僵。
  秦母见气氛不对，忙将话题引到了旁边的张彤彤身上：“好久没见彤彤，都长成大姑娘了，真漂亮。”
  张彤彤笑了笑，忽然对着秦亦沉道：“秦二哥……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秦亦沉未置可否，秦母立马接过话：“当然可以。”
  “秦二哥平时忙不忙，都喜欢干些什么啊？”张彤彤问。
  秦亦沉依旧冷着脸，似乎没听见她的话。
  张彤彤也不生气，继续笑道：“我前两天定制了一套衣服，还没来得及去取，秦二哥有空的话，待会儿能不能陪我——”
  秦亦沉终于开口打断她：“抱歉，我女朋友今天回来，我等会儿要去机场接她。”
  话一出，中年男子的脸瞬间黑了，张彤彤的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
  秦母忍不住皱眉斥责：“亦沉！”
  “你说的女朋友……就是那个成天闹绯闻的女明星薛霁？”张彤彤心下不甘，带着嘲讽的语气道，“她现在不是勾搭上影帝顾修了吗？”
  秦亦沉猛地抬眼，神情冰冷，仿佛下一刻就要动手打人。
  张彤彤对上他可怕的目光，瑟缩了一下，不敢再说诋毁薛霁的话，只能转过头朝父亲撒娇：“爸！”
  张父黑着脸道：“看来，今天这顿饭吃不成了，彤彤，跟爸爸回去。”
  张彤彤似乎不大乐意，坐着不肯动。
  秦母赶忙打圆场：“彤彤别生气，他闹着玩的，根本没什么女朋友——”
  秦亦沉看了看腕表，毫不犹豫地继续拆台：“时间快到了，所以，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秦母：“……”
  秦亦沉说完，起身就往外走，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也没有看秦母一眼。
  局面彻底变得不可收拾，秦母也不知道该怎么挽回了，只能朝中年男子连连表示歉意。
  张彤彤看着秦亦沉离开的背影，咬了咬唇，忽然追了出去。
  “彤彤！”
  后面两人也赶忙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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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追到餐厅门口，张彤彤一把拽住秦亦沉的胳膊。
  “你先别走！”
  秦亦沉被迫顿足，皱了皱眉，拂开她的手，冷冷淡淡道：“还有什么事？”
  两人恰好站在门口的台阶旁，张彤彤刚要开口，冷不防脚下踩空，整个身子往后仰倒。
  她惊呼一声，下意识伸手，本想让秦亦沉扶自己一把，谁知，秦亦沉却只是冷眼旁观着，没有任何动作。
  张彤彤抓了个空，华丽丽摔倒在地，痛得直吸气。
  她仰起头，气闷不已：“你怎么都不知道扶我一下？”
  秦亦沉轻描淡写地扫她一眼：“不过三级台阶，摔不出大毛病。”
  张彤彤：“……”
  最终，张彤彤只能咬牙自己站起来，刚站直了，又一个趔趄，这一回，她成功地倒在了秦亦沉身上。
  秦亦沉皱眉，想将她推开，她却“嘶”了一声，拽着他的大衣袖子不肯松手：“我的脚好像崴了。”
  她撅着嘴，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仿佛随时要哭出来。
  正在这时，秦母和张彤彤的爸爸过来了。
  “彤彤，你没事吧？”见到女儿委屈巴巴的模样，张父急忙上前问道。
  张彤彤苦着脸道：“脚崴了。”
  秦亦沉趁机挣脱她，将她交给她爸爸。
  张彤彤见他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样，登时更加气闷了，也不顾他们还在餐厅门口，径直就道：“我们是受阿姨所托来帮你的，你可要考虑清楚。”
  秦亦沉淡淡瞥她一眼，什么话也没说，步下台阶走了。
  秦母左右为难，只好向张父点头道了个歉，匆匆忙忙追上去。
  待两人走后，张彤彤就松开张父的搀扶，站直了身子，好像根本没有受半点伤。
  父女俩看了看左右，往右手边的角落里走去。
  修剪得整整齐齐的绿化草木后面，转出一个鬼鬼祟祟的男子，戴着灰色帽子，手里还拿着相机。
  “照片拍好了吗？”张彤彤问。
  男子把相机递给张彤彤过目，张彤彤看过照片后，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就照我之前说的做吧。”
  男子连连点头哈腰，应承着退下。
  张父笑着对张彤彤道：“彤彤，还是你聪明。”
  张彤彤倨傲地扬了扬下巴，踩着高跟鞋往回走：“放心吧，爸爸，我敢肯定，过不了多久秦亦沉就会跟那个薛霁闹掰，然后回来求我们的。”
  张父点点头，忽然又有点担忧：“彤彤，秦亦沉这个人虽然不错，可脾气实在太硬了，爸爸担心你以后跟他在一起，会受委屈……”
  张彤彤闻言不高兴了：“我不管，反正我看上的人，再难我也要得到。”
  见她拉下脸，张父忙哄道：“行行行，都依你。”
  ……
  回家的路上，秦亦沉全程冷着脸，没有跟秦母说一句话。
  顾及到还有司机在场，秦母也压着脾气，没跟他吵。
  直至到了家，进了客厅，秦亦沉才开口道：“妈，如果这样的事情再发生第二回 ，我就不再管你和大哥的事，以后烂摊子你们自己收拾。”
  秦母没想到他竟然会说出这么严重的话，一时惊愣住了，脸上血色褪去，微微发白。
  “亦沉，你……妈这也是为你好……”
  “我说到做到。”秦亦沉没理会她的解释，抛下一句，径直上了楼。
  秦母还是头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的脾气，不由呆立在原地，有些无措。
  秦亦沉上了楼，在沙发上坐下，抬手撑着额头，整个人疲累不已。
  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本杂志，封面是薛霁的照片，笑容明艳灿烂。
  秦亦沉凝神注视了一会儿，视线渐渐变得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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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杉矶，电影展上，薛霁一袭红色长裙，仪态万千地缓缓走过地毯。
  星光璀璨，集于一身。
  她在万千华彩中展颜一笑，目光却不知该落在何处。
  台下无数张面孔，却偏偏缺了最想见的人。
  展会结束，薛霁应酬完，好不容易得了点空，拿出手机看了看，仍旧没有想看到的信息。
  妆容精致的脸上，笑意淡去，她眼底闪过一丝失落，转身回到热闹的人群中。
  ……
  许久，秦亦沉重新下楼，看到秦母坐在客厅沙发上，眼圈通红，像是哭了一场的样子。
  秦亦沉有点头疼，又不好真不管她，只能走到她旁边坐下。
  秦母抬头看了他一眼，哽咽着嗓子道：“妈早知道，你怪妈自作主张，可妈只是不想看到秦家的家业就这么毁了……自从你爸去了之后，妈就常常担心，你们兄弟两个担不起这份重任，尤其是你哥那么个不知轻重的性子，现在果然出事了……”
  “这阵子，妈晚上做梦总梦到你爸，睡也睡得不安稳……”
  秦亦沉的面色渐渐缓和了些，轻声道：“妈，你求的这些人，他们未必是真心想帮我们，不过是趁人之危，想看看有什么便宜可占罢了。这样低声下气，除了送上去让人羞辱，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顿了顿，“还有，哪怕再走投无路，您也不该把我当成交易物品，去跟别人谈条件。”
  秦母听见他这番话，脸上一阵红白交替。她只顾着解决眼前的危机，根本没想那么多，现在冷静下来，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
  “妈也是一时情急……”
  秦亦沉道：“现在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该怎么做，我心里有数。您身体不好，先回苏城休养一阵子吧，等这边的事情解决了，我再派人去接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