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玥化了人形落在龙小风背上，大虎变作小猫钻进她怀里，两龙一虎直直往东而去。
  变小的只是体型，大虎左前腿的伤口从上到下，几乎划过了他大半条腿，虽说只是外伤，却也不能说是轻伤了。
  幸而苍玥的法力可模拟其他属性法术，以她如今的实力施展起来，比木龙长老亲自出手医治还有用。
  一路上她便以回春术滋润着虎腿，令伤口恢复得更快却又不至于消耗大虎本身的生命力。
  虎子遇大事的时候清醒，平时总是傻乎乎的，想着主子亲自给他疗伤，便连痛也不觉得了。
  到东海边的时候，大虎的伤口已经好了大半，只待新肉长好血痂掉落便可痊愈。
  在生命繁衍生息的星球上，海洋比陆地宽广几乎是常态。
  东海只西与龙角山毗邻，南北方向则与北海和南海相接，在海边一眼望去，入眼的几乎只有无穷无尽的海水。
  即便是苍玥如今的目力，也只能在目光的尽头隐约看见几座小岛。
  到底是离九幽战场更远，东海的情况比北海好上许多。
  龙小风停在沙滩与海水交接的位置上方，眼前的海水还瞧得见清澈，只偶尔有几缕九幽之气出现，如同黑色丝线或者深灰色烟雾般随着海水的涨落而经过。
  视线要渐渐的放远，海中深处或远处的水波，在显出一种沉闷的灰色来。
  “东海的九幽之气比北海淡薄得多，只是这种程度的话，普通的水族仍然是活不下来的。”
  龙小风控制着一团海水飞出海绵，用法力细细探究过后，才向苍玥汇报。
  苍玥嗯了一声。
  意料之中的结果，但心中还是有些不快。
  成年礼过后两份记忆融合，她对这片天地的疏离感也尽数没了，随之而来的还有更深的痛楚。
  东海她也来过许多回。
  时常有猫眼螺、椰子螺、青虾、皮皮虾、梭子蟹等生物被浪潮带到沙滩上，她初化人形时还捡过不少来吃。
  海中也有各色鱼类和海族生活，阿爹带着她在海中游泳，有时还会抓条虎鲨回去打牙祭……
  天色虽已经暗下来，但她的眼力并不会受到影响，然而放眼望去，目力所及处竟寻不到一丝生机。
  她早知道的，海中与陆地不同。
  同样的污染程度，陆地上还能因地形和灵脉寻到喘息的空间，海中但凡海水所在之处，扛不住的水族就只有死路一条。
  如今沙滩上累累的兽类白骨便是证明。
  虽早知道……但亲眼看见了，还是觉得不好受。
  那些普通的海中生物，若是没有被海族及时护住，或者躲在什么海中密地禁地中，只怕是活不下来的。
  此番灭世大劫，不知道又有多少种族从此灭绝。
  唯有这时，天道无情四个字才能显得如此的清晰明白。
  见苍玥沉默，龙小风和大虎也不敢说什么，都是静静的等待着。
  苍玥很快收回了望向远处的目光，从逆鳞空间中取了一颗水晶出来。
  水晶是淡蓝色的心形，中心处是一滴鲜红。
  “吾主……这，这难不成就是传说中的……那个……那个人鱼之心？”大虎挠挠头，好奇的问道。
  苍玥道：“这是鲛人之心，人鱼之心是粉色的。”
  若不是看虎子巴掌大的模样太可爱，她要把这蠢货扔水里去。
  “那个……反正都是一个族的嘛……”虎子从心的将头埋进苍玥臂弯里，过了一会儿又好奇的探头看。
  他只是头老虎，又不是才子，记错了就记错了呗。
  苍玥没功夫去追究这蠢货的不思进取，将一缕法力小心渡入鲛人之心。
  片刻后之间水晶中心哪一点鲜红亮起光芒，轻微的震动起来。
  苍玥探知了鲛人之心指引的方向，将其揣进怀中，对龙小风吩咐道：“往东南方向去。”
  水族万千，海妖族是水族中较为强大的一个族群，而人鱼和鲛人则是较为稀有和强大的两种海妖，两则各有天赋神通，所长不同但在海妖族的地位也不相上下。
  所谓鲛人之心，特指五品以上可化形为人的鲛人临死时，以最后的精气神凝聚的晶石。
  海妖族居住在深海与世无争，不喜与外族打交道。
  拥有鲛人之心，才可在茫茫大海中顺利寻找到海妖族的居住之地。
  但每颗鲛人之心只赠予一个主人，若是解除契约便会立时破碎，因此并不担心落入心怀不轨者手中。
  据苍玥所知，拥有鲛人之心的也就只几个与海妖族交好的种族首领，以及极少数人类强者。
  但九幽之战大陆强者尽数陨落，这些人或妖活着的只怕也不多了。
  她手中的这颗鲛人之心，只能说托了龙爹的福。
  水族对龙族大都敬畏，加之龙爹又不怎么讲道理，区区一颗鲛人之心，龙爹瞪了瞪眼，鲛人族长就脸上笑嘻嘻内心mmp的送了上来。
  也亏得有这颗鲛人之心，苍玥才有把握去寻找海妖族。
  以海妖族的实力不可能全族覆灭，但原来的族地所在距离九幽战场太近，搬迁是必然的事情。
  若是没有这颗鲛人之心，茫茫大海中她去寻个鬼。
  至于大虎所说是人鱼之心，与鲛人之心差不多的来头，作用却是在大海中指引陆地的方向。
  五爪金龙的传承记忆中说，鲛人之心指引的其实并非海妖族居住之地，而是归墟所在。
  但归墟在鲛人圣地，鲛人住在海妖族中，故而才说鲛人之心可指引海妖族居住之地。
  “人鱼之心指引来处，鲛人之心指引归处，两者相类而又相反。”
  从龙小风的口中，迷糊的虎子总算理清楚了鲛人之心和人鱼之心的不同，小心的收了爪子，肉垫垫敲了敲苍玥的手。
  “吾主，咱们要去海妖族吗？”
  苍玥点头，屈指将虎爪子弹开：“去找找看，能找到自然是最好的。”
  龙族能行云布雨，对水也很熟悉，从前甚至常有大半日泡水里的时候。
  但到底常年生活在陆地上，若能找到海妖族帮忙，寻些海中的东西就方便多了。
  大虎哦了声，两只前爪放在脑袋下，两个肉垫垫托着腮帮子，胡须随着呼吸一动一动的。
  做虎好难啊。
  会打架还不够，还得会卖萌、会炒菜、会做算术。
  记性不好还会被主子嫌弃。
  虎心支离破碎，只有吃好吃的才能开心的样子。
  然而大虎的悲春伤秋没有持续多久，当海面上跳出一只鲸鱼的时候，虎子顿时就兴奋了。
  “吾主，这鱼咱们没吃过！”大虎当即就恢复了十多米的真身，站在龙小风背上威风凛凛的等着苍玥发话。
  可惜东海不是北海，那鲸鱼受了九幽之气的影响确实有几分昏昏沉沉，但也没到发疯癫狂的地步。
  反而是随着龙小风的靠近，鲸鱼被龙威震慑，竟然恢复了清醒，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跑，片刻间就到了千米之外，只留下一串儿并不雪白的浪花。
  大虎：……
  “吾主……”
  “咱们现在不缺吃的，不要节外生枝。”苍玥道。
  大虎恹恹儿的垂下头，正要在苍玥身边趴下，龙小风凝聚了一个风团子砸在他身上。
  “大虎你好重啊……”
  苍玥面无表情的看过去，目光扫过那肥硕的腮帮子。
  “是有些圆润了。”
  虎子更伤心了，委屈巴巴的变成巴掌大的橘猫钻进苍玥怀里。
  虎生艰难，海风凌冽，只有主子的怀抱里还有丝丝温暖。
  苍玥看虎子这副模样，又不由得心软了，轻轻去摸虎头。
  到底是个可爱的小东西。
  山间野生野长的，笨点儿也情有可原，总归成了她的从属，日后也不怕，被谁欺负了去。
  黄皮黑斑纹的猫……傻虎真以为人们叫老虎大猫，老虎就和猫长得一样了？
  大虎浑然不知自己又被嫌弃了，还在乐颠颠的想象海妖族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他这么只长在陆地上的大老虎，海都没见过几次，海底还从来没去过呢。
  朝着某个方向飞行总是会有些许误差的，每在海上经过三百里距离，苍玥就会拿出鲛人之心进行方向矫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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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3、海蛇
  一路上自然遇到不少海中妖族, 正常的不正常的都有, 有一本正经的海中动物修炼成妖的，也有独属于妖类的奇怪品种。
  有的如那鲸鱼般头昏得不大厉害，感应到龙族的威压就仓皇跑路了。
  也有的比较头铁, 非要冲上来和龙族一较高下。
  只可惜苍玥意在赶路, 并不想和那些妖多做纠缠, 龙小风作为实力达到六品的风龙, 全力飞行时再有苍玥给个增幅, 那些海妖连影子都抓不到。
  这路途中, 大虎问起一件他很好奇的事情。
  “吾主, 都说当今没有八品了，这个消息是真的吗？”
  自九幽之战结束, 琼华洲再无八品及以上强者的消息就传开来，凡修道者几乎没有不知道的，而这消息也得到了人类各大仙门、妖族各大种族的认可。
  但大虎自己私下琢磨的时候, 总会有些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