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
  路灵推着青缘,无视过路行人诡异又渗人的眼神。
  路人不多,但每个从路灵旁边经过的人都会给她带来一种不好的感觉。
  这种感觉说不上来,更让她不解的是，一夜之间，育种世界每个人头上或多或少都多了一朵花，或者草等其他植物。
  “你能看见吗？”路灵迟疑地问青缘。
  “看见什么？”青缘被她推着走，整个人缩在轮椅中昏昏欲睡，惫懒极了。
  他从出小区就这样，问他他却说没事。
  “他们头上。”路灵提示。
  她不敢暴露自己的眼睛有问题，只能一点一点的试探。
  青缘闭着的眼睛一睁，强行扫了两眼，不以为意道，“谁的头上？姐姐看到了什么？”
  路灵拧眉，压下心头的不安，摇头，“没什么。”
  “姐姐难道不是说他们头上的植物？”青缘诧异，仰头似笑非笑地看着路灵。
  “你看得见！”路灵欣喜。
  青缘：“嗯。”
  “你不觉得奇怪吗？”路灵说。
  “哪里奇怪？”
  “我觉得他们不是人。”
  青缘闻言轻笑一声，声音清晰悦耳，犹如森林中的百灵鸟，有种说不上来的婉转悠长，“那你觉得他们是什么？”
  “植物！”路灵脱口而出。
  青缘一怔，没有应答，随即扭头看向远处，眼里掠过一抹深意，说：“姐姐，我们好像到了。”
  到了？
  路灵抬眸，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处街边花园。
  花园不大，附近无人。里面的花草灌木层次分明相互依偎生长。而在这不远处有一棵直径约半米的桂花树，桂花树枝繁叶茂没有开花，却让每个看到它的人仿佛嗅到了桂花的香味。
  此外在桂花树下方，摆放了两张供人休息的白色石质长椅。
  所以“生命之源”呢？
  路灵质问地看向头顶越来越死板沉默的3号，如果不是怕青缘误会她有病，她早就出手教训它了。
  或者说是那个东西？
  路灵犹豫地看向花园草地上的洒水装置，有些犯愁。
  不等她过去，身后突然响起一道陌生惊讶的声音。
  “咦？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你们。”
  路灵转身，却是组队时的小丑男和他的搭档。
  他们看上去过得不错，小丑男脸上的小丑妆不变，只不过先前的衣服被换成了花衬衫和花裤子，头上还戴着同系列花帽子。
  一旁的女子装扮和他差不多，一身橘黄色各种堆花裙子，全靠一张脸撑着。她没戴帽子，发间插满了各种鲜花饰品，将头顶长出的拇指长的嫩芽完全掩没其中。
  若非路灵对头顶长草一事敏感，也不一定能发现她头顶中间的小把戏。
  “你好，我是小丑。”小丑男示好地说道。
  “我是钱梦。”女子审视地看着路灵，笑着说。
  “路灵。”路灵礼尚往来告诉了他们自己的名字，然后指着不想说话闭眼睡觉的青缘，替他告知了对方他的名字。
  “你们也是被助手催着来补充生命之源的？”小丑男环顾四周主动询问。
  路灵点头。
  “那你知道生命之源是什么吗？”小丑男神神秘秘一副‘我知道，你知不知道’的表情。
  路灵见状配合地问，“是什么？”
  “星星之水。”
  路灵：“……”
  “想知道星星之水怎么来的吗?。”小丑男嘿嘿一笑，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把这个补水点让给我，我就告诉你，我不想和你伤了和气。”
  路灵被他话里的内容吸引，反射性的就要拒绝。
  可转念一想这个问题是她当下最需要的，拒绝的话可能没法往下进行。
  “去桂花树下。”就在路灵纠结的时候，青缘突兀开口。
  路灵想也不想，听他的过去。
  小丑见此急了，连忙跟在他们身后喊道，“唉——给个机会。”
  “给个机会。”来到桂花树下，小丑男讪笑着又说，“我可以先替你示范。”
  路灵看看再次睡着的青缘，示意他来。
  小丑先是一喜，后苦着脸看向钱梦。
  钱梦耸耸肩，“上次可是我来的，这次轮到你了。”
  小丑闻言沉吟了两秒，坐在桂花树下的石椅上开始讲起了故事。
  “我要说的故事，是一件发生在我身上的真实故事。”
  “那是在我初二的时候，我当时因为长的又丑又胖，受到了班里同学的排挤。在有一次不是我值日，却被强行留下来值日的某天夜里，我像往常一样回家。”
  “回家的路上，我遇见了一个改变我人生的小丑。起初，这个小丑不说话，只是远远跟着我，躲在远处静静地注视着我。”
  “后来，他离我越来越近。一开始我还很害怕，可慢慢的我习惯了他的存在，渐渐地我把他当成了我的朋友。我没有朋友，他是我第一个朋友。”
  说到这儿，桂花树叶忽然无风自动，像是一位听客，听到兴起之处，鼓掌应和。又像是在为小丑故事里的他交到了第一个朋友而感到欢呼。
  “小丑也没有朋友，他告诉我，我也是他第一个朋友。”
  “在一次我又被人欺负的时候，小丑问我需不需要他帮忙。”
  “他是第一个说要帮我的人，我很感动地拒绝了。因为他们人多势众，我怕他打不过他们。”
  “直到某个冬天，他们将我关进了厕所并遗忘了我。第二天我被放出来后发起了高烧，等我再次回到学校，突然发现以前欺负我的那些同学，脸上都多了一张小丑面具。”小丑说到这儿时，脸上的情绪甚是兴奋。
  “他们自己看不见，别人却看的清清楚楚。没多久，他们就像以前我，被全班、不，全世界抛弃。”
  小丑语气得意，然而话锋一转，语调变得低沉了几分，“从那以后，我的身边陆陆续续多了不少小丑。在我为他们的遭遇幸灾乐祸时，某天夜里，我发现我成了一个人的影子小丑。”
  他声音越来越低，还带着几分阴冷与懊恼，“那个人很眼熟，有点像以前的我。看的他的一瞬间，有道声音告诉我，要和他做朋友，要成为——他！”
  小丑男说完，风卷起落叶，带来一丝凉意。
  听的上头的路灵饶有兴致问道：“那你成功了吗？”
  小丑凉凉地瞥了她一眼，起身四处搜寻。
  钱梦从故事里回神，跟着一起寻找。然而半分钟后，两人望着空无一物的现场发呆。
  钱梦难以置信地看向小丑，“你失败了？”
  小丑愣住，也有些不敢相信。面对钱梦质问的眼神，他拉不下脸，没好气地对路灵说，“到你们了。”
  路灵疑惑。
  “讲故事，要有故事性，还要真实。”钱梦提醒，目光瞥了一眼小丑，看向桂花树，“如果它听的高兴，就会给你星星之水。不高兴就像现在这样，什么都没有。”
  路灵目瞪口呆，看看树，又看看他们。就差质问他们有没有搞错，给一棵树讲故事？
  难道这棵树有什么不同？
  路灵起身绕着树观察了一圈，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它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桂花树。
  不对……路灵视线在桂树根部停顿了两秒。
  “没有故事怎么办？”路灵回头问钱梦。
  小丑闻言，眼睛一转，说：“你既然没故事，那不如让她来？”
  小丑看向钱梦。
  钱梦挑眉，有些心动。
  “等等，我想知道你们为什么知道讲故事能获得星星之水？”路灵还是不太相信这么离谱的事。
  “昨天来的时候，你们没遇到什么麻烦？”小丑反问。
  路灵想到了自己一来就被迫去拯救“种子”，沉默了。
  小丑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和他们一样，不过，“你遇到的麻烦是什么？有没有线索互换？”
  “有啊。”路灵点头，“你们除了我，有和其他人联系吗？”
  小丑看了眼钱梦，摇头。
  “这么看来你们不知道两天后的事？”路灵说。
  “两天后，两天后什么事？”小丑迫不及待追问。
  钱梦也紧紧盯着路灵。
  路灵没答，若无其事道：“种子除了要补充生命之源，还需要补充什么？”
  小丑郁闷，和钱梦商量了片刻，下定决心说，“还需要‘施肥’。”
  “用助手的话，就是添加生长原料。”
  “就这？”路灵惊讶。
  “应该还有别的，但我们就知道这两个。其他人说不定知道的更多，可惜我们现在不能去找他们。”小丑感叹。
  “为什么不能？”
  “这个世界有问题。”小丑犹豫，心里思量要不要和她透露更多内容，“你还没告诉我们，你的线索。”
  “生长原料是什么？”路灵淡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