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工商没事人一样，面不改色地说：“老板，我也知道你们不容易，你以为我不愿意到点下班么？没办法，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怎么回事？”
  “怎么说呢，比较复杂，是上头的意思。”
  “上头，是谁？”
  “这个嘛，我就不好说了。”
  “那可不可以指点指点我们错哪儿了，以便我们改正。”
  “老板，我看你挺诚恳的。原因嘛，我也不是十分清楚，好像你们……”
  “我们怎么啦？”梁兴旺追问。
  “好像你们得罪人了吧。”见年轻的工商取好了样品，年长的工商就往外走，回头还叮嘱了一句：“赶紧整改吧，拖时间长了就不好办了。”
  “是！”梁兴旺点头哈腰地送他们出了门。
  “滴！滴！滴！”
  梁兴旺刚把两位工商送走，停在停车场的皮卡车警报声响起。
  他一个大步跳了出去，抬头一看，一帮小崽子嘻哈地跑了，车辆两侧全是长条的刮痕，车胎也被扎破了。
  领头的不是别人，正是顶着锅盖头的戴水木。
  “我草泥马……”梁兴旺看着爱车，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摸着花了的车身，看着瘪了的轮胎，心疼的要滴血。
  “嘀铃……”
  店子里，电话铃声响起。
  胖老板娘快速接了，老爹的声音传来：“美莲啊！快回家，你儿子放学的时候，让一帮孩子给打了……”
  拿着电话，胖老板娘脑袋嗡直响，站在原地彻底呆愣。
  几个小时之内，胖老板娘一家接连遭受了好几起非人的打击。
  店子遭到骚扰，还被工商查处，现在看，罚款倒是小事儿，这要是门上贴了封条，那店子就没法开下去了。
  车子被人划了，轮胎被人扎了，报案也没用，人民警察大案要案还忙不过来，谁有心思帮你去查一帮野孩子。
  儿子挨揍了，老爹说的有点严重，但全身没一处受伤，就是心理有那么点障碍。
  胖老板娘潘美莲和老公梁兴旺嘀咕地一合计，感觉还是宋富强有重大嫌疑，而且和28号摊位的赵青云他们有关。
  这时候，有好心人上门指点。
  谁呀？狗店老板戴存凯，他把梁兴旺拉到一边，冷冷一笑，转弯抹角地说：“老梁啊，管管你老婆，不要跟谁都把胸脯子拍得砰响。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走得太近，吃亏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这能还说什么呢？
  等戴存凯一走，梁兴旺就吩咐胖老板娘：“美莲啊，赶紧把钥匙给人家还回去，省几个房租和菜钱，还不够交罚款的！”
  ……
  傍晚六点，“山里人家”餐馆。
  这个点，客人陆续在来，但还不是最多的时候。
  还别说，这两天，主打绿色无公害蔬菜的招牌，生意比以往又好了许多。
  “吱嘎！”
  大门口，来了两辆破旧的农用车，下来三四十个人，一水的二十郎当的小伙子，有穿工作服的，也有挽着裤腿的，还有几个穿着破背心，一看脚上的红泥巴，就知道是从乡下过来的。
  这帮人下车时倒也个个很客气，领头的是一个歪脖子的小青年，还告诉门口的迎宾小姐说是单位会餐，包间全要了。
  迎宾小姐忙说：“对不起，包间都被人定下了，你们能不能在大厅里用餐？”
  “干嘛，欺负我们乡下人没钱，是不？”歪脖子青年一扒拉，带着人就往楼上闯。
  二楼三楼是包间，这些人一窝蜂从楼梯上了楼。
  上楼后，两个人占一个包间，遇上包间里已经坐上客人的，就把鞋一脱，坐在旁边扣脚丫子，客人们被熏得七荤八素，一个个夺门而逃。
  有个大腹便便老板模样的客人拿出手机要打110，被一拳打在脸上，手机夺过来，“吧嗒”摔成两块，又有人朝他肚子上踢了一脚。
  老板痛苦地捂着肚子，狼狈逃窜。
  十分钟不到，包间全部被这帮人占领了，正好一间两个人，不多也不少。
  看来这伙人对“山里人家”的情况比较了解，事先计算好了人数。
  正在办公室盘账盘得满心欢喜的钱满仓得到报告，赶紧出来，他开饭店十几年，见过一些场面，倒也没有害怕。他示意吓得花容失色的服务小姐们退到楼梯口，带着大堂经理走进了一间包房。
  “两位先生，你们好，请问要安排什么菜？还是等你们人来齐后再点菜？”钱满仓笑容满面的问道。
  里面的两个人笑了，开口一听就是南岭乡下的口音，说：“大哥，人已经来齐了。我们今天是工作餐，怎么简单怎么来。一盘花生米，一盘拍黄瓜，米饭好像不要钱吧，那可以多上几碗。啤酒有没有一块钱一瓶的？我们来两瓶……没有，那去外面买呗！”
  钱满仓知道碰上闹事的了，微笑着叫他们稍等，退了出来。
  正是饭点时间，陆续来了不少的客人，有些是事先定好包间的，听了大堂经理的解释，一个个怒气冲冲，说你们这样做生意，以后谁还来！
  有不信邪的，闹哄哄上去了。
  不多时，又鸦雀无声地下来了，愤愤地朝外走，任钱满仓和大堂经理如何赔礼道歉，只丢下一句：“真不像话，天底下就你一家饭店啊？”
  钱满仓脸色变了，走到一边，低声对大堂经理说：“暂时别招惹他们，我马上给派出所打电话。”
  随后，钱满仓跑到办公室里，给辖区派出所的李所长打手机。
  但是，占线，再打，还是如此。
  刚要转身出去，手机响了，一看显示，是李所长回过来的，忙告诉他“山里人家”有人闹事。
  李所长让钱满仓别着急，他一会儿就带人过去，还板着脸说：“大晚上的，饭也不叫人好好吃，我过去狠狠收拾他们！”
  钱满仓在此开饭店十几年，跟辖区派出所没点融洽的关系，可能么？
  大概十几分钟之后，派出所的两个民警赶来了，一看闹事儿的人挺多，又用对讲机呼来了几个协警。
  民警带着人上二楼进了包间，才开口问了两句，歪脖子青年却振振有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