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节
作者:读读      更新:2023-05-07 06:11      字数:6041
  钱娇娘睨了邢慕铮一眼,她就不信她都觉得怪,他还没发现。“太顺畅了。好像两箱黄金送瘟神。”
  ……何必如此自鄙。李清泉颇为无奈,他也算习惯夫人的言辞作风了。不过她的话倒是点醒了他,这两箱黄金还得这样快,那鲍县官迫不及待要送大帅走,不就是不期望大帅在此么?照理大帅战无不胜,剿一个土匪窝不过小菜一碟,若鲍县官真为土匪所扰,应当巴不得请大帅留下。毕竟这事儿也关系鲍县官自个儿的政绩。他是真怕麻烦大帅,还是……
  “官匪勾结?”阿大说出了李清泉的想法。
  邢慕铮没有说话。他先前派人查过鲍礼,知道他受些富商贿赂,其他的倒没查出什么来。难道他还真暗地里与雾岭山的土匪沆瀣一气?
  ***
  鲍礼匆匆走出邢慕铮住的院子,在驿馆大道上追上络腮胡的方衙役,他站在一棵大槐树下没动,咧开白牙笑得渗人。鲍礼迎上去,扭头见四面无人,他低声与他道:“你们怎么回事,不仅没眼色抢了定西侯的船,还杀了定西侯的手下?”
  方衙役翻了个白眼,“没有,那船上的侍卫一见我们放箭,个个泅水跑了。我一个都没杀着。再说了,他们船上也没扬旗,我怎么知道这么巧就撞上他家的了。”
  原来这方衙役并非鲍礼的手下,而正是雾岭山的土匪头子方雄。他小试两回水路,不想竟就撞上了这尊瘟神。他又不是自己找死,能不明白自己那群手下几斤几两?
  “那邢侯为什么说他的手下没回来?”
  “我怎么知道,许是那群手下知道自己护财不力,怕回去受邢慕铮责罚,就商量着跑走了。”
  鲍礼冷笑道:“你以为邢侯的属下是你手下那群乌合之众。”
  方雄眯眼道:“那就是他故意这么说,就想留下来搞死我们。”
  鲍礼顿时紧张了,“你们怎么会惹上定西侯!”就算跟朝廷作对,也不能惹这个煞神啊。
  “我怎么知道……等等,莫非……”方雄摸着自己的大胡子,浓眉拧在一处,思索了好一会儿,鲍礼等不及叫他快说出来,方雄却不理他,随手招来一个鲍礼带来的丫鬟,与她附耳两句。
  第二百三十六章
  吃了早饭,钱娇娘顺便收拾桌子。阿大忙招来外头等候的丫头们,让她们进来收拾。四个丫鬟小步匆匆而入,迅速将桌面收拾干净了,只是一个丫鬟不小心,一个踉跄将手中捧着的水杯洒了,浇了钱娇娘一身。
  那丫鬟连忙惶恐下跪,磕头请罪。
  钱娇娘见她脸色苍白,不停磕头,忙阻止了她让她退了出去。只是这衣裳是不能穿了,钱娇娘只能上楼去换裳,春五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上了楼。钱娇娘进了门,春五也进了门,只是自觉在屏风后等候。钱娇娘穿衣不需要人服侍,也不习惯有人看。
  屋子里窗户紧闭,桌中香炉升着缭缭青烟,大抵是打扫丫鬟点上的。钱娇娘只看了一眼,径直走到角落的箱子里找衣裳。此次出来匆忙,这箱东西都是邢慕铮嘱咐人备下的。里面二人的衣裳各占一方,件数不多,看来邢慕铮并不打算久留。
  钱娇娘拿衣裳的手停顿了一下,她还是想不明白邢慕铮为什么要来江梓。
  她站起身,忽而头晕目眩。这样的状况她常有,蹲久了起来总是眼前发黑,稍微缓缓便过……钱娇娘软绵绵地倒在地上,昏迷过去。
  春五忽觉胸闷气短,她直觉不对劲,“夫人……”她绕过屏风,正看见钱娇娘如蒲柳般倒下,春五顿时看向桌中显眼的香炉,她拿帕子捂了口鼻,但为时已晚,她同样倒在了地上。
  墙角的地板被缓缓打开,一个蒙面的高大男子自暗门走进来,顺手拿壶浇灭了香炉,走到钱娇娘的身边将她拉起来,掐着她的脸蛋细看,眼中闪着野兽般的危险光芒。他打横将她抱起,忽而警觉转头,一枝暗器朝他直直射来,他连忙带着怀中人侧身,暗器戳进窗边放置的彩瓷瓶中,啪地一声破碎,摔在地下发出不小的响声。
  蒙面男眯眼,只见原本也被迷药迷倒的丫头唇角流血,死死盯着他,手腕露出一截暗器带子。他想上前结果了她,上前一步又后退,将钱娇娘扛在肩膀上,快速消失在暗道中。
  春五眼神迷离,她咬着牙用全身剩余的力气撑起长凳,长凳的一顿高高跷起,她再无力支撑,松手的同时昏了过去。
  长凳重重落下,发出巨响。
  底下邢慕铮等人在第一声彩瓷破碎之时就已警觉,上楼时便听见长凳墩地之声,邢慕铮眸光更厉,带着人以最快的速度闯入房中,只见春五晕倒在地,他的妻子,不知所踪。
  阿大拿茶水泼向春五,岂料那迷药霸道,水也泼不醒。阿大惟有拿银针出来刺她清明穴。李清泉打开窗户,转头见桌上湿漉漉的香炉,他抬头看向邢慕铮,邢慕铮的视线也在那香炉上。
  春五猛地瞪眼醒来,她如溺水的人猛地吸了一口气,立刻断断续续地道:“夫人、被蒙面男子、抓走了……从那个、角落……”
  春五指着床尾的角落,邢慕铮一个箭步上前,扫视四周不见暗门,他猛地震脚,地板发出沉闷的空洞声。
  “爷,有暗道!”
  阿大过来撬开地板,邢慕铮推开他,面无表情地直直跳了下去。下面是库房,堆着许多桌椅板凳,还有一个登云梯胡乱倒在一旁,只是空无一人。阿大等人随即跳了下来。李清泉想出门问周围护卫,邢慕铮喝了一声,“不要动!”
  李清泉僵硬地停下脚步。邢慕铮不看任何人,冷厉的眸子扫过地板。这库房大概有些日子没人来了,积了薄薄一层灰,有一串男人的大脚印出现在库房中央。邢慕铮顺着脚印走过去,脚印消失的地板比之其他干净,旁边有一条灰尘堆积的线。邢慕铮再一跺脚,听见底下空洞之声,果然还有暗道。
  邢慕铮等人自地底暗道一路追踪,再打开暗门时听见马鸣之声,一阵骚气扑面而来。原来暗道通向了马厩。周围空无一人,想来掳走钱娇娘的人已经跑了。
  阿大偷瞄邢慕铮脸色,那样的凛冽杀气他都从未见过。
  “给我追!”
  ***
  鲍礼坐着软轿回衙门,心里头还为着邢慕铮这尊大佛发愁。他心道无事不登三宝殿,大佛也轻易不下小庙。他这为了两箱金子就亲自到江梓来,说也说不过去。只是他已卸甲当闲散侯爷了,为何还要操心这些闲事?更稀奇的还把夫人也带了来,他到底是冲着什么来的?他看也看不明白。只是这心总跳得很快,好像有事儿要发生。
  鲍礼正出神想着事儿,忽而软轿猛地歪了歪,鲍礼吓了一大跳,扶着官帽大骂一声:“混帐东西,要摔死本官么!”
  “有刺……”外头衙役半句话没说完就没了声响。
  鲍礼瞪大眼睛摒了呼吸,肥胖的身躯缩成一团。轿帘被猛地掀开,鲍礼大叫一声。
  第二百三十七章
  钱娇娘在一顿一顿的不适中缓缓醒来。眼前看到的是绿树丛丛,耳边听到的是虫鸣鸟叫。她一动不动,脸庞靠着有弹性的温热躯体,意识越发清明,她被一个男人背在背上。并且这个男人气息太过陌生,不是邢慕铮。
  钱娇娘回想自己先前应是在江梓驿馆换衣裳,不知怎么的就昏倒了。现在看来……她是被绑架了。钱娇娘眼神变冷,她缓缓抬臂,伸手抓头上的簪子,却抓了个空。她的簪子,不见了。
  绑匪停了脚步,他转头,露出一张大胡子脸,“醒了?”
  那绑匪将她放下来在一块石头上坐下,从怀里掏出一捆绳子,将钱娇娘的双手并拢,慢悠悠地拿绳子在她手腕上缠,一双鹰眼还紧紧盯着她。钱娇娘盯着那张陌生的脸庞,竟是只有两面之缘的方姓衙役。
  “……方衙役,你这是做什么?”钱娇娘问。
  方雄咧嘴露出白渗渗的牙,“你不认识我了?婆娘?”
  钱娇娘眉头微皱。这个称呼……
  方雄将她绑了,自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吐了点口水抹在脸上,刷刷地把胡子刮了。一张似曾相识的脸庞出现在她的面前。钱娇娘的眉头越皱越紧,原来她认识这人,而这人早就认出了她
  乾山匪首方雄。
  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敢大摇大摆地以衙役身份出现在江梓,还给邢慕铮还黄金。
  方雄刮了胡子后是一张粗犷的脸,大概三十出头的年纪,鹰眼鹰勾鼻,戾气十足。他刮胡子时刮出了两道血痕,但他并不在乎,而是吐了口口水在地,伸出大手捏了钱娇娘的脸,“认出你男人了么,婆娘?”
  钱娇娘淡淡道:“你没死。”
  倘若要问钱娇娘做过最后悔的事,就是救了方雄。
  她与方雄的孽缘就是在回玉州途经宝花县的时候,邢平淳咳嗽不止,偏偏她那会儿连看大夫抓药的钱也没了,钱娇娘只能自己上山采药。那会儿钱娇娘还不知道乾山有土匪,她采到了药要回时却下了大雨,她躲进一个山洞中,中了毒箭的方雄也在洞中。他那会儿整个人脸比雪白,瑟瑟发抖,眼看就要撑不下去了。钱娇娘起了怜悯之心,死马当活马医,为他吸出毒血包扎了伤口,还从自己抓的草药中找了几味叫他吃了。雨下了一夜,钱娇娘守了他一夜,第二日方雄真好了。钱娇娘只道自己做了功德松了口气打算回宝花县,岂料这白眼狼竟将她打晕绑回了山寨,还要她做压寨夫人。钱娇娘拒绝过反抗过,但被方雄甩了两鞭子关在柴房,过了几日竟真给她披了一身红裳押着他跟他拜堂。幸亏当晚寨子里的人全借故喝得烂醉,方雄也醉了个七八分要跟她洞房,钱娇娘虚与委蛇,趁方雄不备拿玉枕砸了他好几下,直到他后脑勺满是血一动不动,她才换了方雄的衣裳趁夜色逃走。她在黑漆漆的山中提心吊胆摸黑走了一夜,亏得没有遇上野兽毒蛇,让她跌跌撞撞下山回宝花县接了邢平淳。
  没想到今日居然又在江梓遇上她,而且他竟还又将她弄晕了绑了。
  方雄蛮横地捏她的脸,“老子还没干死你,阎王爷都替我亏得慌!不就甩了你两鞭子么,你他娘的居然敢把老子打得一头血,老子回去干死你!起来,走!”
  “不老实,老子又拿鞭子抽。”方雄粗鲁扯了绑着钱娇娘的绳子,让她起身赶路。钱娇娘不想多受罪,并不反抗跟着他走。她边走边冷声道:“你今儿早上才跪了我,不知道我是谁么?我是定西侯夫人,是邢慕铮的妻子,这样的奇耻大辱,你说他能放过你么?”若是不怕邢慕铮,方雄定然不会还那两箱金子。
  方雄拉扯着她,扯了根狗尾巴草叼在嘴上,“老子谁都不怕!再说你先跟我拜的堂,还敢嫁人?那是偷野汉子!”
  “我十五岁就嫁给邢慕铮了。”钱娇娘语调平平。
  方雄噎了一下,扭头瞪她。原来她当初说她是人妇竟是真的,“你那崽子也是真的?”他记得她说是上山给儿子挖药的,但他不相信,她那样跟撒了层雪似的人儿,一点儿也不像有夫有子的妇人。
  “当然是真的。”
  方雄摇头晃脑,啧啧几声。他再瞅钱娇娘几眼,印象中的她很瘦,浑身就剩把骨头了,现在胖了些,也娇了些,像被男人滋养的妇人。方雄肚子像被点了一堆火。他知道这么些年不见,这婆娘定然是嫁人了。可他就是忘不了她为他吸毒血的模样,就像被烙进了他的心肝里,想忘也忘不了,烧得他心里难受。他这些年一直在找她,他后来听一个镖师口音与她相似,得知她是玉州一带的,他就带着兄弟往玉州来,只是玉州是邢慕铮的领地,他还没傻到送上门去,就先在雾岭山安营扎寨,等安稳下来再去寻她。
  没想到,她居然自己出现了。更没想到,她是邢慕铮之妻。他娘的,真倒霉催的。
  钱娇娘没放过他眼底的阴郁,她轻缓道:“你现在放了我还来得及,跑也来得及。我不会给自己找事儿来揭发你。”
  方雄阴恻恻地看她,许久吐了一口痰,“少罗嗦,你是老子的婆娘,就是皇帝老儿来也没用!”他催促她赶紧走,“再说了,大户人家不是最忌讳这种事儿?你被我掳了来,就已经成了不洁的女人,邢大将军又那样有威名,他的妻子能是被土匪糟蹋了的?传扬出去岂不让天下人笑话?你现在就算回去,也是个浸猪笼的命,还不如老老实实跟了老子,老子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
  钱娇娘不再作声。方雄以为她被他说通认命了,暗地里笑了。嘴里一路哼着勾栏里学来的花调,往深山里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林子愈发茂密,苍天大树几乎遮了天去。四处鸟叫不止,钱娇娘有些窒闷之感,方雄带她走的都是些不成路的路,她初来乍到,根本分不清方向。过了一会,方雄时不时地吹起口哨,偶短偶长,林中有哨声回应,钱娇娘四处张望,却不知在哪。
  守卫比起在乾山时要严密许多。钱娇娘微喘着气道:“你们看来人多了不少。”
  “那是,这世道,干啥都没干土匪赚钱!前儿又有一个寨的兄弟来投奔老子,老子还不想答应!邢慕铮是来得早,他再迟个一年半载来,老子还怕他?”
  钱娇娘睨他,“你们还不怕军队?才多少人就想占山为王?”
  方雄张了张嘴,转头对钱娇娘咧嘴笑了,“你套老子话?告诉你也没事儿,我们现在寨子里就有四千兄弟,等老子再吞几个寨子,那人数可不得了。告诉你,跟了老子不比跟邢慕铮差,老子让你当娘娘!”
  四千人……的确是很多了。如若援军还未到,邢慕铮带着那十几个人闯进来定有生命危险,看来今夜难以善了了。钱娇娘垂眼抿了唇。
  再走了大抵一刻钟,方雄带着钱娇娘回了雾岭寨子。这寨子里的屋子都傍山而建,高高低低,哪里能住就建哪里。只是在入口处修了长长的木桩子围栏,头儿都是尖的。里头全是些木头屋子,鲍礼装模作样带驻兵上来两次,方雄等人早就先接到消息躲起来了,留下一个空寨。鲍礼又以烧毁这寨子恐怕将整个林子都烧了为由,不让烧。是以等风头过去,方雄再领着人回来。
  方雄一进寨子,一个年长的与一个年轻的土匪迎上来,看见方雄都吓了一跳,年轻的差点没认出人来,年长的却是道:“头儿,你怎么把胡子刮了?”
  方雄不自在地摸摸下巴,“想刮就刮了。”
  年轻的这才认出老大来,他稀奇地围着方雄转,看见他身边被绑了双手的钱娇娘,瞪眼问:“头儿,这个娘们是谁?”
  第二百三十八章
  方雄豪气道:“这是你大嫂!”
  年轻土匪眼睛瞪得更大了,“啥,又一个大嫂?老大,你到底有几个大嫂!”
  方雄重重一巴掌拍在年轻的脑袋上:“这是你正经大嫂!”
  钱娇娘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地形,她最近看了邢慕铮的兵书,明白这里的地势易守难攻,还有外围的天然屏障,真打起来的确不好办。
  年长的土匪脸上有一道长疤,他盯着钱娇娘瞅了半晌,总觉着在哪里见过。
  一个用绿巾包着头发,腰后别双刀的年轻姑娘跑过来,“头儿,你不是叫我回来么,你怎么比我还晚回来?”
  钱娇娘定睛一看,可不就是那个倒水倒在她身上的丫鬟?那扮成丫鬟的是女土匪也看向钱娇娘,她惊呼道:“定西……!”女土匪还没喊完,就被方雄一把捂了嘴,“喊什么喊,边儿去!”
  那女土匪呜呜地指着钱娇娘。那可是邢将军的妻子!头儿怎么能将她绑了来,难不成他是想拿邢夫人向邢将军索要钱财?他是要财不要命了么,那个百战百胜的将军也敢惹!
  女土匪心中涌起惶恐,但方雄的眼神太过可怕,她只能畏缩停下叫唤。方雄推了他一把,与年长的土匪交待,“刀叔,赶紧通知下去,老规矩,收拾东西撤退!”
  被叫刀叔的刀疤土匪一惊,“琚州军就已经来了么?”
  “军队还没来,不过煞神可能要来了。”方雄道,“现下还不宜硬撑,先撤了再说!牛蛋,你去放船!”方雄扔了个东西给年轻的土匪,转身将钱娇娘往寨子里拉。
  钱娇娘心中一惊,她没想到方雄这么着急着躲避。他就这么忌惮邢慕铮?还是他这寨子本没那么多人,方才是他说谎的?
  方雄将钱娇娘拉进自己屋子里,屋子里还有个姑娘,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见方雄进来怯生生地缩在角落,看起来很是怕他。方雄粗声叫那姑娘滚出去,那姑娘忙不迭地就低着头小步跑出去了。临了还偷偷看了钱娇娘一眼,那眼里有惊惧惶恐庆幸又是不安。
  方雄一进屋子当着钱娇娘的面就开始换衣裳,钱娇娘皱眉偏头。方雄很快把衣裳换了,从床底下摸出一个箱子,箱子里放着好几双鞋,他换了一双黑靴子,又从其他两双鞋里头抽出好几张银票,塞进自己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