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别哭了。”
  乔建安对她说了第一句话，看似关心安慰，语气里却根本没有半点这样的意思。
  他一面说一面去看穆彦成的脸色，满脸都是焦躁和不耐烦，“要哭出去哭，不要站在我家里！晦气！”
  “爸？你说什么？”
  “我说让你出去哭！”乔建安大声斥责道：“听不懂吗？”
  这是从小对她都没大声讲过话的父亲？
  这是对她疼爱至极的父亲？
  乔语的手臂还一直僵硬地停留在半空中，保持着之前她朝着乔建安扑过去的姿态，古怪又可笑。
  可是看着她的脸色，没有人可以笑出来。
  穆彦成冷眼看着，却不知道为什么，对着乔语那张惨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他此刻却是生不出半点的厌恶。
  乔建安一时没有说话。
  乔语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爸，我刚才说，我妈出事了你知道吗？她差点就……”
  “你还有脸提她？我们一家人都是被你害的！从小把你捡回来养大，让你不再颠沛流离，给你一个完整的家庭！可你是怎么回报我们的？抢走我薇薇的丈夫！害得我妻子成了植物人！我现在不亲手掐死你，已经是看在到底养育你一场的份儿上！”
  乔语险些崩溃，大叫起来，“爸！你在说什么？我是乔语啊！我不是你领养的啊！我明明是你亲生的！乔薇澜她才是你领养的！”
  “行了！这里不欢迎你！出去！”
  乔建安声色俱厉，呼喝着让佣人赶走乔语。
  今天那个叫做威廉的管家倒是没在，站在这里看他们父女争执的，多是乔家旧仆。
  乔语凄厉地笑了一声，伸出一根食指指向四周围拢过来的人，“你们撒谎都不撒圆的吗？这么多人……这么多人！难道就没有一个敢站出来明明白白说一句，谁是乔家的亲生女儿！”
  自然是有的，只不过早就被赶走了。
  现在留下的，都是早就同意共同织就这谎言的。
  这道理大家都清楚。
  只是此刻对上乔语那双疯狂的双眼，硬是没有人敢靠近。
  “够了。”穆彦成走到乔语身边，伸手抓住他的胳膊，“出丑出够了，跟我走了。”
  “不！”
  乔语疯了一般地甩开他的手推开他。
  “穆彦成！是你！是你逼迫我爸爸这么做的是不是？我爸爸是有苦衷的！我爸爸一定是迫不得已！就像我顺从你！讨好你！都是迫不得已！”
  穆彦成面色一沉。
  乔建安额头上的汗滴顿时滚了下来，急的亲手抓住乔语朝外推搡，“走了！走了！以后再也不要进我乔家大门！”
  “爸！爸！别赶我走！”乔语拼命地挣扎着，不小心摔倒在地，也不起身，径直跪在地上抱住了乔建安的双腿，“我知道你是迫不得已的！我知道的！”
  乔建安挣脱不开，越来越烦躁，好不容挣开一条腿，另一条腿被乔语抱得死死的，他竟然就直接抬腿踹向乔语！
  眼看着乔语明明可以躲开，却被狠狠踹在肩膀上，却不躲不闪，还死死抱住乔建安，穆彦成的脸色难看至极。
  乔建安却抬脚又踹！
  “够了！”穆彦成带着怒意的声音响起。“好歹她现在也是我穆家人，轮不到你来教训。”
  “不要你管！”
  不等乔建安说什么，乔语已经转头死死地盯着他。
  她的眼神狠决，让穆彦成没来由地想起沙漠中的孤狼。
  “这是我们乔家的事情，不用你多嘴！”
  穆彦成被气得冷哼一声，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乔语看着他的背影消失，才转头对着乔建安道：“爸，现在他走了！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他拿我妈的事情来逼你？我知道！我明白的！你是当着他的面不得不做戏是不是？”
  乔建安看着她，眼底闪过一丝不忍。
  到底是从小疼到大的女儿。
  乔语敏感地察觉到了，跪直了一点苦苦哀求，“爸没关系的！现在只有我和你，乔薇澜不在，穆彦成也不在！你当着他们的面演戏我不介意的！我只要……”
  “够了！不知道在胡言乱语说些什么！”
  乔建安冷哼一声，趁着乔语放松了点的时候用力推开她，连连后退几步，生怕乔语再扑过来报着自己。
  乔语却没动。
  她跌坐在地上，只是问：“让佣人们都下去好不好？是不是家里还有监控之类？”
  “快点把她给我弄出去！”
  乔建安大吼一声，佣人们不敢再耽搁，一拥而上。
  “我自己走。”
  乔语却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深深地看了穆彦成一眼，缓缓地朝外面走去。
  “我自己走。”她的声音像是飘在半空中，“今天一定是有什么原因，没关系的，我不着急……不着急……”
  乔语觉得自己的双腿都像是踩在棉花上的，虚虚浮浮，一高一低。
  穆彦成站在院子里，突然心有所感般地一回头，就看见乔语游魂一样地从屋里晃荡出来，从台阶上一步就迈下来！
  “蠢货！”
  穆彦成下意识地冲了过去，乔语却已经重重地摔在地上！
  “妈的！蠢货！”
  穆彦成冲到面前时，乔语的额头已经重重磕在了台阶上，鲜血瞬间就涌了出来！
  “哎呀！这是怎么搞得！”
  乔建安听着动静不对，跑出来就看到乔语满头满脸都是血，一动不动地靠在穆彦成怀里。
  “这……这不关我的事！”乔建安吓得脸色煞白，“穆总，您可都看到了！不是我们动手的！是她自己摔下来的！”
  穆彦成垂眼看着乔语满脸的鲜血，心底有股暴虐的情绪在不知不觉中聚集。
  “真的不是！我就只踢了她那一脚！我没怎么用力的！我都是按照跟您协议好的去做的！”
  穆彦成径直把乔语抱了起来，他带来的司机赶紧打开车门，穆彦成一言不发地抱着乔语上车。
  “穆总……穆总……”
  乔建安追着车还跑了几步，没有得到穆彦成半点回应。
  穆彦成在车里，低着头看着乔语的血滴得到处都是，他伸出指尖摩擦了一下，那上面都是乔语温热的鲜血。
  “乔语，你这本钱，下得是不是也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