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语摇了摇头，“不会的。”
  “嗯？”姬秉禾挑挑眉，“为什么你会这么说？”
  “其实，他怎么想的我是真不知道。不过，我只看结果。既然他帮我把当年那些事都弄清楚了，就足够了。何必还要去深究人家心里是怎么想的，那我不是没事儿给自己找不自在么？”
  “不对吧？”姬秉禾满脸不解，“我怎么觉得感情这事儿就得刨根究底呢？”
  “以后家里不要留客人吃饭。”穆彦成忍不住了，一面扬声吩咐一面绷着脸走了进来。
  姬秉禾眉毛扬得高高地，“哎？你偷听我们说话？”
  “这是我家，我这是光明正大的听。”穆彦成冷着脸，“今天没有多余的饭，你自便。”
  “哎？过河拆桥也不能这么快吧？”姬秉禾不满地看着穆彦成，“你这样合适吗？”
  “天天蹭饭的人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合适的，我有什么好说的。”
  “你看看，你看看他这人……”姬秉禾转头就去跟乔语告状。
  穆彦成却凉凉地说：“你不用多陪陪姑姑吗？”
  穆静芝是决意要出家的，要不是因为横生事端，说不定她现在已经剃度出家。
  姬秉禾自然是想多陪陪自己的母亲，闻言也不反驳只是笑道：“她跟你父亲在一起。兄妹多年以来难得有这么多的时间相处，总是有聊不完的话题。”
  穆彦成微微皱眉，“他打算什么时候走？”
  大家都在知道，他问的是自己的父亲，肯定不是穆静芝。
  “这你得问他呀！”姬秉禾笑笑，“不然我陪你去问问？免得你一个人面对着自己的父亲，有点儿别扭。”
  穆彦成还没说话，乔语便轻咳一声。
  穆彦成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转头担忧地问：“怎么了？嗓子不舒服？让医生来……”
  “不用不用，我就是被口水呛了一下而已。”乔语偷空瞪了姬秉禾一眼，示意他不要再跟穆彦成斗嘴，才又说：“这事儿，我们当晚辈的不好过问的。他们聚一聚，姑姑也多点时间养身体，爷爷那边也多个人照顾，这样不是很好吗？”
  “真的不用让医生看看？”穆彦成却只是担心她，“别的事情你先不用管，你自己……”
  “我自己虽然还不是医生，但是好歹也是学医的，放心吧。”
  “哎呀，你们俩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酸！”
  姬秉禾很是嫌弃地看了看两人，“算了算了，就你们俩这样儿，我待会儿吃什么都得是一股子酸味儿，我走了！”
  说着他就起身大步朝外走，走到门口又回头对穆彦成道：“你什么时候去见你爸？”
  穆彦成紧紧皱眉，姬秉禾便笑，“是他让我带话给你的。我说你们这父子俩也是够了，实在不行你们俩……打一架呗？”
  “胡说什么！哪有儿子跟自己父亲打架的！”乔语无语地冲着姬秉禾挥手，“你赶紧走吧，别瞎说了！”
  姬秉禾哈哈笑着离开了，穆彦成温声对乔语道：“下次别什么时候都抢着护在我前面，我还没那么没用。”
  乔语脸上一热，“我哪有……”
  穆彦成也不与她争论，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牵着她走到餐桌前坐下。
  “马上要过春节，我听姑姑的意思，如果爷爷情况能够稳定下来，她打算过了春节和那个人一起离开。”
  乔语自然知道他说的那个人正是他的父亲，自己的公公。
  “姑姑选择跟他在一座寺庙修行？”
  “不，他可能不会在那边了，只有姑姑在。”
  乔语拧着眉想了半天才问：“那……他是什么意思，打算回穆家来？”
  如果是这样，穆彦成的身份说不定会显得尴尬。父子间到底会不会争权，也还是未可知。
  穆彦成幼年时就失去父母庇护，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还把穆氏带到了一个新高度，现在要有人来坐享其成他肯定不会拱手相让的，偏偏这个人，还是他父亲。
  穆彦成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乔语叹息道：“我听说有的人和父母缘分浅，从前只觉得迷信好笑，现在却是……”
  实在笑不出来了。
  她和穆彦成的父亲，都给自己的孩子带来这么多令人无法言说的痛处。
  穆彦成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我如果放弃穆氏，你相不相信，我还可以东山再起。”
  “当然。”乔语几乎毫不犹豫，穆彦成对情感上或许是糊涂了些，那也不过是被一些事情蒙蔽了，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他从前一直是把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穆氏上，一开始就认定了那个人，所以就选择无条件地相信她。
  但是无论如何，他对于商业方面，似乎有着与生俱来的天赋和敏感，加上从小就不得不与老爷子一起苦苦支撑，从小耳濡目染，更是把天赋带来的优势发挥到了极致。
  此刻他如果离开穆氏，乔语根本不怀疑他日后照样会有作为。
  “只是，”犹豫了一下她还是说：“毕竟是你和爷爷这么多年的心血，你……不会有遗憾吗？”
  别的不说，恐怕老爷子那关就过不了。而且……
  乔语迟疑地说：“我觉得他……并不是那种和你争夺穆氏的人。”
  虽然和公公相处不多，乔语还是觉得他对名利之类，早就看得很淡。直觉上，她觉得公公不像是会跟自己的儿子争权夺利的人，而且对穆彦成也全是愧疚。难不成，又是个表里不一的？
  “这么多年，我都是在为穆家为穆氏活着一样。当年他觉得想做自己做的事情，就不肯承担自己的责任，只把它丢给家中稚子老父，现在突然想了起来自己为人子为人父该尽的义务，该承担的责任，也不奇怪。只怕还要有些别有用心的人，夸他真性情，真洒脱！举止随心，潇洒得很！”
  乔语一直待在家里，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父子俩说了什么，还是又发生了什么事让穆彦成有了这样的怀疑，想了想便问：“你的意思是……如果他要穆氏，你就给他？连争取一下都不要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