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谋 第60节
作者:懿玊      更新:2023-05-11 05:03      字数:3948
  周夫人叫骂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撕心裂肺的一点儿高门夫人的模样都没有了,站在一侧的顾静研同姜懿对视了一眼,又用余光在众人身上掠过,可笑的是,那些平日里跟周夫人关系好的夫人,无一人上前帮忙把房门关上,阻绝里面的声响。
  寺院的管事僧人已经带着人过来了,只是碍于房内有女客不好上前,好在,周夫人已经将里面的男人赶了出来,衣衫不整,定睛一看,此人正是冯家二房的公子,冯修和。
  冯修和快速的套好外衫低着头站在门外,毫不在意院内人异样的眼神,房内的哭骂声没有停歇,里面的周夫人就好似不会累一样,也不知过了多久,院外人看够了热闹,周夫人被人丫鬟扶着红着眼眶的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庶女,周桃。
  院中看到出来的人是周桃,心下了然。
  怪不得周夫人连脸面都不顾的就冲了进去哭喊,怪不得连院子里这么多人都不知道驱散,原来里面的人是周桃,自然,这件事在众人心中又有了计较。
  实在不怪众人猜疑,别小看周桃只是一个庶女,这些年周夫人在周桃手上可没少吃亏,这群贵夫人们虽然嘴上不说,当面不说,可是私下里都知道周夫人恨不得将周桃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打算绕出人群,周夫人突然回身给了周桃一巴掌,周桃头顶上的帽子掉了下来,让众人彻底看清了她的脸,周桃捂着半边脸倒在地上,余光同冯修和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二人又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周夫人。”
  “冯二公子,此事我们周家定会到府上讨个公道!”说完,压下眼底的厌恶,痛心的同周桃讲,“还不跟我回去。”
  周桃不语,起身盖上帽子跟着周夫人走了。
  冯修和同寺院管事再三表达了自己的歉意,随后也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这段春风插曲很快就在永安城内传了开来,口口相传,传入了高墙红砖里。
  几人从永安寺出来去了茶庄休息,掌柜的亲自领着几人上了楼上私密性极好的包厢,三楼只有他们几人,说话非常方便。
  坐下来,姜懿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显然是还没压下心中的震惊,姜谨书宽抚的拍了两下她的后背。
  “冯修和胆子这么大,在佛门净地之中做如此污眼之事。”
  冯修和同周桃发生了什么,不用人说大家也心知肚明,只是没想到二人如此大胆。
  “只是遇到这种事,家母不都会将此事压下来吗,怎么周夫人的模样好像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似的。”
  姜懿常年不在永安城,不知这高门之中的阴私,也不知周家那点儿摆在明面上的事儿。
  “这就要从周小姐的身世说起来了。”
  “哦?”
  房内几个男人没有说话,顾静研声音轻柔的讲事情同姜懿一一讲解。
  “周小姐系周大人青梅竹马所生,据传闻此女子温柔贤良,只周家人看不中她的家世,不得已才做了侧室。”
  说到侧室,顾静研心底划过一丝疼痛,可面上不显,继续说了下去。
  “就是一个老套的故事,青梅竹马因为家世距离越来越大,被棒打了鸳鸯,周小姐自然就成了周夫人心中的肉刺。”
  姜懿微微张着嘴巴,想说些什么,可又不知道说什么。
  “那冯公子和周小姐是旧识?”
  顾静研摇摇头,“未曾听说。”
  若不是旧识,那这二人岂不是、被算计了?
  姜懿被自己的想法吓的打了个寒颤,这永安城内的水太浑了。
  “可我瞧着,周小姐和冯公子似是旧时,离开时冯公子那个眼神分明就是…”
  姜懿被姜谨书掐了一下手背,疼的她“嘶”了一声,瘪了瘪嘴,“不说就是了。”
  陈玉卿眼神阴沉了下来,看着姜懿手背上红了一小块儿闭上了眼睛,眼不见、心也不净,干脆在桌下踹了姜谨书一脚。
  “这事儿出不了一个钟头便会在永安城内传开了。”
  “可我还是不懂,周夫人这样做,那他们周府的姑娘岂不是都受了连累?”
  陈玉卿端起茶壶给顾静研的茶杯中填了新茶,“周府只有周小姐一人。”
  姜懿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原来是有所依仗才不怕。
  另一边的周桃坐着马车跟着周夫人回了周府,心中有所盘算,她这个主母早就想弄死她了,这次好不容易让她抓住了“把柄”她当然会闹到最大,好彻底把她从周家赶出去。
  不过她也不用再想着把她嫁给她那个傻侄子了。
  想到冯修和,周桃的心沉了沉。
  第59章 求商婚事
  奇怪的, 大街小巷都传遍了冯修和同周桃的事,就连冯府大房那边都气红了眼,偏偏二房这边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冯修和回到府中先去洗了一身的污秽, 换了身整洁的衣物打开窗户坐在窗边看外面的天空,天空上方朵朵白云随风缓缓的飘走,片刻过后, 身边的小厮小跑进来同冯修和对视了一眼。
  “少爷,二老爷叫您到书房。”
  冯修和起身抖了抖身上看不见的灰尘, 腰板挺直脚步沉稳的向冯和淀的书房走去。
  从事发到回府,冯修和这一路经历了众多异样的眼神, 却好似都没有影响到他, 进入书房关好门,冯和淀手中握着毛笔正在宣纸上写字,听到脚步声也没有放下手中的动作,等一个字写完才抬头同儿子对视。
  父子二人相对久久无言, 最后冯修和“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儿子不孝。”
  冯和淀叹了口气,他知道早晚会有这样一天,却也贪心的希望多留他在身边一日,可来不及了, 再晚就都完了。
  “委屈你了。”
  冯修和心中一堵,放在两侧的手掌攥成了拳头,想哭却又不忍住了。
  “父亲!”
  “莫要多说, 为父不担心你, 你自小聪慧知道自己要什么,这次总归是你对不住周家小姐,往后莫要委屈了她、我和你母亲下午就登门去致歉,求商、两家婚事。”
  “周大人那?”
  “不必担心。”
  -
  另一边回周府的路上, 周夫人坐在马车里讥讽的看着周桃,周桃毫不在意,回以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此时马车上就她们二人,也不必再装出一副“母女情深”的戏码,彼此交手多年,互相是什么样儿的大家心里都有数。
  “有其母必有其女。”
  哪怕周桃的生母已经死了多年,周夫人依旧忘不了那个女人给她的伤害,抢走了她的丈夫,更是让她的丈夫同她疏远了。
  “多谢夫人称赞,母亲再不济也没有用权势去逼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娶了自己。”
  “呵,你母亲不要脸你更不要脸!”
  周夫人面目狰狞的用手指着周桃,那根微粗的食指差点儿就怼到周桃的鼻子上。
  “啪”的一声,周桃狠狠的打开了周夫人的手指,“我说过,最讨厌别人用手指指着我了。”
  “夫人总是想尽办法整我,不如多想想要如何留我父亲在你院中过夜了,哪怕是初一十五这样的日子父亲陪同夫人吃饭,可这几年有几次是留在你房中的,呵!”
  周桃脸上的讽刺更甚,配上她今日的妆容,更显得她刻薄无比。
  没气到周桃,周夫人倒是把自己气的浑身发抖,又不敢动手打周桃,周桃再也不是当初那个不会还手的小孩子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周桃学会了告状,还学会了还手。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府中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会在外面越传越离谱,最后都会变成她苛刻周桃,好在这些都是在儿子成亲后的事情,不然就会影响到她儿子身上了。
  回到周府,马车停在后院,周桃下了马车先回了自己的院落,她的院落在府中最偏僻的地方,身边没一个贴心的丫鬟,那院子里的人都是周夫人和老夫人的眼线。
  好在、她母亲给她留了人手在府外,也好在、她父亲是真心疼爱她。
  回院先洗了个澡,洗去身上的汗渍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便去了前院周大人的书房,走至院落就听到里面老夫人在骂周大人。
  “你宠那个孽女!你看看那孽女做了什么事?”老夫人丝毫不掩盖对周桃母女的厌恶,“浸猪笼!这么不要脸的人我们周府不能留!”
  “儿子会处理。”
  “你到现在还护着她!”
  不管老夫人的叫骂声多大多愤怒,周大人只有一句,“儿子会处理。”
  气的老夫人头晕眼花差点儿站不住,幸好旁边有嬷嬷在扶着。
  “好!好!好!我的好儿子!”
  嬷嬷扶着老夫人出了书房就看到周桃申请悠闲的站在外面,那似笑非笑的模样好像是看了许久。
  “呸!”
  老夫人丝毫不掩盖眼底的阴狠,此时她心中已经有了计划,早知道她当初就应该神不知鬼不觉的让周桃不能“长大”,此时再想,都是后悔。
  周桃不在意老夫人怎么想的,冲着老夫人挑了挑眉,那副痞赖的模样差点儿让老夫人一口老血吐出来,加快了脚步,干脆眼不见为净。
  周桃进入书房关上门,站在书房的正中央,周大人站在书桌后面看着桌上的一幅画,抬头看见周桃进来,小心翼翼的卷好画卷放入锦盒中。
  叹了口气,“桃儿你太心急了,你这样做,让世人如何说你,就算嫁入冯家,怎能保证冯家人不会轻视你。”
  周桃心中一暖,虽她在府中看起来“很难过”,可周大人对她的包容和宽爱都藏在了私下里,委屈吗?周桃想,并不,就连她做出这般离经叛道的事,他都在想她今后过的不好怎么办。
  “父亲放心,女儿心中有数。”
  “为父、对不住你阿!”
  周大人一个七尺男儿在女儿的面前哽咽了,堵的周桃胸口胀痛胀痛的。
  “父亲说的这是何话,后院由夫人掌管,父亲对女儿越好,老夫人和夫人就有各种办法让女儿过的不好,这些年要不是父亲表面上的疏远,女儿的日子也不会这般轻松。”
  如何、周桃心知肚明,可她就剩这一个亲人了,若待她不好便也算了,可偏偏为她操碎了心,她不能让父亲再伤心。
  “冯府高门不好进,为父给桃儿的那些你收好,莫要、太相信男人了!”
  周桃被周大人这句“莫要太相信男人了”给震到了,她想到了她的母亲,她的母亲就是太相信父亲了才委屈做他的侧室,最后被磋磨至死。
  努力压下眼中的水光,沉闷的回了一个字。
  “是。”
  趁着今日,周大人又将冯府的情况同周桃细细讲解了一番。
  “太傅已去,最近更是传出了先太傅掌握了长生的秘密,冯家怕是祸事又起,再有东宫的态度,冯觅露只怕是不会…冯家这样,你再嫁给冯修和,为父怕你们将来会受牵连。”
  周桃静静的听着,周夫人甚少带她出去走动,又不能常叫人给她送消息免得被人发现了,现在听到这些,微微皱起了眉头。
  “冯府这是气数要…”尽了。
  周桃的话没有说完,心中已有了计较,可她现在已无回头路,整个永安城都知道了她与冯修和的事。
  “总会有办法脱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