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科举奋斗日常 第176节
作者:冬日迟      更新:2023-06-05 21:38      字数:3971
  但隔壁的经济水平也就一般,消化不了太多,所以糖坊要先减掉一些工人,待秋日来临,再继续上班。
  “这样也好。”陈延思忖片刻,“糖坊的工钱不低,那些年轻的姑娘们手里拿着银子出来,定会在府城内花掉。”
  一来二去,又是一循环。
  再说起来,“等迁户的事完成了,夏季便是收割季,在这个点放掉百姓们,也好让他们回去秋收。”
  “欸。”姜茵茵很惊讶的发现,夫君就出去了一趟,对迁户的事忽然变得挺信誓旦旦的,“这是发生了什么呀?”
  陈延沉吟片刻,道:“此行我发现,百理的人们也并不固守于旧例,大家并非由于土地、传承不愿离开故里。只是怕不能在新地得到更多、过上更好的生活。”
  “那我戳其心,将此展示出来便好了。”
  美好生活就在前方,谁能不往?
  第155章 难思量
  ◎舂麦会◎
  陈延闲下来之后, 糖坊要暂时减员,人员流动比较大,茵茵又开始频繁加班。
  搞得陈延感慨, 二人如牛郎织女,你忙我闲, 你闲我忙, 只有偶尔才能踩鹊桥相会啊。
  茵茵事忙, 陈延在府内, 便一点也不放松对小月儿的看顾、问候, 虽然照顾她的都是姜府的家生子、老嬷嬷,但老父亲的心,总是各种担忧。
  今日下值, 他匆匆回府,准备陪着女儿用饭,就望见在府内的连廊之下, 不足他腿高的小黑炭正在廊边哼哧哼哧地投球。
  估计是投了很久, 黝黑的脸上都泛着几分红了, 陈延看着,不自觉蹙起了眉。
  他皱眉走来, 一旁带着的老嬷嬷连忙过来解释, “老爷,投球这事儿是夫人吩咐的, 如果小姐要投便让她投。”
  陈延:?
  这听着, 里面还像是有什么故事一样, 他问:“这是怎么了?“
  许是听到爹爹的声音, 小煤球终于肯歇会儿了, 她偏过头, 圆溜溜的眼睛望着陈延,“没怎么!”
  虽然年纪小小,但咬字和表达都很清晰。
  不愧是我的女儿,陈延心头立刻浮起蜜意,等再过两三年,就可以给女儿启蒙啦。
  “没怎么是怎么啦?”他蹲下身逗女儿,“一直在这里投球不累吗?”
  “哼。”她怪里怪气跺脚,“才不累,娘都能投,我也要投!”
  这话,算是解释清楚在这里努力的原因了,陈延叫侍女端了些水过来,自己喂小月儿喝了点水,用汗巾帮她擦了下汗后,她便继续开始了自己的投球之旅。
  小小的、木制的光滑圆球说重不重,那小桶在她前方两步的位置,她肉嘟嘟的脸沉这,因着年纪小,这样故作‘严肃’的样子可爱极了。
  陈延欣赏着她一下又一下,纵然不进球也不气馁的样子,心里软得一塌糊涂,许久,也许是小黑炭终于掌握了投球的技巧,那小木球总算是不负所望飞进了桶子里。
  他看见她双手握拳,原地起跳,眼里乍然现出的光芒像极了她的娘亲,嘴边咧出的傻笑……
  这个笑绝对不是像他!
  他想着,嘴角扬起,勾出一抹笑,然后闺女像是小炮弹一样,冲进了她的怀里,“爹,球!球!”
  “爹看见啦。”他捋开小黑炭黏在额头上的刘海,“月儿真棒。”
  “棒!”她举起小拳头。
  因为女儿这边耽误了一些时间,陈延决定等她洗完澡再吃完饭,这边人刚捞出来,那边说是很忙的茵茵鲜见地提前回了家。
  一家三口难得的坐在了同一张桌上吃饭,菜色不错,茵茵食量不大不小,她先用完饭,吃饱后,小孩儿就有点困倦了,嬷嬷抱着她去了隔壁房间睡觉。
  陈延才在席间聊起她今日下午那‘极有恒心和毅力’以及‘胜负欲’的样子。
  茵茵嗯了一声,“她是这样的,什么都爱争个先,不过很有自知之明,做不到的事就不坚持。”
  觉得自己能做到的,真是怎么都不放弃,茵茵嘴上说着嫌弃,神态确实自如的宠溺,“真是个小娇娇、精灵怪儿。”
  “真不知她是像了谁。”陈延轻叹了一声。
  茵茵倒是仔细想了一下,“反正这点不像我。”
  “也不似我。”陈延从进学开始,就不是勇争第一的人,不过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这点还是有些像的哦。
  二人在这里对比女儿肖母还是肖父,茵茵突然冷不丁来了一句:“那可能是像我爹!我娘说过我爹的事儿,我感觉月儿有点和我爹一样的执著。”
  这一句话,立刻让陈延把老泰山的脸安在了女儿头上。
  陈延:……
  不可说不可说。
  总觉得有些不美妙呢。
  提起远在京城的姜定修,茵茵忽然叹了口气,眉目间略有些忧思,“不知道我爹和娘如今在京城如何。”
  百理路远,虽然他们偶尔能收到来自京城的平安信,但车马很慢,信件往往不能及时来回,再加上这样的距离,陈延一行总是报喜不报忧,茵茵便也忧心,京中父母也同他们一样,报喜不报忧。
  这,京中风波诡谲。
  不过近些日子里,朝中邸报关于变法之事温和了许多,朝堂的变动应当不会太大?
  再者来看,岳父当了这么些年的天子近臣,人老成精了,应当不会有什么事的。
  他籍此宽慰茵茵,茵茵也只能轻点头,“只是不知何日能回去。”
  既然外放了,回去便不止回去二字,不远千里来到这里,便是为了安一方百姓,求一方政绩,那至少要2到3个任期,可能是六年,可能是十年,或者更久。
  这是一个谈起来会有些伤感的话题,陈延刚在想怎么规避这个话题,姜茵茵自己就又燃起了满满动力。
  “既然不知何时能回去,我们来都来了,定要把事做好,让我爹他们看看,我们是有所思所望所想之人!做一番事业来!”
  妻子所承之望与他十分契合,陈延眉眼柔和,满目缱绻,应道:“对,我们要好好做出一番事业来。”
  “令百理,枯木出新芽,繁华遍地,百姓乐安家。”
  -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京城。
  权利的中心,波斗总是很多,同陈延猜想的一样,变法之风的确停歇了一会儿,一条鞭法,也的确温和了许多。
  但再温和,它也是一把架在世家头上的刀。
  现下叶尚书还在家中丁忧,叶系一脉在京官中稍高一些的,也就是叶问一人。独木难支,陛下见此,却给了他极大的宠信。
  姜定修闻弦歌而知雅意,也随上意给了叶问许多关照。
  可饶是如此,他还少沧桑了许多,岁月与磨砺,终于带走了他身上如玉公子的气息,曾要走清流之路的叶问,身上也多了几分带着血色的凛冽。
  但走上这条孤独、覆满荆棘的路,叶问并不后悔,只是有时会觉得愧对妻儿。
  “明明承诺过,要让你与孩儿过上好日子……”叶问搂着秀秀,有些疲惫道。
  “说什么呢,我觉得这样很好。”秀秀对变法也有自己的见地,“为民谋福祉,敢于当先,再说了,我们有吃有喝,哪里过得不好了。”
  京城的生意做不成,秀秀已经差人去江南做了点生意,虽然路途远,传信有些不便,但这是一场成功的开始。
  “再等等。”叶问攥住秀秀的手,“等明年,爹就丁忧回来了,暂看爹回来之后是什么位置,若于上,我们便可急流勇退了。”
  他在清流学子中的名望已经到了一个小极限了,能做的也到了,若有新刀,陛下也有意再扶新人了。
  “那时候,我们就和二弟一样外放,寻一山清水秀之州府,一展抱负。”
  “好啊。”说话间,秀秀将目光投向南方的位置,喃喃道:“就是不知道康弟他们在百理如何了。”
  千里寄思量,亲人的惦念,总随信而来,熨帖人的心房。
  陈延在收到叶问这封讲京城变法、叶大人即将丁忧后回京、他也欲寻外放之信的时候,已经是七月中旬了。
  这时候虽然已经是秋天,但秋意里,还带着点夏日的尾巴,天还是很干,有些炎热。
  同样的,这也是百理府今年最重要的时节,因为——秋收啦。
  麦子很给力的在田间变成了金黄的颜色,它们颗粒饱满,在秋日的阳光下弯着腰,让人看着十分喜爱。
  随着丰收季节的到来,百理府各地的农庄都开始沸腾了,哪个人不旁敲侧击问一问农庄的主人,昔日里知府大人说的迁户至此还算不算数,选人到底是何种选法,这选来了地是自己挑还是让大人分。
  他们有些人有私心,甚至不敢把分地的消息带回去,因为怕竞争。
  人员沸腾,无它,因为每个人都在金黄的麦苗里,看见了由自己掌握的富足的未来。
  陈延乐见于看见这一幕,但这样的‘争’还不够,他要让大部分的百姓,都参与到这场迁户之中来。
  是以,百理府第一届舂麦大会,在金秋时节,在麦子晒干后,于各地农庄,拉开了序幕。
  这次舂麦大会,陈延借鉴了前世游园会的一种形式,他广发布告,从府城到县城,从县城到村落,甚至暗中许言,山上的隐户们若想下山一观,也是可以的。
  本次舂麦会地点,就定在各州府、县衙的农庄边,现场将晒干的麦子全部舂成小麦粉,然后用小麦粉制作一些饼类的点心,分发给围观的群众。
  再由组织地的农庄派人轮番讲解,麦如何产生、如何科学种麦,各地麦田田收几何,务必让所有人都知道,此次丰收,麦子的亩产,已足矣作为一年的口粮。
  再藉由书塾人之口,向外宣发,他将引一些人,于农庄边立新村,迁人前来种田。
  计划是很好的,陈延反复斟酌,认为若活动没有问题,此行必胜。
  -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百理府已经许多年没有这么热闹过了,官铺内、衙门内、城门口,每日都有衙役在旁边大声念着布告,说本府知府将在九九重阳之日,于本地农庄内举办什么为期九日的‘舂麦会’。
  众人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据衙役所说,这是大老爷弄出来的好东西。
  但凡去了的人,都可以在农庄里吃到一个粮饼子,想去的人可以在各地布告的衙役那里‘登记’,到了时间会有专门的人去各村落叫人。
  大家哪里见过这种事,一个个都觉得新鲜的很,反正也不要钱,众人纷纷留名,想着到时候白吃白喝去凑热闹。
  人声鼎沸,到处都是一片新气象,而目光扫至村内,在农庄干过活的男女老少们也都极为期待,平风县内,周愈然大撒铜钱,差着本县的百姓们按照陈延的意思把成熟的白棉子收起来,堆放在了仓库之中。
  他治下也逐渐有了要参加九九舂麦会的声音,这是件好事,但周县令偶尔也会思考——
  他知道,陈大人想重新规划人口的位置,是想合理利用百理府的地,发展耕种。
  他曾经也觉得这样很好,但如今,知府大人为他描绘着棉花的长远光景,又言平风县是种植棉花的绝佳位置。
  若是县内大部分百姓迁走了,这种棉之事又该何解。
  不过这种忧思在看见陈延的下一道布告后,周县令有了一种新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