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冷面将军求婚后(重生) 第4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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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来月 更新:2023-12-25 16:38 字数:4220
她心想着苏涿光本就嫌吵怕烦,要真有个小孩,他不得整日心情烦躁?更何况,历经前世悲剧,她觉得自己活在当下已是不错,从未考虑过这些。
旋即她又抱着苏涿光的手臂,岔开了话题。
“苏涿光,不如你再跟我讲讲西北是什么样的吧。”
“野风是怎么得来的?你又是怎么驯服它做战马的?”
“还有你为什么给他们取名都带风字?”
……
苏涿光被她如此多问题淹没,少顷,他择了一个最好回答的,“…因为西北风大。”
及夜尽阑珊时,乔时怜终是在苏涿光不厌其烦的叙述声里,沉沉睡去。
苏涿光悄声起榻,添了添案上油灯,估摸着足以燃至天明。却闻屋外踏叶越雨的轻响急切,他随手披了件外衫,来至庭院。
翦翦秋风拂面,苏涿光望着跟前呈上密信的风来。
“主子,接到传信,狄夷和乌厥开战了。”
大晟以北的虎狼之敌有两国,东北之狄夷,西北之乌厥。近年来大晟凭着骁勇之师守住边境,与两国达成暂平的协定,却不想如今俩邻邦之间交战了。
苏涿光眉尾稍挑,接过密信查看,“理由?”
风来缓声答道:“狄夷称,有乌厥人过境抢夺牧民牛羊,事后杀人放火,畏罪潜逃。狄夷要求乌厥皇室交出滋事之人,乌厥不认,狄夷便以被害者身上出现的乌厥祭术痕迹为证,向乌厥开战了。”
苏涿光听罢淡淡道:“旗号罢了。”
他看得真切,狄夷只是想开战,临时编造了这个名义。
风来接言道:“现下周家长子周知已随调拨,带着精锐前往东北边境支援周侯爷,以防狄夷声东击西,攻打大晟。恐怕接下来…西北处,朝廷也需要您回去,他们才安心……”
苏涿光思忖半刻,“西北军营有副将裴无言盯着敌方一举一动,应对之策,他早已烂熟于心。更遑论,西北军营的兵力足够了。”
“可是…”风来踌躇着,毕竟苏家对于西北,可谓是定心神针,眼下苏家俩将都在京城,虽是主子审时度势,大局在握,但朝廷那些听着风声就脸色巨变的官员,怕是恨不得主子连夜离京。
“父亲早年征战四野,旧伤无数,近来雨至,腿脚已有不便。届时若朝廷要将军府前去,我自会请缨。”
苏涿光明白风来的忧心之处,“狄夷暂时只是针对乌厥,纵使牵涉西北,此事亦尚有时日,不会像周家那般紧急。我即刻修书一封,派人快马加鞭赶至西北军营,让裴无言早做准备。”
“那…那少夫人呢?”风来问道。
风来看得出,如今主子和少夫人二人浓情似蜜,正是感情至深时,若是主子在此时离京赴前线,恐怕少夫人会伤心吧。更遑论,有了曾经苏夫人亡故的悲事,主子断然不会带少夫人前往西北。
苏涿光望着无边长夜,眸中微光不定,“我再想想。”
-
晃眼数日过。
清阳曜灵,和风容与。
乔时怜从西风处得来探听到的方家消息。
方杳杳被方侍郎逐出府门,除去祖籍之名。而其母不忍,备了一辆马车,将赶在近日远离京城,寻得偏远村镇安身。
“少夫人,要不要派我去…”西风试探性问着乔时怜,抬手在颈间迅然一横,比划着动作。
西风早了解到落霞山别院夜雨、九暮山林猎遇刺,这两桩威胁到乔时怜性命之事,亦有着这方姓女子的手笔。如今方杳杳这样的结局,西风觉得过于不痛不痒了。
她作为乔时怜的暗卫,自认自己从不是什么善人。也暗暗庆幸着还好自家少夫人命大,否则早死在了这心思毒辣的女子手里。
“不用。”乔时怜应道。
西风抿了抿唇,虽是觉得心头有些不畅快,但想来少夫人不比他们这些手满鲜血之人,心地柔善,最终没下狠手倒也正常。
“今夜,你陪我一道,亲自前去。”
却听乔时怜话头一转,西风怔了神。
旋即她会意,咧嘴一笑,“好嘞。”
是夜,雨过之际,几重烟水尤寒。
西风将备好的披风为乔时怜系好,带她来至京中一不起眼的陋屋。
周处守着的侍卫早已被东风北风打晕,乔时怜径自来到方杳杳跟前,后者正倚在角落里的草席浅眠。
“什么人?”方杳杳听闻动静,陡然惊醒。
待她惺忪睡眼看清来人,她下意识坐起身,哆嗦着往后退,脊背贴在了破败墙角,“乔…乔时怜?”
接而她发出尖厉叫喊,面容阴狠,“果然是你!是你害我的对不对?”
乔时怜面无波澜地望着她如今身着粗布衣衫,境况落寞:“纠正一下,是你咎由自取。”
方杳杳恨然看着她,蓦地蹭起身欲抓住她衣襟,却被西风猛然捏住手腕顿在了半空,动弹不得。
接而其声线歇斯底里:“你已经嫁到将军府了,你还想怎样?”
乔时怜漫不经心地拂了拂衣前,似是觉得她的动作隔空脏了衣襟:“不怎么样,只是一报还一报。我想做什么,和我现在有什么,并无关系。”
方杳杳咬着牙,“乔时怜,你想做什么?”
乔时怜示意西风拿出备好的毒酒,“送你上路。”
方杳杳见着那酒壶,面容霎时惊惧交加,她往回缩着却发现无路可退,她惨白着脸,色厉内荏:“你疯了?你杀了我,方家不会放过你!”
乔时怜冷笑,“方家?你是说被你颜面都丢尽了的方家吗?”
言罢,她目光落至西风手里的酒壶,“你死在这里,恐怕才最合方家的意吧。这么说来,方家应该感谢我。”
方杳杳知晓,乔时怜今夜出现在此,便说明屋外守着她的侍卫都被解决,没法冲进来救她。
随即她跌跌撞撞地爬至乔时怜跟前跪下,“我…我错了,你放过我,留我一命……求,求你!看在以前你我姐妹情深的份上,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乔时怜在方杳杳伸手将要碰及自己衣裙的时候就侧过了身,让其扑了空。她眸中嫌恶之色无余,“方杳杳,你敢说你最初结交我时,就没带半分别的心思吗?若今日易地而处,我被冤枉没了清白,你会放过我?更何况,我说了,这一切是你咎由自取。”
答案显而易见,她嗓音寒凉彻骨,“你恨不得我死。”
在前世那场风波,她已经死过一回。当时的方杳杳,怕是还在为之计谋得逞沾沾自喜,何曾在意过她的生死?
眼见求情无用,方杳杳面容渐而扭曲,“这些年我做你的陪衬,对你俯首帖耳,你以为我好到哪里去?别人提及我方杳杳,总要说一句这是乔时怜的闺中密友!你乔时怜高高在上,生来就是相府之女,未来储妃,真是好大的排面!跟在你身边,所有人都看向你,何曾注意到过我?!”
她通红着双目,情绪尤为激动,“谁还记得我也是侍郎之女,我也是贵女出身?是,你对我好,得来的好东西都要分我一份。你可知,那些东西被我带回家后,能撕碎的就撕碎,弄不坏的,全扔给路边的狗和乞丐了!我方杳杳为什么要在你的施舍下而活?”
一旁听着的西风抿了抿唇,这世上还当真有人把别人的好当做别有用意,真是白瞎了少夫人从前的真心。
方杳杳看着从始至终不为所动的乔时怜,口无遮拦了起来,“乔时怜!如今你杀了我,你也好不了哪里去!太子对你死心不改,只要苏涿光一死,你哪里还有好日子过!”
闻及此,乔时怜目光遽然生寒,凉凉唤着暗卫,“西风。”
先前方杳杳怎么说她都不曾在意,这份情谊早就在她做鬼得知真相后就烟消云散。但现下方杳杳在话中诅咒苏涿光,这就变得不一样了。
西风亦是险些压不住胸口燃着的怒火,待乔时怜令下,她已是迫不及待地擒住方杳杳,强行掰开方杳杳的嘴灌去毒酒。
“乔时怜,你不得好…死…”
方杳杳断续着话,仍把最后一句道出,始才断气。
雾失楼台,月影之下,乔时怜背过身正欲离去,却见一道身影杵立门边。
第43章 43 、浮木
月上楼阙, 冷透人衣袂。
陋屋门前,烛火幽暗,落满来者白袍, 浸了一身霜雪。他就这般静立晦明交接里,正对上乔时怜折身过来的面庞。
月华照尽她的脸。
冷漠, 镇静,甚至是阴郁, 清晰呈现。
乔时怜从未想过, 若是她被苏涿光目睹这一幕,他会作何感想。
但事实摆在眼前,他发现了。他亲眼瞧着她命西风把毒酒灌进方杳杳嘴里,瞧着她手上沾染人命,亦瞧着她与寻常迥异的面容。
须臾间,她心慌至极。
她不曾细想过苏涿光会喜欢她的缘由。
照季琛的说法, 苏涿光在十四岁离京赴西北前就爱慕于她, 可她如何也想不出与他的交集。那么他只可能像是京中其余男子一般,倾慕她的容貌,再多些, 就是喜欢她的端庄守礼。
在秦朔堂堂皇皇站在她身边之前,京中不乏有男子追求她,所以乔时怜理所应当以为,苏涿光只是其中之一。
可若她将她心底藏住的那份阴暗展露, 不再是平日所持的那副模样, 他还会喜欢她吗?
乔时怜不知道。
其实如果没有经历前世那场风波, 她也许依旧是那纯净无瑕, 心里不带半分阴翳的相府千金。从出生至这世间,她身边能感受到的只有温暖如水的爱意, 所有的险恶歹毒、阴险狡诈,都被这爱意避之于外,把她包裹其里,呵护完好。
乔时怜想,自己那时惹人喜爱,也是有缘由的。
谁不喜欢干净纯粹的东西?谁不忍驻足于繁枝之下不受风雨侵蚀的娇美之花?
直至一切美好如幻影破碎。她不再是了。
她还是会时时做着那场噩梦,独处时,心底滋生的阴暗会困住她,所有的意难平都会成为压住胸口的重石。
如今她报仇了,在这重回人间之时,第一次杀了人。
但是,他看到了。
乔时怜极度害怕起来,她不敢抬眼去看他的神色。她怕看到他眼里对她的厌弃;她怕他发现自己不是他心中完美无瑕的人,会反悔当初对她的承诺;她怕,他不再喜欢她。
眼底抑制的汹涌难却,啪嗒落了下来。她杵在原地,不敢挪动一步。
却听寂寂夜色里,他的足音轻得能把她心底防线步步击溃。
乔时怜想逃。她遇着解决不了的事,第一想法都是想逃,或是钻进见不得光的地方躲着。哪怕她怕黑,可不得不承认,暴露在无处遁形的目光下更让她难安。
她知道苏涿光正在看着她。
苏涿光是在乔时怜让西风拿出毒酒的时候,就来到了此间陋室。毕竟三暗卫的行迹不曾隐瞒于他,他很快就找到了这里。
关于方杳杳对乔时怜暗中设计的事,他也知晓。但如何处理方杳杳,他是有意任凭着乔时怜自己做主的。若照他的做法,便是和西风所想一致,趁方杳杳被送出京城的路上,一刀杀了完事。
他只是不知乔时怜对待此事的心思。今此得见,她心底藏着的东西,恐怕比他想象中要深。
苏涿光忆及回门那日,他伴同乔时怜去相府,曾与乔时清闲聊。
作为乔时怜的长兄,乔时清对九暮山误会乔时怜一事耿耿于怀。他对苏涿光言,乔时怜自林猎一事后,虽然照常在府上过着日子,相处之时,她亦假作不知乔家暗自弃她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