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
  严晓海的办公室在一楼会议室的角落。
  房间面积不大，但一个人用绝对合适，除了没有配套的小休息间，和楼上街道领导们的办公室几乎没什么差别，这也算是对老资格职员的潜在待遇。
  “海叔，听说你要当副镇长啦？”秦风坐到严晓海对面的椅子上。
  严晓海脸上满是遮掩不住的喜色，笑得跟个傻子似的，呵呵直乐道：“凑巧，凑巧，刚好给我赶上这个时机。这事情也多亏了你小叔，不然区里还不肯呢！”
  秦风点了点头。
  严晓海拿出一罐香烟，抽出来两颗，顺手扔给秦风一根。
  “我不会抽。”秦风把烟放在一旁。
  严晓海一边找打火机，一边直点头道：“不会抽好，我现在是没办法了，几十年抽下来，想戒也戒不掉，你小叔的烟瘾也跟我差不多，每天就跟烟囱一样。”
  严晓海三句话不离秦建业，显然已经把秦建业当成了恩主。
  这几十年的交情，怕是要毁了。
  成了上下级，哪还能当得了真正的朋友？
  秦风笑了笑，淡淡道：“海叔，这附近有什么靠谱的地产中介吗？我想租一间写字楼。”
  “店里的生意这么好啊？还要租写字楼？”严晓海明显误会了秦风的意思，还当他是要扩展烤串店。
  秦风解释道：“是想另外办个公司。”
  “办什么公司？”严晓海终于从层层文件底下摸出了打火机，点燃香烟深吸一口，房间里顿时充满了二手尼古丁。
  秦风稍微抑制住咳嗽的感觉，站起来把身后的窗户打开。
  严晓海笑了笑，自己主动去开了门。
  两人再次坐定，秦风淡淡说道：“想开一家计算机公司。”
  “这么高端？”严晓海惊讶道，“打算做些什么啊？”
  “开发几个软件，以后拿去卖。”秦风简单道。
  “哦……高科技……”严晓海完全不懂，又很认真道，“你们这才真叫有文化啊，这些电脑……”他说着一拍自己桌上的显示屏，“你给我用我都用不来，你们倒好，直接自己搞开发了！诶，说起来……你好像是学文科的吧？怎么还懂这个？”
  秦风笑道：“我不需要懂啊，我只要找个会做的人就行了。”
  严晓海一阵大笑，说道：“对，对，有道理，这东西不需要自己懂的哦！”
  扯淡了半天，严晓海抽完一支烟，这才拿出手机，翻起了通讯录，一边念叨：“你等等啊，这人我好久没联系了……”
  翻了好一会儿，他终于找到了人。
  然后一个电话打过去，又是半天扯淡，扯完了才说正题道：“那个……我跟你说呐！我这里有个孩子想租你们的写字楼，谁跟你开玩笑，大学生了！建业的侄子呐！诶，对对，秦书记，秦书记！要多大的？”
  秦风马上道：“150平方以内的就够了。”
  严晓海马上对着那头吼：“150平方就够了，太大的不要，稍微小个十来个平方没关系的，你抓紧联系一下，嗯，好，好……”
  说这话，就把手机递给了秦风。
  秦风接过手机，两三句话把要求说清楚，那头的中介很热情地说会尽快搞定，然后秦风又把手机还给了严晓海。
  严晓海跟那货又是一通闲聊，扯了五六分钟，才总算结束了通话。
  秦风这下就直接打消了请他吃饭的念头，这么能白话，一顿饭岂不是要吃上三个小时？自己哪来那么多美国时间跟他耗？
  初步搞定了办公场地的事情，秦风又问严晓海要来那中介的手机号码，眼见时间也快到4点钟了，秦风就打算要走，然后随便问了句：“海叔，江滨街道的工商所在哪里？我看到外面竖着牌子，找了一圈都没找到。”
  “就在我们这里的二楼啊！”严晓海笑得欢实。
  秦风郁闷了两秒。
  严晓海问道：“你想现在过去注册啊？”
  秦风点点头，道：“材料都带过来了。”
  “哦，那你可得抓紧点，他们快下班了。”严晓海看了眼手表，接着索性站起来，说道，“我陪你一起去好了。”
  两个人出了办公室，拐出会议室，一路走到最里面的楼梯，蹭蹭上到二楼，就见一个穿着工商制服的家伙正在锁门。
  秦风差点“哇靠”出来。
  4点出头就下班锁门，还有没有王法了？
  严晓海急匆匆跑上前，拉住对方道：“老林，等下，等下，帮我个忙！”
  “怎么了？”老林放下门锁，奇怪地问道。
  严晓海指着秦风道：“他要过来注册个公司。”
  老林笑着没当回事，很淡定道：“明天再来嘛！我里面电脑都关了！”
  “电脑启动一下，就按个键的事情嘛，人家还是大学生呢，从螺山那边来来回回也很辛苦的。”严晓海在“螺山”两个字上面咬重音。
  老林同志终于一下子想起来，眼前这哥们儿，现在是****的官了啊……
  “唉，你这真的，来的也太是时候了……”老林没办法，摇着头，又把门给打开，一边往里走，一边问秦风道，“注册什么类型的公司？”
  “个人全额独资，科技公司。”秦风说道。
  老林听秦风说得清楚，转头看看，微微一笑：“家里办企业的吧？”
  严晓海再次隆重介绍：“秦建业的侄子。”
  老林立马满脸严肃，还埋怨道：“你早说啊！”
  秦风瞧着老林的模样，心想秦建业升官这件事，应该已经在中心区的范围内闹得沸沸扬扬了，而且看样子，很有可能还多了些别的佐料，不然这些人断不至于对自家小叔这么忌惮——只是镇党高官而已，又不是要制霸全区了，至于这么客气吗？
  秦风倒真没猜错。
  因为任免秦建业的那场会议规格实在太高，现在全区上下基本上都以为秦建业已经和市里搭上了线，以他区区42岁的年纪，将来很可能会到区里任职，乃至进入市里，所以现在必须赶紧打好关系……
  老林很麻溜儿地走进办公室，先给秦风拿了张表格。
  不等秦风写好，他就一边问一边往电脑里输资料，敲着一小会儿，忽然问了句：“你注册资金是多少？”
  秦风头也不抬，回答道：“1000万。”
  “多少？！”老林和严晓海异口同声，满脸惊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