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嫁权臣 第46节
作者:子夜听风      更新:2024-03-11 14:37      字数:3954
  前院,季三槐看见那辆牛车上袋子破口处漏出来的植物叶子,与李淮生夫妇闲聊。
  “准生兄,看过你家种田的庄子,这也不知是何人的庄子,是专门给自家提供布料的吧,隐隐能瞧见后头晾了许多的布,我猜这庄子的主人是个女的。”
  李准生对这些不感兴趣,拿过丫鬟的扇子给妻子扇凉,出于人情世故,接了话茬:“何以见得?”
  “我看那整一车的紫草茜草,都是紫色与红色的主要染料,男人穿紫穿红较少,女子较多,所以我猜这庄子主人是女的。”
  霍柔依对季三槐印象不好,主要见了几次,凭她的样貌居然没得这人的青眼,由此判定这人见过的女子甚多,不缺美的,才会无动于衷。
  这会子又听他无聊到猜这个破庄子的主人性别,更加确信是个拈花惹草的,自己丈夫常与这样的人混迹肯定学坏!
  定要说一说,叫远离了才成。
  就在他们有一句没一句时,有个婆子迎着一个戴着幂篱的女子从庄子后头走了出来,那身段季三槐眼神一亮,叫来干活的人问:“那女子是谁?”
  下人没什么见识,也不敢得罪京城里的贵人,小声说:“那便是我们主家。”说完赶紧走了。
  季三槐哈哈一笑,手中的折扇用力拍了拍掌心,“淮生兄,你瞧瞧,那位便是这庄子的主儿,正如我所说是个女子!”
  李准生不为所动,只是笑笑,而季三槐却建议:“既然进了人家的地盘歇脚,是不是该上前去答谢一声,不然显得我们不识礼数。”
  霍柔依可不愿丈夫前去,便说道:“季大人礼数最全,不如您去就好。”
  “柔依,不可如此。”毕竟是同僚,妻子这般回话是失了丈夫脸面的,安安静静就好,不可多话。
  闻言,霍柔依只能扮回温婉的样子,不再说话了。
  季三槐无奈:“准生兄若不去,只好我去了,总得有个人出面不天太热了,实在不愿多走动,季三槐前去正合李准生的心意,不如多给怀孕的妻子扇凉。
  偏偏就在这时,一阵山风刮来,轻薄的白纱掀起了瞬间,李准生手中的扇子落地,人也怔住了。
  是她…竟然是她!
  李淮生蹭地站起来,弄得霍柔依莫名其妙,让丫鬟捡起扇子,“淮生哥哥,你怎么了?”
  视线无法移开…李淮生没有回答,努力控制自己分辨清楚,那是真的萧羡鱼,不是自己的小妾于姨娘!
  此情此景,季三槐真想拍手叫绝,老天相助免了他不少功夫,以扇掩住上扬的嘴角,目光望向庄外一处山坡,那眼神好似对着那边在说,任务已成。
  屋内秀月不敢出去,夫人戴着幂篱看不出样貌,她要是一出去就坐实夫人身份了,后头追人的沈芊也来了,看见院里的情况,不禁哀嚎出来。
  天要亡她么?!到底没拦住啊!
  而沈芊亦不能出去,不然萧羡鱼的身份也会被看穿,她们赶紧把窗户关成一条缝。
  “夫人!夫人!”秀月小声地喊,希望萧羡鱼能听见。
  可惜声实在太小,传不到萧羡鱼那里,真是急死人了!
  这厢,萧羡鱼戴着幂篱视线有限,白纱遮挡,只能对院子里看个模糊,知道有人在借地歇息,无意去看是何人,更无意显露身份,两不打扰,她直接去验货就成。
  撕开袋子,冒出来的紫草等植物处理得还不错,货商没以次充好,她满意极了。
  霍柔依发现李淮生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女子身上,顿觉不妥,拽了拽他衣袖:“淮生哥哥!”
  李准生如梦初醒,可满身有一股冲动在横冲直撞,难以克制!
  于是对她说道:“柔依,你衣服有些汗潮,回马车上去换换吧,有身子要注意别着凉了。”
  被那么一说,她赶紧低头看看,夏季衣衫薄,湿了贴着身子很丢人,只能赶紧上车去。
  见李五夫人离开,季三槐这才起身欲上前去,可被李准生挡下。
  “准生兄何意?”
  “你这轻佻的模样别吓着人家了,我去便好,你歇着吧。”
  季三槐巴不得,却遗憾道:“行,你长得俊,你去!也不知那女子美不美,你可得寻个机会一窥真容呐!”
  李淮生紧张地理了理衣物,信步而去。
  萧羡鱼验了货便要回去,可白纱缝内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双靴子,有人在她前面站定了。
  往上一看,她吓了一跳,赶紧拢了拢白纱。
  怎么回事,李淮生怎么在这庄子里!
  人……还在她前面!
  那目光又是怎么回事,如此一言难尽…
  第八十一章 虎凹庄又遇前夫(三)
  萧羡鱼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脸色苍白。
  李淮生是昔日几年的噩梦,和离后不应再有交集,她也放下了,若不是上次的事惹恼了沈珩,她或许再次看见他也不至于那么大反应。
  再者,都不是未出阁的姑娘,李淮生直直望过来的目光里有种不清不楚的东西,像是故人重逢,又像是有种不能言说的痴,但更多的是男人天性使然而对女人放肆侵略的窥探。
  萧羡鱼很不舒服,受不住这般。
  李淮生定是把她当成什么人了,不然按以往的性子,他一定对自己嗤之以鼻,砸东西甩脸子,何时正眼看过自己。
  这到底是什么冤孽!说进来歇脚的就是她,那孕妇不就是霍柔依了?
  两个都是能避则避的麻烦,萧羡鱼转身要走,可李淮生快步拦了过来,她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往婆子身后躲。
  婆子也是没见过长得人模人样的公子哥举止竟可以轻浮,喝道:“哪来的登徒子,敢放肆!”
  李淮生后知后觉,施了一揖:“我姓李,是来多谢姑娘的,并无冒犯之意。”
  弯腰的瞬间,盯上她腰间的香包,嗅了嗅,果然是她惯用的。
  她只有这么一种,偶尔佩戴,配料特殊,所以被记住。
  久违的味道。
  也对,自己很久很久没靠她那么近了。
  能不能再近一点呢…对于道谢,萧羡鱼只是轻轻摆了摆手,转身欲走。
  可她一动,李淮生又快步拦了过来。
  他到底要做甚!
  正想着,脚下慌乱崴了,男人的手已经伸了过来,作势要扶一扶,婆子也察觉了,又想挡又要扶,顿时乱作一团。
  山坡那头,青杨佯装镇定,眼珠子移向一旁的主子,不知要劝还是不劝。
  黑骏上,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指分别将弓拉满,箭指庄内。
  “主子这会子杀人不太好.”他还是硬着头皮劝了。
  李家五郎好歹是朝臣,青天白日射杀太过突然,就算对外照实说那家伙意图轻薄相爷夫人,但按李五郎平日里端庄君子的形象,旁人也不会信,反而会引起李家全族为敌的隐患。
  这些沈珩何尝不知,依旧不为所动,眼看箭在弦上,青杨只好又说了一句:“主子,您别误伤夫人了…”
  话语果然奏效,沈珩犹豫了,可箭仍在弦上。
  就在这时,一个人从屋子里头冲出一个人,对着李淮生背后砰的就是一棍!
  萧羡鱼被那结实打到骨肉上的响声又吓着了,定眼看去,居然是张玉抄着木棍对着李准生穷追猛打,别看她只有十岁,那力气是成年男子的程度,打得李淮生先是懵了,再来是痛得频频退步躲避。
  一个大男人被一个小女孩追着打,毫无还手的机会,真是有些滑稽…季三槐躲在亭柱后笑到直不起腰,忽地嗖一声,利箭入木三分,差几寸就是他的脑袋!
  箭上残留的冷意令他霎时间笑意全无,冷汗哗啦啦的,脸色铁青。
  过火了,过火了”
  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不该放由李淮生放肆,要是出了事,沈相一定亲手捏碎他浑身上下每一块骨头!
  趁着张玉对付李淮生,婆子立刻拉着萧羡鱼跑进屋子里,沈芊与秀月上前看她,幸好没碰到分毫。
  “把随从都叫回来,将那人绑起来交由相爷处置!”婆子说。
  萧羡鱼挥手制止,“不要闹大,对谁都不好,那人也没够着我,更不知道我的身份,赶出去就行。”
  沈芊同意,因为随从是沈家的人,衣着太明显了,就留在佃户那里,帮独留的老人修修土屋子,弄弄农耕用具,不宜叫出来。
  婆子点头,去了后院叫援手,准备赶人。
  此时院内,李家的随从早已上前架住了张玉,她不服气,还想对着李淮生拳打脚踢,奈何不能前进半步。
  换好衣服的霍柔依下车见此大吃一惊!
  仪表堂堂的李淮生已变成头发散乱,衣衫不整的惨样。
  “淮生哥哥!”她心疼地查看他的伤势,怒指张玉:“来人,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奴就地打死,打成肉泥喂狗!”
  张玉暴怒:“打死我也成厉鬼回来找你们,一群人模狗样的东西,敢欺我主子,我不会放过你们!”
  霍柔依狠道:“我家乃是五品大官,不单打死你,连你主子一块打死,这个庄子烧了!”
  火把点起,李家随从高高举起棍棒就要给张玉当头落下,这一棍下去,十岁孩子的脑袋势必当场打裂,血溅三步!
  “快住手!”季三槐赶紧上前,对李淮生说道:“李大人,这可是私人庄园,人家好心借地给我们休息,你过去答谢,中间是否有误会导致人家觉得你放肆了,这才惹出事来。你若还要打死人、烧庄子酿成惨案,只怕她家人一纸诉状告到御前,李家可有麻烦了!”
  季三槐说话的同时,后院又冲出好多女眷,个个拿着家伙什,有四肢健全的,也有不健全的,总的来说这是一个老弱残疾的庄子,若旁人这么一看,准觉得谁生事谁造孽!
  如果还被告御状,按皇帝的脾性,还有沈珩的行事风格,他一定会下大狱,李家其他人也全完!
  李淮生知道其中厉害,也知道萧羡鱼就在屋里看着自己,此事不作表态,难以平息。
  思量少顷,他把霍柔依拉住,猛地打过去一个耳光,厉声道:“谁说要打死她的,你擅做什么主张!”
  霍柔依眼前一黑,脸即刻肿起来,可见这一巴掌力道有多重,她几乎站不住,处于震惊的状态。
  李淮生打完后将人推给了丫鬟,“送夫人回车上,没我的同意不能下来!”
  霍柔依瘫软,三个丫鬟婆子一起扶上马车,不消一会儿便从里头传来要死要活的痛哭声,可无人能顾及。
  庄内,领头的婆子是萧盛铭挑选的人,也是刚刚护萧羡鱼的那个,三十岁多的年纪,身形厚实,撸起袖子下手臂粗大,声尖泼辣,指着李家的人:“我们不管你们是多大的官,这是我们的地盘,再生事便让你们走不出去!看看是你们烧我们庄子,还是我们烧你们马车!”
  对峙良久,李淮生忍下不甘与难堪,只对屋内一揖:“姑娘,是李某唐突,也替我夫贱内的无理告一声得罪,希望此事就此揭过,莫要追究了。”
  婆子往屋内瞧去,看主子的意思。
  萧羡鱼烦心,摆摆手,婆子会意,大吼一声:“滚出去!”
  事情就这么收尾吧,季三槐赶紧拉着李准生登车离开。
  沈家的随从马上出现围住了庄子,下人们才散去继续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