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城打量着店里简单粗暴的报价单，掏手机打开常用的三个点评网站和两家社交媒体搜索‘玄学减肥’，又去女性社群和男性论坛都分别搜了搜，无视掉那些对温硫外貌的点评以及无神论者对量子力学的叽叽歪歪，归纳终结所有或长或短的测评，所有亲测的晒出减肥卡的人就两个字的核心思想——‘有效’。
  给自己常用的房产中介发了条信息，带定位：[玄学减肥，左右五十米内，给我盘两家挨在一起的门面。]
  墙上的布谷钟整点报时，在门口徘徊的一个胖子推门进去：“玄学减肥是吧……一百三十斤能打个折吗？”
  鬼工蜡烛模仿温硫的语气：“凑个整，满二百送二十，不够你找人去吧。七十斤好找的很。”
  “哥们你跟我凑个单不？”
  沈城忙着调研市场考虑推出高端系列，被问愣了，难道你看不见我撑到衬衫炸裂的肌肉量吗？看不到我饱满紧致坚硬的胳膊吗？？
  有脂肪，但不是很多。抬头看到这个雪白蓬松的胖子，t恤上印满了二次元的小动物，估计这人是一点运动常识都没有，只要不是体脂低到拉丝就都当胖子看：“没兴趣。”
  鬼工蜡烛已经怂了，看他走出去才松了口气，假装玩手机实际上偷偷看金饰，大小姐生日在九月末，甭管回没回来，到时候自己打点一份厚礼送上去，她总能多宽容几分。
  ……
  一些妖怪喜欢保持自然的状态，也有一些想要变成人，或是享受人类社会的生活方式——凑在一起吹牛吃零食打牌赌博东倒西歪的晒太阳。
  水獭拖着两只活蹦乱跳的鱼：“鲜鱼，谁要鲜鱼？我刚捞的。”
  能买到烤的老鼠或鸡、斑鸠、鹌鹑、兔子、鲜鱼，大量的生的蛋类，煮的香喷喷的玉米和芋头，水果出售的方式非常农家乐，交了钱就进去随便吃两个小时——妖界竟然有通用的货币，同时黄金豆、人类的脂膏（25克装）和大妖的肉干都作为货币使用。
  温硫顾不上撸卖烤串的狸猫和开客栈的小熊猫，站在树下狂吃成熟的葡萄和橘子，面对着烤鱼见识到豹豹扫荡调料是多么正确：“你太棒了。幸好有你。”
  曾青檀愉快的眯起眼睛。
  温硫低声问：“卖小兔子的那个妖怪，我的手机说那是个兔子。真的假的啊？”兔兔很可爱，但只有四川冷吃兔才是王道，这次没带底料。
  曾青檀耸了耸肩：“往前数上几百年，人也会卖人肉。别紧张。”
  温硫：“额……”
  曾青檀说：“提到这个，有一个经典笑话呢。有时候来的冥府官吏，见了这种贩卖同族的事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有些就大惊小怪显得很没见识，你知道为什么嘛？”
  温硫想了想：“没看过动物世界？”
  豹豹笑到打滚：“是乱世啦，乱世死的人什么都见过，不像那些‘盛世无饥馁’的人一样没见识。”
  在妖怪们的小镇里，有奇怪的旅馆和奇怪的套房，譬如砗磲套间、树洞套间。
  温硫选择睡在树洞里，这棵树的外观看起来只比一座电话亭粗一丁点，爬到五米高的位置，树洞仅能容纳一个人，爬进去后却发现里面的巨大而开阔，足有三十多平，比普通人家的客厅还大，散发着清新的气味。有一张材质不明但软硬适中的床，一个独立的卫生间，还有一些虫子。
  树：“别介意，你带了乌鸦。”
  温硫盯着卫生间的绿色木制马桶研究了一会，不能细想，但显然这是施肥。捧着大乌鸦看了看，这位乌鸦姑娘是作为联络工具送给自己的，但显然也能抓抓虫子：“你先抓虫子，我去看看豹豹。”
  三米长两米高的巨大金丝砗磲在人世间无疑是一件宝贝，洁白发光细密的层层生长纹过于美丽，但在妖界就很适合给猫科动物当床，不凉不热又有舒适的形状。豹豹招手：“进来试试吗？这弧度很舒服。”
  “美人鱼豹豹。”温硫小心翼翼的爬进去，虽然硬但起伏巨大的弧度非常贴合，和她不是特别熟，没什么可聊的，把脸埋在豹豹的脖子里亲了亲：“乌鸦为啥把他女儿给我啊？是亲女儿吗？”
  豹豹玩味的笑：“她经办这一件事，够她吹牛到死，在乌鸦会馆里也是最牛逼的那个。女儿嘛，下个蛋的事，一年十几个呢。派乌鸦在旁边跟着你，免得有别的乌鸦会馆来抢资源。乌鸦的勾心斗角和人类很像的。怎么样？我这里睡着很舒服吧？”
  “翻身有点硌得慌。”抱在一起窃窃私语了一会，突然在任务中心刷新了一条任务。
  【温硫职务：街道小吏军功：35（查看明细）积分：830 资金：200万投胎币：2
  性命双修：入门天赋：力能扛鼎（升级中）、正法眼藏（激活）、一见如故（使用中）、巧舌如簧（中级）。
  任务1：在妖界依照名单赠送人类脂膏。积分+50
  任务2：乌鸦拍卖会上放出1300斤人类脂膏，确保全身而退。积分+100
  任务3：自由使用你领地内获取的人类脂膏，分化妖王的联盟。】
  温硫问：“妖界有武馆吗？或者平坦的训练场？全身而退有点难度。”
  “都城什么都有，在这儿嘛，你要训练的话我陪你在树林里玩捉迷藏吧。”
  “手机怎么充电？喊辜海王给我送个充电宝吗？”
  豹豹愣住了：“明早火速赶路去王城。快回去睡觉。你身体还没恢复。”
  温硫没忍住抱住温柔体贴的猎豹又亲了两口，抹着嘴上沾着的毛从砗磲里爬出去，爬回树洞里。
  乌鸦姑娘已经把树洞里的虫子掏的干干净净，树舒服了，她也吃饱了。
  准备是床的位置，生出了许多细密柔软弹性十足的小树苗，密集的像是苗床，躺上去又很舒服有弹性。
  温硫把能倒出脂膏的小罐子塞进文胸里，又戴上今天得到的贝壳项链、鹿角项链和宝石项链掩饰不太平整的衣服。掏出一件连帽卫衣，带上帽子，把拉绳拉紧保护住耳朵。枕着武器倒头大睡。
  睡到后半夜时，一只熊爬上树，爬进树洞旅店里，刚一探头。
  乌鸦姑娘大叫：“快醒醒！有熊来了。”
  温硫睡觉前已经练习过好几次，抓起撬棍，一跃而起：“他妈的想干什么？”
  “别装的跟不认识我似的。”熊佳走过去，蹲在地上盯着温硫：“跟我说说，这次你带了多少脂膏过来？能匀给我30斤不？诶，你漂亮的像个小母熊。”
  温硫揉了揉眼睛，被吓个半死，无可奈何：“有点余量，但是不多。”貌似付出一些脂膏就可以抓一个皮糙肉厚的保镖诶！等会？徐无常不是说让他带着我吗：“哥，你收到具体清单了吗？我手机没电了。”
  “没有啊，我只负责保护你。”熊佳浑然不觉自己本可以多讹十斤，从皮毛中掏出一个热乎乎的充电宝扔给她：“都送完，给拍卖的部分也送出去，剩下的有余量，先给我留三十斤，拜托了，你在妖界的花销我都包了。”
  温硫不在乎钱，只希望在接下来的血雨腥风中好好活着。自己随身携带的两千多斤人类脂膏算是巨大的能源和天地精粹，再加上一个妖妖得而诛之的盗猎者死雄，我要是个妖精，我都想打劫温硫：“行啊哥哥，最少给你留三十斤，要是富裕多给你点。”
  第102章
  豹豹带着温硫飞行, 飞过几百里后降落了一下：“我怎么感觉方向不对？”
  熊佳也落了下来，他帮忙携带部分行李，左右看了看：“没错, 这就是往王城去的方向。你好几年没回来了吧？之前白象王和鲸王他们在这儿约架, 打的赤地千里。”
  “在这儿打的啊。”
  温硫打量周围过于茂密繁盛，甚至有点惊悚的畸变的树木，树木上长着很多类似于人面又像是兽面的树瘤，从高处垂下的藤蔓看起来也有些张牙舞爪，藤蔓的腕呈现黑紫色，表面带有黏液沾着很多小虫子, 密集的像个原始森林，不拿一把砍柴刀根本进不去：“你们管这叫赤地千里？”
  豹豹舔了舔她懵逼的小脸蛋：“对, 动物无法生活的地方, 妖怪也没法生活, 只有植物出现的妖怪。空气也很差。在这儿的风都是臭的，他们谁死了？”
  熊佳耸耸肩：“俩都死了, 期间好像还掺杂着谁被家人背刺了, 谁遭遇了其他人的袭击。俩位妖王打的就跟花洒升天一样, 鲜血遍洒大地。把她给我。”
  温硫敏捷的双手捂脸, 下一秒被熊单手搂起来, 稳不住自己，一头砸在熊的肩膀上。
  熊佳有点不开心：“我也不臭啊, 昨天才泡过温泉。”
  温硫：“你的毛扎人啊！我脸皮薄, 顶不住。”
  豹笑了，顺手抓住大乌鸦, 抓在掌心把玩了一下。
  又过了两个小时, 在高处看到远处有像是庄园的建筑, 各据地势，平坦的草坪上种植着各种树木，不论是西方的城堡庄园，还是东方小桥流水的中式园林山间别墅，全部疏落有致的汇聚在这里，大约十几亩到几十亩地划分为一户，熙熙攘攘，喧喧闹闹。
  温硫问：“外来的人类在这里不需要□□什么的吗？没有非法入境一说吗？”
  熊佳呵呵大笑：“没有。随便，偷东西时不被当场抓住就算没事。妖怪对人一般都热情好客，仔细观。”
  曾青檀补充说：“试图品鉴。不过你是冥府的官吏，我们嗅的到那种味道。”
  大乌鸦突然炸毛：“嘎！”
  穿着黑纱的美女突然从地上飞起来，手脚并用的紧紧缠住猎豹：“哪儿去？”
  豹豹尖叫着张大嘴一口咬住她的脖子，一人一豹在半空中挣扎了两下，一起掉下去，在堪堪要砸倒别人家小孩时，稍微停顿了一下，吓得小孩变成小牛犊跑掉。豹豹停在路上：“小温，这是寡妇蛇，她们会尽力破解诅咒的。”
  熊佳落了下去，放下手，让坐在自己手臂上的小温跳到地上。
  寡妇蛇的衣着虽然暴露，但绝对算不上性感，毫无曲线可言，面部虽然立体却过分苍白，但脖子比头粗，削肩膀，粗壮的腰肢看起来就非常能打：“乌鸦会馆的新拍品，是你出的？”
  温硫点点头：“对。一个盗猎者。”她差点说可以包邮，但恐怕这些会飞的家伙不懂什么叫包邮。
  寡妇蛇的抽了抽鼻子，慢悠悠的伸长脖子，伸到两三米长，脖子上密布闪闪发亮的雪白鳞片，伸过去仔细观察温硫：“嗯~是邪师的诅咒……这真难办。还有妖王的肢体。”
  温硫晃了一下触手手镯，辜瑜瑜的触手像有生命一样缓慢的蠕动，收紧圈口。
  寡妇蛇眯着眼睛，低着头从她的手腕又低下头，嗅着温硫的小腿：“已经侵入骨髓中，离开妖界你就会死……治疗你的办法只有一个。”
  温硫惊讶：“什么办法？”
  苍白的薄唇中吐出长长的蛇信，隔着裤腿碰了碰她曾被蚂蟥咬伤的位置：“转移给血亲。这不难，只要是个五官手脚俱全的婴儿就行。”
  温硫沉默下来，好像也不是不行，没生下来的那就算堕胎，除了毁我修行之外对道德方面没什么损害，幸好我也没什么修行：“那我现在大概有多长时间？”
  寡妇蛇冲她露出一个嘴角尖尖上翘的微笑：“不敢保证，如果你从现在每天跟人拼命，战到力竭气若游丝的养伤，泡在水潭中助长诅咒，会死得很快。”
  温硫假惺惺的笑了笑：“还真是说不准会发生什么。听天由命吧，我要不要拼命，也不是我说的算啊。”
  豹豹弹出锋利爪甲：“差不多得了。走吧，前面就是我家。”
  豹女王的庄园很大，只有两颗参天大树，树上长满了猎豹和美洲狮，草地和树林中散养着很多兔子和野鸡斑鸠，在喷泉水池后面是一座非常现代风的钢架和玻璃构成的三层别墅。
  一位胖胖的、穿着豹纹大衣的爆炸头中年女人在二楼平台上一跃而下，踩着十几厘米的防水台高跟鞋，稳稳的落在一楼，手上的十个戒指耀眼生辉，几条金链子还挂着一枚用钻石和宝石镶嵌出的豹头吊坠：“温长官，欢迎欢迎，我闺女常说你好”
  豹豹突然想起自己还没和妈妈沟通身份梗的事，一跃而起，扑进她怀里：“喵喵！喵喵喵！喵嗷！”
  豹女王提着她后颈皮，把豹豹拎起来：“你有什么毛病？”
  豹豹哀求的卖萌：“喵~”求你了。
  妖王妈妈晃了晃轻飘飘又颜色寡淡的女儿，添了舔毛毛，有点嫌弃：“我怎么会有你这种审美观和脑子都不咋地的女儿？变回来，否则不许上桌。”
  曾青檀变回人形，搞了一件花里胡哨还镶嵌着闪钻的长裙穿了，假装自己只是撞脸。
  温硫对此心领神会，豹子认为肥壮和富有才是美，这真的是一种很正常的审美观，不错不错，人类别学，要不然我就亏了。“豹王，久仰大名。”
  豹女王热情的拥抱她，温硫的脸刚好被埋进她丰满的胸脯和坚硬的吊坠中，她拍拍人类背上的肌肉，摘下一条金项链给温硫戴在三条项链外：“温长官，十分欢迎。自己家生产项链，那去玩。咱们不是外人，先把人类脂膏给我，然后咱们大吃大喝一夜。我闺女说你酒量不错？”
  温硫背下了馈赠人类脂膏的名单，她能获得一百五十斤馈赠：“好啊，请。”
  在透明的大落地窗里，像是厨房和仓库的位置，铺着被抓花的木地板，有一个冷库的大门。几个长着耳朵和尾巴的男孩女孩跑来跑去，拿出一个高精度的秤，搬出来三十个五斤装的单耳玻璃瓶，瓶身上贴着豹子贴纸。
  一些半成品的食物和半只牛从冷库里搬了出来，一口凝结着粉色油脂的油锅也挪到外面，木炭开始烧火，牛肉切块串成比人类手腕还粗的串，以及厚厚的片。
  温硫稍微有点紧张，从衣服内侧掏出那条挂着小瓶子的项链，瞥了一眼熊佳，她还没拿到这个小瓶子该怎么用，也不知道是有口诀还是怎么样。试着搭在瓶口往里倒，只是轻轻倾斜了一下，看起来比香水瓶或许愿瓶还小的小银瓶就给五斤装的大瓶子灌满了。
  熊佳进冷库摸了一桶4l的葡萄干冰激凌，推门出去，躺在躺椅里开始转圈舔。
  豹耳萝莉抱走装满的瓶子，另一个豹耳萝莉放上新的瓶子：“谢谢姐姐。”
  就这么倒了三十次。用时还不到两分钟。
  温硫全程克制，尽量不要用太火热的眼神去看萝莉们的耳朵和尾巴……但是这也太可爱了吧！！世界上有什么能和猫娘相媲美吗？根本没有。
  豹女王鼓掌，大声叫到：“好！！是个爽快的人类。你是人又不是鬼，行动不便，叫别的妖王都到我这儿来拿吧，你就别到处串门了，又和他们不熟，认识了也不顶个屁用。”
  温硫若有所思，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她这话说的别有用意。豹妖王的生意能开到人间，还是贵金属加工，还承担勇气礼赞的武器生产线，她绝对不像看起来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