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种荣誉。”吴子明左看右看，“小伙子，你会写毛笔字吗？”
  苏子扬眼睛一亮，“正在练。”
  刚好片场里就有，他当即就给吴子明写了几个。
  吴子明却不满意：“杨振东是上过学的，你拿笔都不是很熟练，唉……观众多眼尖啊，一下就穿帮了。”
  苏子扬不服气，“我可以再练啊导演。”
  吴子明叹息，“剧组可等不起。”
  方兰赶紧说：“吴导，范老师去世了，眼下不是还没有……”
  “吴导好。”
  声音传来——
  谢之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
  他穿着浅色棉麻衣裤，身材挺拔，气质清润，和田甜一起沿着做旧的城墙走来。
  吴子明迎光眯缝起眼，“小谢来了。”
  苏子扬和方兰的第一反应，是面面相觑。
  明明天气晴朗，苏子扬却好像听到了一声惊雷。
  不是他胆小。
  从前谢之曾是他偶像，高高在上，后来还骂过他……现在谢之又屡屡抢他的风头。
  这种经历放在任何人身上，大概都会产生条件反射的恐惧。
  方兰倒还淡定：“谢老师好久不见，您也是来竞演的？”
  谢之点头，“是的。”
  田甜眼睛看向一边。白眼狼方兰讨厌，苏子扬这个心机婊更讨厌。
  方兰笑了笑，和吴子明说：“吴导，谢老师肯定能胜任，他又会书法又会吹笛子，可是符合了英雄的文人气质。”
  她故意把书法和笛子两个词咬得重，一是讽刺谢之瞒了她，二是想向吴子明传达一个意思。
  别看吴子明一副宽厚的前辈姿态，挑剔起来不比展鹏弱。
  殊不知，吴子明对杨振东这个形象要求的是“矛盾”。一个文弱书生为了保家卫国，强行拿起土枪守城门。短短几天时间，他被一腔热血逼得，从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一跃成为英勇的战士。
  吴子明嫌弃苏子扬墨水不够，可谢之好像……太足了。
  果然吴子明眼中闪过一丝疑虑，但还是笑着对谢之说：“小谢啊，你也去换上让我看看。”
  谢之就去更衣室了。
  田甜留在原地，一脸木然。方兰走到她身边，“小田，怎么不理我啊？”
  田甜撇了下嘴，“方姐现在是北星的大经纪人，我这小小的助理，怎么敢高攀呢。”
  方兰笑了：“北星确实不错，待遇好福利好，平台广阔发展空间大，你要是干着不顺心，我可以介绍你进去。”
  田甜疑惑地看向方兰，不太相信她这么好心。
  果然方兰就傲然地继续说：“北星门槛高，你好像不是985、211的毕业生，我可以帮你说说，进去跑跑腿打个杂。”
  田甜气得牙痒痒，硬生生挤出一个冷笑：“我跟着谢老师挺好的，不用你费心。”
  苏子扬在一边听着，觉得不是滋味。
  他文化课很渣，幸好考的是戏剧学校。要是现在没进圈，估计连打杂都不够格。
  一定要抱紧北星这棵大树！
  很快谢之就化好妆出来了。
  都说古装好看的人，民国服装也能穿出风采，这话放在谢之身上同样适用。
  他还找来一副黑框小圆眼镜戴上，年代感一下子就出来了。
  苏子扬看了半天，心想自己怎么就没想到戴个眼镜？
  其实这不是谢之的主意，是范文韬的意思。
  但吴子明问他这么做的原因，他还是照着范文韬的话说了：“我求证过，杨振东的后人说他近视。但后来敌人放毒气弹，他是第一个看到的烟雾。我再细问，才知道他戴着眼镜。”
  毕竟是冷门的英雄，资料很少，更没有照片。吴子明说：“你有心了。”
  他在纸上记了几笔，打量起谢之。
  那期的综艺他看过，谢之当众挥毫，非常老练。
  但他担心的是，谢之缺少英雄的那股狠劲儿。
  他对谢之说：“你喊一句，兄弟们，上。给我听听。”
  谢之下意识摸了摸上衣口袋，但他还是想自己先试试，直接说：“兄弟们，上。”
  温和，平实，就像是在说平常话。
  空气里一阵安静。
  方兰先笑起来，“谢老师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好听，是不是啊吴导。”
  吴子明不但没笑，连客套的表情都没了，皱眉说：“小谢，能不能认真点。”
  田甜赶紧说：“谢老师活跃一下气氛嘛，导演不要生气哈。”
  苏子扬却不这么想。谢之从来没有幽默细胞，刚才的表演特别真实……难道，他真的无法胜任这个角色？
  那就赶快走人，不要和他抢资源。
  谢之叹了口气，果然他对演戏一无所知。“请稍等我片刻。”
  在众人狐疑的注视下，他进了更衣室。
  从口袋里似乎掏出了什么东西，对着空无一物的手掌说，“现在你上我的身，演戏就好，不要做多余的言行，我会在神识中监视着你。”
  然后，他把手掌按在了天灵处。
  很快，谢之踩着稳健的步伐，重新站在众人面前。
  不知是不是错觉……
  苏子扬觉得，如果说之前谢之的眼神是水，是云，柔和清淡。现在他的眼神就是钢刀，是石头，刚硬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