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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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字眉 更新:2023-03-09 01:41 字数:4173
两个保镖就在家里守着,平时完全看不到影子,这会儿人高马大地拦住了她的路:“太太,您不能出去。”
司真想绕过去,被一人抓住了手臂,她挣扎:“你放开我。”
对方有些迟疑。
陈姨心惊胆战地跑过来:“你们干嘛呢,伤着她你们担待得起吗?”
保镖也害怕她有个三长两短的,闻言立刻松了手。陈姨搀着司真,想劝:“太太,等先生回来再说吧。”
“他不讲道理,我说不过他,力气又没有他大,每次吵架都是他赢。”她推开陈姨的手,“我马上就开学了,先回学校宿舍。”
她自己叫了出租车,但因为小区严格的排查进不来,在外头等着。
别墅区很大,平时坐车出入便知道到大门是一段相当远的距离。司真拉着箱子走了半个多小时,才看到宽阔大路尽头的保安室。站岗的保安身姿如挺拔青松岿然不动。
司真出了大门,走向路边的出租车,司机师傅已经等了很久,下来帮她放行李时,抱怨着:“您住这么贵的别墅怎么出行还靠自个儿一双腿么?这么大的地儿里头没个公交什么的……”
他的尾音因为突然脊背一凉而下意识转头的动作慢了一些,瞧见渐渐降临的夜幕下,一个高大有型的男人迈着长腿气势汹汹向这边走来,不由得在心里想:
上层社会的人真是长得就跟他们这些小老百姓不是一个挂的啊。这外形跟电影明星似的,一看就养尊处优一身贵气,哪像他们风吹日晒的只有一身灰尘。
正感慨着,却发现对方似乎是冲着这个女人来的,一把攥住她纤细的手臂,脸阴沉得跟老婆要跟别人跑了似的。
乔赫的神色已经在暴怒的边缘徘徊,他手上用力太重,司真被抓疼了,蹙眉去掰他的手:“你松手。”
乔赫力道丝毫不减,反而猛地将她往前一拽,几乎有些蛮横地带着她往前走,塞到车里,嘭地一下甩上门。
他落了锁,司真打不开车门,憋闷许久的心情也濒临爆发。
那师傅眼睁睁看着人在自己面前被掳走,塞上车才反应过来,拿手指着乔赫:“喂!”
有人拦在他身前,递给他几张票子,在他讶然的时候将出租车后备厢的行李箱提了下来。
车子开进别墅,司真走了那么久的路,不到十分钟就回到了原点。
陈姨正在门口焦急地张望,看到车子里两个人都在,才松了口气,犹豫着没上前。
乔赫下车,走到副驾,拽着她下车,进了家门,上楼。
第58章 五十八分
“你还准备离开我几次?”乔赫压抑着怒火, 眸光阴暗下来。
“我不是离开你,只是想过回我自己的生活。”司真的眼眶里慢慢蓄起一汪水, “自从搬到这里, 我们总是吵架, 你不是你,我也变得不像我。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以前出门让他们跟着我,现在还要先向你请示,什么都不让我做, 学校也不允许我去……其实你和你爷爷一样, 喜欢掌控别人的生活。”
乔赫的脸色因这句话骤然变冷, 双头紧握起来。
司真哽咽着:“我就像被你圈养在这里的金丝雀,只能以你为中心,把所有的期望都寄托在你身上。我知道你每天都很累, 很忙, 我盼着你回来, 盼着你陪陪我, 可是却不能给你一点压力,我不想你在我身边感觉到的是压抑和痛苦。我只是想像以前一样, 你做你的事业, 我也有我自己的工作,下班回来给你做饭, 等着你回家……是我的要求太高了吗?我只是想过最普通的生活, 为什么是一件这么难的事?
“我每天都在期盼这一天可以早点结束, 可是现在才四个多月,还有那么久的时间,我不知道要怎么熬下去……”
乔赫努力让自己的怒火平息下来,松开了拳头。
“等过了这段时间,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想工作就工作,想继续上学,我送你去上学。”他目光幽暗地看着司真,“打打,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再给我点时间,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在这之前,你好好地呆在家里,生下孩子。”
司真掉着眼泪:“我真的可以照顾好自己和宝宝,不需要那么多人保护我。”
“可是我会害怕。”乔赫嗓子有点哑。
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这两个字,司真有点发愣,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他。乔赫向她走过来,温厚的掌心捧着她的脸。
大颗的泪滴落在他手背上,灼烧的温度转瞬即逝。
“我害怕你离开我,我害怕有人将你从我身边夺走。”他低哑地说。
司真忽然内疚。她怎么忘记了那个瓢泼的雨天,他浑身湿透地抱着她,求她别离开。
“对不起,我不应该这样发脾气走掉。”她心疼地看着乔赫。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最近的情绪总是很容易失控。
她太压抑了,想逃离这个囚笼。
乔赫深邃的眼眸映着她的影子,低声道:“答应我,这段时间都听我的。”
好一会儿,司真吸了吸鼻子,妥协:“我答应你。”
开学的第一天,司真接到了罗教授的电话。
他语气非常严肃,“司真,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家里面如果有什么困难的话,可以跟我说。”
“没有什么困难,只是因为我的个人问题,需要点时间才能解决。对不起罗教授,我应该早一点跟你商量的。”
“如果只是怀孕的话,你可以办理休学,我并不是不通情理的人。”罗教授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退学,你知道这有多大的影响吗?”
退学?司真一下愣住。
罗教授声音隐隐不悦:“你现在选择放弃,明年我们学院就会削减一个保研名额,这对你的学妹学弟们是很不公平的。司真,我一直很看重你,你在我眼里并不是这么不负责任的人。”
“对不起,我……”司真无话可说,再三道歉,“真的对不起,罗教授。”
“你如果真的放弃,这个将会作为不诚信记录进入你的个人档案,你真的考虑清楚了?”
“可以再给我一点时间吗?”司真恳求,“晚点我给您答复。”
晚上司真一直等乔赫到很晚,撑不住睡着,听到浴室的水声渐渐醒过来。他的衣服丢在床尾凳,一半掉在了地上,司真起身把衣物都收起来,闻到了一些酒气。
乔赫洗完出来时,她已经下楼冲了一杯蜂蜜水,递给他:“把这个喝了吧。”
乔赫眼睛里有一点混沌,仰头将蜂蜜水大口喝掉,喉结上下滚动着。
司真将杯子接过去,他径自躺到床上,阖上眼皮。司真爬上床,坐在他身边,晃了晃他:“今天罗教授给我打电话了,我可以办理休学的,你为什么直接让我退学?”
乔赫没有睁眼,哑着嗓子道:“没必要将就在这里,你有更好的选择。”
“我答应都听你的,可你下次做决定之前,能不能先跟我商量一下?”
司真等了一会儿,乔赫没有反应,像睡着了。
她帮他盖上被子,关了灯,躺下。
她的成绩本身就可以选择更好的b大,或者国内几大研究所,留在母校是因为她一直是一个念旧的人。罗教授给过她很多帮助和指导。
“你怎么回事儿啊?我怎么听别人都在说你放弃保研了?”金筱筱在宿舍群里震惊地问。
“我怀孕了。”司真说。
金筱筱一连卧槽了几声:“恭喜恭喜!你跟学长怎么跟坐了火箭似的进展这么快,什么时候办婚礼啊,我报名伴娘。”
“可能要等生完孩子。”司真平静道。
金潇潇愣了一下,只是一下,便一脸“我懂我懂”的表情说:“月份太大藏不住了吧?那我报名做干妈,谁都不许和我抢。佳寻要是也报名的话,要排在我后面,我1号她2号。”
司真笑着说好。
“你预产期什么时候呀?”
“明年2月份。”
两个人讨论了半天,金筱筱竟然又记起了刚刚被自己丢开的话题:“怀孕干嘛放弃保研呀,你可以休学嘛,我们学校还是很人性化的。”
司真正要说什么,一直没说话的罗青容忽然来了一句:“也不一定非要读研啊,做妈妈也是一种人生选择。司真男朋友那么有钱,我觉得读研也没有什么必要。”她玩笑的口吻道,“反正就算读完博士,找到的工作也不会比嫁进豪门更好啊。”
这话哪里不太对劲。
司真还没反应过来,金筱筱单独给她发了一条文字消息:“挂视频,我跟你说件事儿。”
司真跟罗青容又聊了几句,便挂断了视频,那边金潇潇立马又单独打过来。
“你别理青容,她今天说话阴阳怪气的。”
“怎么了?”司真问道。
金筱筱顿了一下,道:“她喜欢施宇你不是知道吗,结果那天聚餐你走了之后,我们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时候,施宇直接承认他喜欢你。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大家都知道你有男朋友了,说出来多尴尬,幸亏你不在……”
司真沉默。
“其实青容也没有坏心,估计就是一时半会儿的有点嫉妒你,你别往心里去。”
司真怎么会往心里去,她有她的日子要过。
别的孕妇肚子大,身体也跟着丰满,司真到快五个月的时候才有一些显怀,但除了鼓起来的肚子,四肢仍然纤细,脸颊上一点多余的肉都没有。穿宽一点的裙子或外套就根本看不出来有孕在身。
她养花没什么经验,花园里埋下的那些种子,好多都没发芽。
乔赫买了很多长势很好的植物摆进家里,又让人将花园土地翻了翻,移栽许多昂贵的花草,装点得郁郁葱葱,色彩斑斓。
入秋后,他请工人修了一个玻璃花房,有花有草,有舒适的躺椅和桌子。阳光和煦的午后,躺在这里睡个懒觉,喝杯下午茶,也是一番享受。
可是他越来越忙,回来的时间越来越晚。
嗜睡的症状消失后,司真反而开始失眠。夜里睡得总不安稳,容易惊醒,身边稍有点动静,醒来便再也睡不着了。
以前乔赫回来休息一晚离开,她睡得死甚至都察觉不到,现在只要他一上床,轻微的动静便立刻会让她醒来。
肚子越来越大,翻身的动作也变得有些吃力,她被吵醒之后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踏实,难受得焦躁。
吵到她几次之后,晚上若晚归,乔赫便会到隔壁房间去睡。
然后,有时候司真甚至几天都见不到他一面。
弯腰和下蹲也变成了非常艰难的动作,而她的小腿很容易浮肿抽筋,疼的时候自己按摩不到,痛苦便是双倍的。
陈姨给她准备了一个无线呼叫器,很小巧,可以随身携带,需要的时候按一下,陈姨不管别墅的什么地方都能收到,马上便会赶过来。
那天晚上,司真在抽筋中醒来,小腿疼地几乎动不了。她伸手去摸床头的呼叫器,却不小心扫到了地上。她撑着坐起来,打开壁灯,艰难地将腿挪下床。呼叫器掉进了桌子和墙的缝隙处,她弯不下腰,试着拿东西够了几下,够不到。
她撑着床,扶着墙,自己在房间里慢腾腾地走了一会儿,抽筋的症状丝毫没有缓解,反而疼出了一头的汗。
她有点受不了,打开房间门,扶着墙,慢慢地沿着走廊往前走。
深夜的别墅静悄悄的,亮着的壁灯并不能缓解她的害怕。她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心脏砰砰的跳动在沉寂的环境里清晰可闻。
好不容易挪到楼梯,她紧紧抓着栏杆,走下台阶。
“陈姨……”她艰难地往下走,边叫了几声。
很快陈姨便披着衣服出来了,换忙上来扶她:“又抽筋了吗?”
“嗯,疼。”她带着委屈的鼻音,眼眶有点泛酸,“呼叫器掉了,我捡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