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跟着大家一道走，南菱倒也没觉得路远，主要还是狗子娘传授了赶路的经验，就是憋着一口气直走到县城，一口气都不要喘。
  赶路这种事，越歇越累。
  到了城门口，南菱就和狗子娘分开了，她今天没草药卖。摘草药晒草药的事儿都交给水富了，水富这才晒了一天，今天下雨，草药也没法儿晒了。
  “阿婆，快给我口水喝。”
  南菱喘着气儿跑到茶棚下面，茶水棚子有个结实的顶，雨水也进不来，喝茶的人还是坐了好几桌。
  卖茶水的阿婆见着南菱哑着嗓子，又穿着蓑衣戴着斗笠，盖得严实，一时半会儿还没认出来，以为是客人给她端了碗茶水。
  “要白水。”南菱脱了斗笠。
  “闺女，这落雨天的你怎么也来了，这路这么滑，你得当心啊。”阿婆给她换了白水。
  南菱端过白水一饮而尽，这才发现食客们都在瞧她。
  “阿婆，我脸上沾了泥吗？”南菱心想，自己走了一路泥路，这泥星子按理说也溅不到脸上，但是万一溅起来了呢。
  阿婆摇了摇头，嘴唇动了动，似乎有话要说，但又没说。
  南菱也没留意，脱了蓑衣，把鞋子上的泥在外头的破布上踩了踩，就开始卖她的绿豆糕了。茶水铺子里，坐的都是熟客，今天竟然没有一个人喊她来几个绿豆糕。
  莫不是天下雨，大家心情也不好？
  南菱本想去兜售一番，走得近了，才瞧见他们的陶碗里也装着绿豆糕。
  “阿婆，这是咋回事？”南菱折回到了卖茶水的阿婆边上，疑惑的看着她，心想着难道是阿婆见自己生意不错，也开始做绿豆糕了。
  卖茶水的阿婆一脸愧疚的道，“今儿下雨，我以为你不来了就让他过来卖了。”
  顺着阿婆的手指向的地方，南菱瞧见了坐在茶桌上的一个男人，他同样也提着一个篮子，而且长得非常的眼熟。
  “这不是……”南菱喃喃道，这正是她的第一位客人，后头还找她买过一次的。
  “李大根早就开始卖了，只是一直都在外头卖，所以你不知晓罢了。今天他也以为你不会来，就来和我说……哎，都是阿婆的错。”阿婆自责的手都颤抖了。
  “算了，大家做生意公平竞争嘛。”南菱憋了一口气，咬着唇，心里很不得劲，但是这气儿又没地儿发泄。
  这时，外头来了躲雨的几人。
  “老婆子，给我们一人上碗茶。”为首的一人说道。
  南菱瞧他们的穿着打扮，就是不差钱的，赶忙跟过去问道：“几位客人，要不要来几个绿豆糕配着茶水一起吃，我卖的这个绿豆糕香甜软糯。”
  “行，来六个，多少钱。”
  “三文钱一个，十八文钱。”
  这边客人都掏钱了，只见那李大根提着篮子过来了，就道：“客人买我的，我的绿豆糕同她的一样，只要两文钱一个。”
  “那就买你的，死丫头，以为我们是外地人讹我们是不是？”那一桌客人买了李大根的绿豆糕，还对南菱表露出了不满。
  南菱气得上下牙齿打哆嗦了，李大根竟然这么不要脸，半路截她生意。
  正在她绝望的想着要不要把价格下调的时候，老张突然出声，“胖闺女，给我来五个，某些人卖的什么玩意儿不知道。糖也不舍得放，豆沙馅儿也小。”
  南菱老张拿了五个送去，心里感动的一塌糊涂，还是老张面冷心热。
  只见老张桌边还放了一个吃了一口的绿豆糕，想来就是那李大根卖的，南菱就道，“张叔，能让我尝尝那个嘛，你少给一个绿豆糕的钱就行。”
  老张就把自己那个绿豆糕递给了南菱。
  南菱去阿婆那里找了把刀，削去了老张咬过的位置，把剩下的塞进嘴里尝了尝。
  越尝她的眉头蹙得越紧，这和她的绿豆糕口味是一样的口感，也是加了芝麻油，就是稍微炒的焦了那么一点点，还有不够甜，豆沙馅儿小，确实和老张品的一模一样。
  但是和自己的绿豆糕已经是八成相似了。
  “丫头，过来，来三个，他那绿豆糕很不错了，莫不成你的更好？”刚才那一桌食客见老张吃南菱的绿豆糕津津有味的，他们又动了买几个尝尝的心思。
  能卖一个是一个，南菱赶忙送了三个过去。
  他们吃完之后，还嘀咕道，“就是差不多的味道，也就甜点，馅儿大点，这多上一文钱，我是觉得不值当的。”
  “对对对，小丫头你还是降价卖吧，你若是降价卖，我就买你的十个带回家去！”
  想着还有一百多个绿豆糕，南菱心里动摇了。
  最后决定，降价！
  因为已经不止她一家在卖了，而且她这篮子里还有一百多个呢。卖两文钱一个利润少一点，但还是有赚不少的。
  “卖，两文钱一个好了。”南菱包了十个卖出去。
  又找了老张找补了他刚才五个绿豆糕的差价。
  原本买了李大根绿豆糕吃的食客，但凡有带的也都找南菱买，而李大根一双小眼睛瞥着没说什么，反正他只剩下三个绿豆糕了，卖完就能走人了！
  没一会儿，李大根就卖完了，嘚瑟的从南菱的身边走过去，用鼻孔看着她。
  南菱瞧见这落雨的天气，食客也是稀稀拉拉的，外头雨稍小了点，才堪堪卖出去二十个绿豆糕。
  她想了想就从篮子分了三十个绿豆糕留在茶水棚子，对卖茶水的阿婆说道，“阿婆，有客人来你就顺嘴帮我问一下，我得去集市里卖去，否则今日的绿豆糕都得砸在手里。”
  “好嘞，我这是顺手的事，你赶紧去卖吧，能卖一个是一个。”卖茶水的阿婆也是满脸的愧疚，原以为南菱今日是不来，她才收了那李大根的钱。
  南菱裹上蓑衣就去集市了。
  落雨茶水摊子的生意不好，人流量少，但是县城里的人是日日都要买菜的，这会儿雨小了些，大家都出来买菜了，人还听到。
  不少客人们听南菱降了价钱到两文钱，都纷纷掏钱买了不少。
  一时间卖了七八十个出去，剩下还有十几个，南菱瞧着时间也不早了，心想也就算了，到时候村里交好的人家分一分，也就没了。
  回到茶水棚子那里，阿婆帮着卖还剩下一半，也是十几个。
  也就三十个左右，南菱心想还是能接受的，她掏了八文钱给卖茶水的阿婆，阿婆却怎么也不肯收。
  “闺女，今日的是是阿婆对不住你，怎么还好意思收你的钱。”
  “没事，我不是那等霸道的人，只许我自己在这里卖，不让别人卖。”
  南菱还是按照惯例给了八文钱，心里不爽的是，李大根怎么就这么快的就做出和自己八成相似的绿豆糕呢！真是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