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节
作者:
龙飞 更新:2024-10-04 19:27 字数:8254
此时此刻,李能结结巴巴的声音对于小胡子和晋普阿旺来说,简直就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他们的处境很不妙,但始终高悬着的心一下子就放松了很多,李能还活着!
“大大大大大和尚,过过过过过来!”李能显然也很激动,他跟着就喊道:“那个老老老老老娘们还在附近!小心!”
小胡子和晋普阿旺两个人对付一具皮甲干尸还是绰绰有余的,他们一边打一边退,贴着墙根在跑,怕把头顶上三个大篮子也给引下来。很快,两个人就跑到光柱亮起的地方,当他们看到眼前的一幕时,都有些吃惊。因为格桑梅朵和李能,正以一个平常想都想不到的方式顽强的坚守着。
他们置身的地方是当时插了钢钎子吊起三具皮甲干尸的地方,但此刻,三具皮甲干尸都不在了,李能腰里绑着绳子,绳子拴在高处的一根钢钎上,他的身体悬空着,使劲缩着脚,这个姿势非常的难受,好像一块被吊在房檐下面的咸肉。不过李能活的还算结实,他手里握着枪,绳子上绑着一支手电,只要微微一动身体,就可以让手电光柱呈一百八十度角照射到四方。
让小胡子和晋普阿旺更加感到疑惑的是格桑梅朵,她的姿势有些诡异,而且不可思议。格桑梅朵的活力充沛,却没有练过功夫,然而此时此刻,她竟然靠着墙壁盘坐在插到石砖缝里的一根钢钎上。钢钎只不过比拇指粗一些,但格桑梅朵坐的非常稳,她就那样坐着,紧闭着双眼一动不动。
“怎么回事!”小胡子又一合金管把身后的皮甲干尸给捅出去,开口问李能。
“我我我我**!那个老娘们太太太太阴险了,跟我们玩玩玩玩玩阴的......”
李能像块咸肉一样吊在上面,结结巴巴的讲着,说起来有点奇怪,当小胡子和晋普阿旺跑到这里的时候,脑袋里充斥的那股异常汹涌的情绪就渐渐的消失了,他们变的和平时一样清醒镇定。
小胡子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是他仍然抽空看了看盘坐在那根钢钎子上的格桑梅朵。
李能罗嗦了一大堆,但一百个字里至少有六十个是重复的,所以信息量并不大。一直在赶回来之前,小胡子对胡彦国的讲述都不能百分之百的相信,不过就李能说的情况,胡彦国并未说谎。
在小胡子和晋普阿旺进入九层塔所在的空间后,剩下的三个人就在五层一直等着,最开始,李能和格桑梅朵都没有怀疑唐月,他们给唐月分干粮,唐月也吃的很正常,看不出任何异样。最先发现情况的是李能,他和格桑梅朵最近这段时间一直在不停的奔走,体力消耗大,人也处在一种很疲惫的状态里,所以坐下来就想睡觉。格桑梅朵睡的很熟,李能毕竟警惕性要高一些,睡的不踏实,睡了不知道多久,就从浅睡的状态下迷迷糊糊醒过来。
但是这一醒,他就发现之前所经历过的那种情绪被影响的感觉猛然又回来了,李能很精明,马上就想到,这肯定是唐月在影响他们。
任何事情其实都有一个缓冲的过程,这个过程有短有长,比如核弹爆炸,看起来就是一瞬间的事,但事实上,核弹内部的核物质是经过了一个裂变的过程,这个过程短暂到几乎可以不计。至于唐月的特殊能力,也需要一个过程,她不可能一上来就把特殊能力提升到最强,如果在格桑梅朵和李能都清醒的时候,唐月动用特殊能力,就会很快被发觉,所以只能在进入睡眠的时候,是个比较好的机会。
但由于李能突然苏醒,唐月的计划失败了,这个时候,李能已经不知道唐月躲到了什么地方,他马上叫醒格桑梅朵,唐月的特殊能力是无法阻隔的,尽管两个人完全就提高了警惕,但仍然不可避免的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这两个人的心理素质还有意志的坚定程度无法跟小胡子晋普阿旺相比,所以情绪的失控在一步步升级,他们找不到唐月,就开始朝上面逃,再耽搁下去,两个人情绪一爆炸,那就彻底完了。
他们两个迅速逃到了四层,唐月没有现身,但肯定就在附近,甚至一直都在尾随他们,因为格桑梅朵和李能都能感觉情绪被影响的程度在逐渐加深。四层的危险主要来自三只还没有掉下来的篮子,情绪被影响,这导致两个人的动作迟缓,判断力也出现了偏差。
不过脑子里基本的意识还是存在的,他们在努力避免惊动头顶的三个篮子。逃到四层后,李能就觉得应该到二层去,然后跟对方兜圈子,但这时候,他们身后出现了响动,当李能一回头,头皮就快要炸了。
☆、第五十七章 复活的朝圣者
李能回头看见的,是那具一直被唐月带在身边的尸体,但这个时候,这具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就像活了一样,它紧紧跟在两个人身后,至于唐月,仍然没有现身。因为她的可怕,在于那种特殊能力,至于唐月本身,其实并没有什么。
腐烂的尸体身体外面裹着的是一层又一层烂糟糟的布片,它的动作很怪异,而且透出一种让李能和格桑梅朵都喘不过气的邪气,他们不敢直接从吊着篮子的这条走廊走,就从右边绕了个大圈,这具腐烂的尸体跟的很紧,它暂时没有发动什么明显的攻击,但危险的气息却越来越浓,而且两个人的情绪接近了崩溃的边缘,李能已经握不住枪了。
这个时候,正在疲于奔逃的格桑梅朵好像一下子就镇定了下来,她的双眼中冒出一股很明亮的光,紧接着,李能一下子就感觉将要崩溃的情绪仿佛退潮一般的减退了好多。本来他们想要朝二层逃,但格桑梅朵制止了李能,他们在回字廊绕了一圈,接近了当时被小胡子吊起来的那三具皮甲干尸处。
走到这里的时候,格桑梅朵就显现出了一种很不正常的沉着和冷静,她让李能把三具皮甲干尸给放下来,李能顿时晕了,那具腐烂的尸体已经带给他们很大的威胁,再把三具皮甲尸放下来,这不是自己找死么?
然而就在一瞬间,格桑梅朵仿佛完全变了,她的语气里有一种让李能无法抗拒的指令,格桑梅朵的声音还是原来的声音,却深沉的像一片无底的深渊,李能不由自主的就打了个冷战,下意识的按格桑梅朵的吩咐去做。
**的尸体已经逼近,格桑梅朵的动作变的轻盈利落,她拿过李能丢下的枪,竟然直接跟尸体纠缠起来,给李能争取时间。
在李能匆忙的讲述中,小胡子已经敏锐的判断,肯定是格桑梅朵脑海里那颗种子又生出了反应,这颗种子是察那多将要传承下来的信息,格桑梅朵无形中就成为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传承者,不到真正无能为力的时候,种子,或者说察那多残存的灵识不会让格桑梅朵死去。
根据之前噶扎寺仁波切活佛说的话,察那多在噶扎寺的时候,应该是一位显密兼修的高僧(显密,就是藏传佛教中的显宗,密宗),他所遗留的灵识种子究竟有什么力量,没人知道,但格桑梅朵当时的表现出乎了李能的意料,她引着被放下来的三具皮甲尸还有**的尸体,一路又绕了个圈子,这时候李能就知道了格桑梅朵的意思,这些尸体的关节是僵硬的,它们没有任何攀爬的能力,与其兜圈子,倒真的不如把自己悬挂在高高的墙壁上安全。
而且放下的三具皮甲尸,也会无形中威胁到唐月,这是个一举两得的办法。
紧接着,格桑梅朵就飞快的跑了回来,很利索的攀上墙壁,盘坐在一根孤零零的钢钎子上,她显然可以抵御唐月的特殊能力,而且连带着旁边的李能,仿佛都平添了一种免疫力。两个人的情况顿时好了很多,李能拿着枪守在上面。
“唐月在什么地方!”
“不不不不不知道,但但但但但肯定在附近。”
空旷的回字廊中,任何声音都是很扎耳的,以格桑梅朵为中心,形成了一个无形的保护场,在这个范围内,可以很大程度避免唐月的干扰。小胡子和晋普阿旺把眼前这具皮甲尸连着击退了几次,从回字廊吊着三个篮子的拐角处,就传出了很沉重的脚步声。
李能在上面轻轻一动,手电光柱马上就转了过去,神色随即变了,手里的枪伸出去,砰砰就连着两个点射。小胡子一回头,马上看到那具已经**的尸体和另外两具皮甲尸前后扑了过来。
那具被唐月珍视如性命的尸体腐烂了一半,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面貌,这本来是个死去了三十年的人,然而此时,它的两只眼睛里仿佛散发着一种邪光。三具尸体到了吊着三个篮子的下方,**尸体发出一种类似于眼镜蛇般的嘶嘶声。
轰隆!
上方一直稳稳当当的三个大篮子几乎同时掉落,拦腰捆绑着篮子的绳索腐朽不堪,顿时碎成一段一段的,三个篮子盖一起掀了起来,里面的三具皮甲干尸像是被召唤了一般,尾随着腐烂的尸体扑向小胡子和晋普阿旺。
他们的头皮顿时紧了一圈,这种不是人的东西比人都难缠,李能在上面不住的开枪,但仍然无法阻挡它们猛扑而来的势头,几具皮甲干尸的手上都套着尖刺,被划破点皮子就很难料理。
那具已经死去多年的**尸体在胡彦国的讲述中,是个很厉害的人,他肯定是个朝圣者,小胡子看着对方一步步走来的样子,甚至有点怀疑这个人是不是真的死了。而且这个人的厉害,并不完全因为他身手出众,意志坚定不可摧毁,他可能有一些超出常人的手段,否则不会一巴掌就把两个无形无体的小白孩儿给拍到墙里去。
朝圣者的尸体没有像皮甲干尸一样关节僵硬的跳跃,它迈步走在前面,就像一个群尸中的王者,那种无形的气息让小胡子和晋普阿旺都心里一紧。
“小心点!能带牛头牌的人,都不是一般人!”晋普阿旺对小胡子示警。
六具皮甲尸,再加上一具朝圣者的尸体,两个人的局面顿时紧张起来,他们无法再游刃有余的对付干尸。唐月肯定就在附近,因为随着几具尸体扑过来,那种对情绪和思维的影响干扰猛然增强了很多,突破了格桑梅朵身躯周围所散发的那一层保护场。
盘坐在钢钎上的格桑梅朵突然睁开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小胡子和晋普阿旺几乎都在余光中看到她周身上下仿佛泛起了一片很淡很淡的光,就如同大德高僧圆寂前肉身将要虹化前的一瞬。
朝圣者的尸体一下子就受到了很大的强压,连同周围的六具皮甲尸,仿佛陷入了一片不可拔出的泥沼中,空气流动的都缓慢了。朝圣者的尸体竟然有部分意识,它抬起头,望着盘坐在钢钎上的格桑梅朵,还未脱落完的牙齿齿缝中再次发出了嘶嘶声。
这是一场无声的对抗,躲藏在附近的唐月显然也在拼命了,那种对情绪思维产生影响的特殊能力很快就飙升到了顶点。小胡子和晋普阿旺受到了影响,但因为格桑梅朵的原因,这种影响并不算很大,他们的动作仍然非常灵活。
朝圣者的尸体也无法攀爬到墙壁上直接威胁格桑梅朵,它很快就放弃了和格桑梅朵的对峙,转而继续扑向小胡子和晋普阿旺,它的四肢已经腐烂了一些,然而并没有像其它六具皮甲尸一样关节僵硬,它的左手手指上的皮肉烂了大半,露出两三根指骨,这时候却被一块暗红色的破布包住了。
包着破布的手遥遥的朝小胡子和晋普阿旺拍了过来,这样的攻击方式很奇怪,因为根本对人构不成什么威胁。但是朝圣者尸体的手被暗红色的破布裹住,仿佛拥有一种怪异的力量,小胡子和晋普阿旺的身体没有受到任何触碰,然而却觉得身体里有无形的东西将要和自己分离了一般。
那种感觉非常怪,如果用句比较迷信的话来说,他们两个人的魂魄仿佛都随着这块暗红色的破布而被拍散了。
这种无形的伤害带来的恐怖之处顿时彰显出来,小胡子就觉得脑子里狠狠的一荡,身体顿时僵硬了很多,真的就像一个原本正常的人魂飞魄散一样。这种后果在此时此刻无比的危险,周围六具皮甲尸,六根带着剧毒的尖刺,小胡子的脑子不断的发晕,噗的一声,一根尖刺险些将他洞穿了。
十万火急中,小胡子尽全力一扭身子,尖刺穿破他几层衣服,贴着皮肤穿了过去,朝圣者的尸体包裹着暗红色的破布,又是一拍。这一次,小胡子和晋普阿旺的身体竟然忍不住朝前踉跄了一下。
“大大大大大和尚!”李能吊在上面不敢下来,而且子弹也不多了,他只能一枪一枪的点射,冲着晋普阿旺大喊道:“这个东西邪,赶紧念念念念念经镇它!”
“闭嘴!管好你自己!”晋普阿旺手里的铁环用力在地上一撑,身体就硬生生止住了踉跄的势头,他和小胡子的脸色一瞬间就变的苍白,好像刚刚害了一场大病:“要是会念!我早就念了!”
佛教密宗中有一些被相传的很神秘的上乘**,但是晋普阿旺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就不算是个正规的僧人,因为他的师傅边巴林锵本身就不务正业,师徒之间传承最多的,其实是一个坚定的信念:查清察那多背后的真相。
“把牛头牌给我!”晋普阿旺朝后猛退了几步,找小胡子要那块乌黑的铁牌:“希望这是件避尸的鲁特法器!”
☆、第五十八章 收拾残局
小胡子不知道什么是鲁特法器,但对于避尸这个词,他有一些印象,这个时候无法多问什么,他马上把乌黑的铁牌交给了晋普阿旺。
而且经过几次短暂的交锋,小胡子已经大概明白了朝圣者尸体手中那块暗红色破布的作用,挥动包裹着破布的手掌,肯定不可能出现什么魂飞魄散的现象,但它带给人的是另一种很可怕的作用,小胡子和晋普阿旺的心神开始动荡,很容易就被唐月趁虚而入。情绪被控制的话会很危险,估计若干时间内人就会不由自主的发疯。
晋普阿旺紧紧握住那块乌黑的铁牌,一步就冲到了前面,这个动作很冒险,距离比较远的时候,他已经深受朝圣者尸体的影响,他是在赌,赌这块乌黑的铁牌是不是真正的一件鲁特法器。
当晋普阿旺握着铁牌冲上前的时候,几具皮甲干尸顿时都在原地止步了,它们不可能像人一样有思维,然而一切非常明显,它们对这块铁牌有种隐隐的畏惧。晋普阿旺不断的大吼着,一拳就砸在距离最近的皮甲干尸身上。
砰!
这具皮甲干尸几乎倒飞出去,这让小胡子感觉到意外,因为在之前,想要把皮甲干尸彻底打的连连倒退需要相当大的力量,不过他很快就知道,这一拳里不仅仅是晋普阿旺本身的力量,还有那块神秘的乌黑铁牌的力量。
晋普阿旺动作飞快,连着几拳,就把几具产生了畏缩的皮甲干尸全部打退,紧接着,他直逼朝圣者的尸体,朝圣者的尸体仿佛一个尸中的王者,但是它对晋普阿旺手里的铁牌也有一些畏惧。事情马上就非常清晰了,这块铁牌肯定是什么隐秘的法器,它来自朝圣者的尸体身上,却对它一样有效。
砰!
晋普阿旺几乎使出了全身所有的力气,握着铁牌一拳就轰到了朝圣者尸体的前胸,这一拳非常重,瞬息之间,朝圣者尸体直接被打倒了,身上腐烂的皮肉顺着布片的缝隙被挤了出来,一股难言的恶臭四处弥漫。
“大大大大和尚,好样的!狠狠揍揍揍揍它……”
这块铁牌显然非常有用,李能就在上面鼓掌喝彩,但是他的声音还没落下,晋普阿旺的身体就猛烈的抖动了一下,脸上的肌肉痛苦的抽搐着,眼睛渐渐发红。这是唐月的特殊能力在撼动晋普阿旺本身的意志,到了这个时候,谁都在拼命了,躲藏着的唐月把能量聚集到最强,盘坐在钢钎上的格桑梅朵身体外那片若有若无的淡光顿时就被压熄了。
晋普阿旺浑身发抖,但许多年的磨砺让他的性格和心念都如同冈底斯的一块岩石一样,他根本不做任何后退,颤抖着继续上前,一拳把刚刚翻身爬起来的朝圣者尸体给打倒。
“阿旺!能撑得住吗!”小胡子急速的分析着眼前的形式,唐月是个很大的隐患,不把她先打压下去,她的特殊能力和朝圣者手上那块破布,迟早会给他们四个人带来致命的威胁。
“能行!”晋普阿旺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看得出来,他已经是拼着命在坚持。
“带着我冲!”小胡子深深吸了口气,唐月在附近,而且肯定在这几具尸体的后面。
晋普阿旺像一只发了疯的棕熊,一米八二的身高,一百九十斤的体重,让他变成一颗疯狂的炮弹,他一只手挥动铁环,一只手握着乌黑的铁牌,把几具蠢蠢欲动但又不敢全力上前的干尸全都逼的连连倒退。
小胡子找到一个空隙,一口气就冲了过去,唐月的特殊能力覆盖面不会太大,她应该就在不远的附近,而且回字廊的地形比较简单,一路找下去肯定可以找到。但是小胡子手里没有铁牌,那具朝圣者尸体不知道还有没有残存的不灭灵识,它突然就丢下了面前的晋普阿旺,发出一阵急促的嘶嘶声,几具皮甲干尸顿时全部朝小胡子扑了过来。
他此时的位置已经离开了格桑梅朵可以抵御唐月的范围,朝圣者的尸体在后面猛然挥动暗红色的破布,小胡子的脑袋嗡的一声,几乎要炸了,他感觉自己的思维瞬间就变成了一个混乱的漩涡,意识上所受的干扰的阻碍很快就反应到了身体上,他在猛冲中一个踉跄,险些摔倒,这在过去根本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但是小胡子的意志已经不仅仅是自幼遭受挫折和磨砺的产物,他的内心最深处,或者说潜意识里有一个很牢固的观念,如果他出现了意外,格桑梅朵他们,可能也撑不了多久,一定会死。
“唐月在哪里!”小胡子咬着牙,用合金管一点地,马上站直身躯,目光飞快的在四处寻找。
他朝前大概跑了十米左右,此时此刻,他所承受的精神上的压力已经到了极限,仿佛一只垂死的骆驼,只要一根轻轻的稻草压在身上,就会彻底的崩溃。身后的皮甲干尸追的很近,晋普阿旺也一路赶了过来。这时候,小胡子有些涣散的目光一扫身旁不远处的墙壁,马上猛扑上前。
墙壁上有一个脱落了些许石块的凹槽,凹槽的大小恰恰可以站进去一个人,小胡子将要冲到这里的时候,凹槽里就发出一声刺破耳膜的尖利的叫声。这声尖叫仿佛也是垂死前的轰然爆发,小胡子就感觉两只眼睛猛然一黑,什么都看不到了,不过他的意识还保持着部分自主,他知道这可能是大脑受到了骤然的打击和影响,继而产生连锁反应,压迫了视觉神经。
小胡子有个不同于常人的习惯,一般人越是情况危急的时候越不镇定,可能会因为情绪的不稳定而对形势产生误判,导致情况愈发糟糕,但小胡子正好相反,越是要到死亡前的一刻,他越沉着。他立即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还有视觉模糊所带来的不利因素,脑袋微微一侧,用耳朵捕捉信号。
说起来容易,但是这其实是个很困难的事,等于是把自己的思维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在防御,另一部分则在主动出击。尖利的叫声已经暴露了唐月的位置,紧跟着,一阵惊慌失措的脚步声就在小胡子前面骤然响起。
可能唐月也根本没有想到小胡子和晋普阿旺竟然能够安然且迅速的从九层塔那边赶回来,所以她不仅慌乱,而且紧张,她很清楚这两个人的身手和意念的稳固,前一次是因为几乎没有破绽的谎言欺骗了小胡子,但这一次显然不可能了。
脚步声一响起,微微侧着脑袋的小胡子马上就锁定了她,论体力,唐月跟小胡子差得远,而且唐月在急速的奔跑中,释放能力的强度顿时减弱了很多,小胡子的视力渐渐恢复,眼前已经出现了模糊的影子。
嘶嘶……
朝圣者的尸体仿佛也发狂了,毫无疑问,唐月的变化百分之百和这个很厉害的朝圣者有关,如果唐月真的死掉,那么朝圣者本人就彻底的湮灭了,无论是**还是灵识。它的速度一下子快到极点,裹着破布的拳头轰的一挥。
如果说小胡子对唐月特能能力的抵御就像一座高楼,那么这块破布就是侵蚀高楼地基的东西,正在快速追赶唐月的小胡子突然感觉脑子一空,紧接着就仿佛自己的头骨瞬间消失了,只剩下孤零零的大脑,没有任何保护和防卫,直接暴露在了空气中。
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保持完全清醒和镇定的话,那他就不是人了,小胡子也不能。然而就在他将要失去最后一丝抵抗力的时候,他条件反射似的双腿一弯,整个人像被弹簧弹出去了一样,与此同时,手里的合金管也伸了出去,这种动作可以说是无意识的。
噗!
锋利的合金管在暗色中已经看不到光芒了,但它仍然急速的穿透了眼前的一切,又从唐月的后背穿了过去,中空的管子随即飙出一股鲜血,这一击非常致命,唐月连惨呼的机会都没有了,整个人就像一条违背了物理定律的麻袋,在急速的坠落中突然终止。
小胡子几乎是和唐月同时坠地的,唐月所释放的特殊能力随着她被洞穿而瞬间烟消云散,小胡子的身体重重摔在坚硬的地面上,剧痛反而让他混沌一团的脑子恢复了许多。身后的晋普阿旺也赶到了,他一拳把嘶嘶作响的朝圣者尸体打飞,接着就把小胡子给拉了起来。
当小胡子的视力完全恢复的时候,他看到唐月躺在一片流淌的鲜血中,除了微微抽搐的四肢和致命伤口不断涌出的鲜血之外,她仿佛被终结了生命和一切活力。
那一瞬间,小胡子突然就有一丝无法形容的悲哀,他从来都没有见过年轻时的唐月,但此刻却能清晰的想到当年那个只有二十岁出头,蹦蹦跳跳爱说爱笑,一笑起来就有两个小酒窝的北京女孩。
活着,是不是一件很残酷的事情?
唐月可能暂时还没有完全停止最后一丝呼吸和心跳,但她带来的影响已经彻底消失,这时候,那具很凶悍的朝圣者尸体突然一下子就摔倒在地,就仿佛一个很健壮的人,猛然被抽掉了脊椎骨一样,站都站不起来了。
“这个朝圣者和那个女人,其实已经是一体的了,他确实很厉害,有我们不知道的本事,不过那个女人死了,他会完全湮灭。”
唐月和朝圣者的尸体相隔好几米,但他们几乎在用同一个速度,同一个频率微微抽搐着,情绪上的影响不存在了,然而小胡子和晋普阿旺并不轻松,他们仍然在面对几具怎么打都打不死的皮甲干尸。尽管那块黑铁牌会让皮甲尸畏缩,却不能真正解决它们,几个人不可能一直和它们耗着。
小胡子想了一下,就招呼晋普阿旺收起铁牌,顺着原路退回去,当他们回到原来的位置时,格桑梅朵仿佛苏醒了,但是非常狼狈,她无法再盘坐到一根钢钎上,差点从上面掉下来,这时候正使劲抓着那根钢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