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节
作者:巫哲      更新:2024-10-04 20:58      字数:3956
  学校门口的烤串实不怎么样,比起付坤总给他买的大通的那家差得太远,同样是新疆人打扮,弹着舌头说话,但烤出来的就不是那个味儿。
  “不好吃,”付一杰说是说着不好吃,但转眼功夫还是已经四五串下肚了,“这新疆哥们儿的胡子是粘上去的吧。”
  蒋松拿着串羊肉笑着说:“我觉得我粘撇胡子也能来这烤了,我弹舌头肯定比他弹得好。”
  “弹一个听听。”付一杰笑笑,他这会儿已经放松了不少,蒋松看上去没什么异常,况且蒋松也不知道他喜欢男人,理论上就算听到了也不可能敏感到把他跟他哥往一块儿想。
  蒋松吸了口气,清了清嗓子,开始弹着舌头说话:“付……”
  一句话还没说全,嘴里的一块羊肉被弹了出来,掉在了地上,他愣了愣:“我靠,这技术活啊。”
  “你这舌头技术不错,还带发射暗器的。”付一杰乐了半天,差点儿呛着。
  “流氓了啊。”蒋松说,嘴角带着笑。
  “什么?”付一杰愣了愣。
  “真的假的?”蒋松凑近了看他,还是笑着,“四年级就看废都的人居然这么纯洁?”
  付一杰反应过来了,啧了一声:“那是,哪能跟四年级就嫌废都‘此处省略45字’没劲的人比啊。”
  “哎!”蒋松一下没找到话顶回去,只好喊了一声,转身又要了20串羊肉,准备带回去给宿舍的人吃。
  “喊什么,”付一杰笑笑,“你说说你是怎么历练了十年把自己培养成了个流氓的啊。”
  “保密,”蒋松一脸夸张的严肃表情,“等你长大了就告诉你。”
  付一杰没再说什么,他觉得蒋松的话并不仅仅是一个玩笑那么简单,从蒋松转学前的那次表白时开始,或者在那次表白之前,蒋松的生活就已经注定会跟别人不同。
  他对蒋松的了解停留在四年级,他不知道那之后的蒋松会有什么样的经历,跟自己一样,还是不一样。
  十年的时间,足够改变一个人,比如他自己。
  味儿不怎么样的烤串在宿舍几个已经被军训折磨得每天就想躺在床上哼哼的人面前还是相当受欢迎。
  伍平山挺斯文,拿了两串边吃边感叹,等他感叹完一串,许豪已经吃完了三串。
  刘伟抱着本书靠在床上看着,对这边的几个人始终没看过一眼。
  付一杰本来不想理他,但毕竟是一个宿舍的,付坤也交待了让他跟同学要好好相处,他还是拿了两串走到刘伟床边:“尝尝,味儿一般,不过比食堂的菜还……”
  “不好吃你们还买回来请客?”刘伟合上书,打断了他的话。
  “好吃还真轮不上你,”蒋松过来从付一杰手上拿走了烤串递给伍平和许豪,“烤串往你跟前一站全都哭了。”
  刘伟冷笑了一声没说话,低头继续盯着书。
  付一杰没说什么,坐在了蒋松的下铺上。付坤大概没想过宿舍如果有这么个不知道是不会说话还是脑子灌了洁厕灵的主该怎么办,他不像蒋松,情绪都挂在脸上,他懒得再开口,要换了付坤,这人早不知道被损成什么样了。
  “哎,这军训都过去一半了,”许豪拍了拍自己还空着的上铺,“这位怎么还没来呢?”
  “大概是有事吧,”伍平山一边擦嘴一边说,“希望来个爱下棋的。”
  伍平山爱下围棋,但宿舍里几个人对此项高端技能的熟练度都是负数,看到围棋的时候统一的反应都是五子棋,所以他一直找不到棋友,只能每天对着棋盘自己摆着玩。
  “来个安静点儿的就行。”刘伟在一边说了一句。
  “豪豪!”蒋松指着许豪,“就你丫最聒噪!”
  “我有罪!”许豪立马立正冲他敬了个礼,然后跟做贼似地缩手缩脚端了盘儿往浴室走,“我这就不聒噪地去洗个澡。”
  付一杰洗完澡爬到了上铺,这会才觉得身上有点发酸,他把腿搭到床架上,拿出手机给付坤发了个短信。
  宿舍里有个特烦人的,好像每天都气不顺,开口就冲人。
  付坤的短信很快回了过来,抽他。
  没等付一杰回复,付坤又发过来一条,买个萝卜送他。
  付一杰抱着手机躺床上傻笑了好一会。
  “一杰,”许豪在对下铺小声叫了他一声,“手机能借我用用吗?我话费没了……”
  “给家里打电话啊?”付一杰翻个身趴在床上把手机递过去。
  “嗯,跟我妈说好了隔一天打一个的,今天忘去交费了,”许豪接过手机看了看,“t618啊,真不错,漂亮。”
  付一杰笑了笑没说话,这手机是付坤刚给他买的,他对手机没什么要求,能打电话就行,黑白屏蓝屏小灵通都可以,以前付坤那个也没坏,但付坤还是直接去买了个彩屏的,说是看着舒服。
  宿舍几个人就他拿的是彩屏,刘伟从来没在宿舍打过电话,也不知道有没有,所以平时付一杰很少把手机拿出来。
  许豪刚拨了个号把手机放到耳边正等着,下铺蒋松的手机就响了。
  “你拨蒋松的号啊?”付一杰够着脑袋往下看,蒋松在洗澡,手机扔在枕头上。
  “没啊,”许豪看了看手机,又冲厕所喊了一声,“蒋松你手机响了!”
  蒋松穿了条内裤从厕所里跑出来,身上还挂着没擦干的水珠。
  拿起手机的时候,他愣了愣,电话又响了几声他才接了。
  “干嘛?”蒋松问了一句,停了几秒钟又皱着眉说,“你没事儿往我家打电话干嘛,有病就去治……换号码了?不知道……换号这种事我怎么会知道,去年搬家我都不知道……”
  蒋松套了条大裤衩拿着手机走出了宿舍。
  付一杰趴在上铺看着蒋松的背景,愣了一会儿才躺回了枕头上。
  自打付一杰去学校之后,付坤每天回到家都觉得挺没意思,感觉生活好像缺了一块儿,怎么都不缓不过来。
  以前他就想过,如果付一杰不在家呆着了,自己估计要挺长时间才能适应过来,但没想到会像现在这么难受。
  这都一个月了,他每天推开卧室门的时候都习惯性地往书桌那儿看,第一眼没看到人还会再往榻榻米上扫一眼,然后才能反应过来,付一杰已经没在家里了。
  “哎。”付坤坐到沙发上的时候叹了口气。
  “哎。”老妈在他旁边同时一声叹气。
  “想你家二宝贝儿了吧。”付坤搂搂老妈的肩。
  “能不想么,在家养了十来年,突然就这么长时间看不着,”老妈靠在他身上,悄悄指了指在一边泡茶的老爸,压低声音,“昨儿你爸睡觉说梦话还叫一杰呢。”
  “明天我带你们出去玩玩吧,明天周末,爸是不是也正好轮休?”付坤拍了拍自己的腿,“带你们看个电影吃顿牛逼的,日本菜,坐榻榻米,一圈小姑娘跪着给上菜……”
  “你别开个小面包就当自己是老板了,成天乱花钱,”老妈拍了他一巴掌,“你那钱也是没日没夜熬出来的,就算是捡来的也要先捂捂吧。”
  “捡来的该还吧?”老爸说。
  “你别烦人!”老妈白了他一眼,“你儿子要吃榻榻米!我个打比方呢!”
  “我没想吃榻榻米……”付坤脑袋往后靠在沙发上,“哎……”
  “不就跪榻榻米上吃饭么,”老爸拿着小茶壶,“我明天出去买个炕桌,摆你屋那个榻榻米上,咱仨跪着吃一顿不就得了,还花钱出去跪给别人看。”
  “啊!你俩干嘛呢!”付坤喊了一声,“就这么定了,明天我订餐,你俩爱去不去,我不就想让你俩放松一下么。”
  “……跪着怎么放松。”老爸喝了口茶。
  “爸你就故意气我吧,”付坤挥挥手,“这事儿我做主了,定了。”
  付坤第二天下午给自己放了半天假,带着老爸老妈去看电影,又带着他们去吃了日本菜。
  说是给老爸老妈放松一下,实际也是让自己的心情缓一缓。
  虽说作用不是太明显,但至少回家的时候,老爸老妈没再一直念叨付一杰,而是改念叨这顿花了多少钱,那几片放在冰上的鱼肉生吃了会不会拉肚子之类的……
  付坤坐在屋里,铺了张白纸打算画画玩。
  还没想好画什么,手机响了,孙玮。
  “孙总,”付坤接了电话,“今儿这么有空给我打电话?”
  “付老板!”孙玮声音很大,透着股子兴奋劲,“你猜!”
  “我猜?”付坤拿着铅笔在纸随意地勾着,“我猜你今儿没少喝。”
  “没劲!”孙玮打了个嗝,“兄弟!哥们儿!你孙玮哥哥今天!终于熬出头了!”
  付坤立马反应过来了,停了笔:“分店归你了?”
  “嗯!”孙玮笑了起来,声音大得把付坤耳朵都震痒痒了,“明天开始,三分店我全权负责!怎么样!”
  “靠!叫了这么久孙总,总算是实至名归了!”付坤也喊了一声,“恭喜孙总啊,牛逼!”
  “坤子,你知道么,我真是高兴!”孙玮换了个深沉的调子,“虽然这店不是我的,我也就是提成提得比以前多,但毕竟迈了一步了是不是!”
  “好好干,机会把握住。”付坤知道孙玮去了之后的确挺辛苦,每天起早贪黑地全泡店里了,没事儿还得跟老板出去吃喝打牌,特别累心。
  “放心,过年回家咱俩好好聚聚,”孙玮笑得挺开心,“行了先不跟你说了,我还要赶个牌局,今儿晚上又没得睡了。”
  “那行,你挂吧孙总。”付坤笑着说。
  挂了电话之后,付坤继续画画,本来想画个忧郁的美女,但情绪被孙玮带偏了,他决定临时改成张嘴大笑的孙玮。
  孙玮辛苦了这两年,总算是有了回报,付坤都忍不住跟着老想笑,这也总算没让卢春雨白等他。
  画完草图的时候已经快11点了,付坤拿出手机看了看,发现一晚上付一杰居然没有电话打过来,也没发短信。
  平时哪怕没有电话也至少会有一个晚安短信。
  话费没了?付坤拨了付一杰的号码。
  电话通了,付坤皱皱眉,没停机啊。
  电话响了很长时间,那边才接了电话,在一片嘈杂声中付坤听到有个声音喂了一声。
  付坤愣了愣,这不是付一杰的声音,他把手机拿到眼前看了看,没拨错号啊,于是问了一句:“你谁?”
  “你找谁啊!”那边声音有点儿懒洋洋地问,但很快又换了语气,“坤哥?”
  “是。”付坤应了一声,估计这是蒋松。
  付一杰的电话怎么会在蒋松那儿?而且这环境一听就不在宿舍,背景声里似乎有人嘶吼着唱歌。
  “我蒋松啊,哥,”蒋松懒洋洋的声音收了起来,很恭敬地说,“一杰去厕所了。”
  “你们在哪儿呢?怎么这个点儿还在外边儿?”付坤皱着眉问。
  “唱歌,周末了班上几个人出来玩。”
  “挺会享受啊。”付坤说。
  “也没,就是……”蒋松突然提高了声音,“哎,哥,一杰回来了,你跟他说吧……”
  “哥?”付一杰的声音传了来过,背景音乐声也小了下去,听着像是走出了房间。
  “你在哪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