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郭玉海把自己面对学生的耐心拿一半挪到人际交往上，估计他现在说不定都能当个系主任之类的了。只是郭玉海自己大概并不想当什么系主任, 用杂事占用他教学生和自己研究的时间那叫浪费生命。
  他们斗了一整天的地主，晚上去食堂吃火锅的时候，杨逸尘接到了郑立华的电话。
  “论文没问题，”郑立华的语气有点激动，“可以立刻发表。几位院士建议发《数学发明》上。”
  《数学发明》由德国施普林格出版社出版，是国际四大数学顶级期刊之一。虽然华国数学家更喜欢向普林斯顿出版的《数学年刊》投稿，《数学年刊》的影响因子也比《数学发明》略高。但施普林格出版社正在和华国合作，在帝都建立了联系点，华国这边重点推荐的稿子，会有绿色通道优先审稿。原本六至十二周的审稿周期，可以缩短到三周之内。
  不只是华国，其他学术和国力强盛的大国就算在顶级期刊上都有绿色通道，如果是有名望的科学家投稿，也会被出版社优先审稿。
  卓青这篇论文意义重大，发表之后不是别人用期刊来评价他这篇论文，而是说他这篇论文刊登在哪个期刊。所以他们一致认为，在四大顶级数学期刊中，哪个数学期刊越快过稿，就刊登在哪个期刊上面。
  就算数学家们想要发表的论文基本都会将预印版本上传到网上，刊登之前就会引发讨论和研究，但沉寂了许久的华国数学界实在是太需要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了——华国虽然每年都有向四大顶级数学期刊供稿，但目前还未出现一个华人数学家获得过菲尔奖和沃尔奖。
  老是拿华裔数学家来给自己脸上贴金，华国数学家们也很尴尬。谁都知道华裔不完全等于华人，至少人家向其他国家的国旗发过誓，也是接受的其他国家的教育，其实并不能代表华国数学界的水平。
  如果卓青这个论文被认可——这几位华国数学界的大牛心中已经认可了，那么华国很可能会出一个获得菲尔奖提名的、生于华国长于华国甚至还没留过学的华人数学家。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还能得奖呢！
  这必须得尽快刊登才行，即使其实没什么必要这么急，但这几个数学界大佬心里真的都很急。
  “《数学发明》就《数学发明》吧，虽然我个人更喜欢《数学年刊》。”郭玉海很理解那几人的心情，道，“你先将预印本传网上去，我跟校领导说一声，让他帮忙宣传一下。我想上面可能也会帮忙宣传，不过因为你的年纪和国籍，很可能在刊登之前会遭到许多非议，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没问题。”卓青道。
  “我会和校长说一声，宣传的时候低调一点。虽然我们是冲着菲尔奖提名去的，但是宣传的时候不能这么宣传，要低调，不能给你太大压力，免得到时候你运气不好，得不到菲尔奖的提名，被嫉妒你的小人骂。”郭玉海忧心忡忡，“老杨啊，你也要和上面说一声，别捧得太厉害，我一点都不信任咱们的宣传口。”
  “我知道。”杨逸尘很相信卓青的抗压能力，“你要相信阿青，他又不是没遭遇过全网黑这种事。你忘记他的律师团了吗？”
  郭玉海失笑：“对，他还养了一个律师团。酸言酸语就罢了，如果胆敢污蔑，就律师函伺候。”
  卓青点头：“没错，有钱是能为所欲为的，何况我没有花钱的爱好，只能用赚来的钱养养律师团，权当是消遣了。”
  杨逸尘和郭玉海都忍不住捧腹大笑。这孩子，真的太逗了。
  不过卓青这种不爱钱的模样，的确真的太难得。就算是他们，该享受的时候也会享受。谁像卓青这样，卖了大房子住进校园老家属区中，每天除了研究数学就是在食堂吃完饭后遛弯，过得比老教授还简朴。
  “其实你赚的钱不算少了，除了养律师团，也可以多一点其他爱好。”郭玉海劝说道，“比如买个豪车啊，重新买个豪宅啊，或者什么你们年轻人喜欢的限量模型限量电脑？我不是让你学坏，只是年轻人还是该有点朝气。”
  卓青开玩笑道：“我还得攒钱买超算呢，哪敢乱花钱。”
  “那你估计得攒一辈子。”郭玉海没好气道，“好好研究，等你得到菲尔奖的提名，你就去申请使用超算做研究，谁会卡你的申请？”
  “那我就去旅游吧。正好我忙了这么久的论文，也想去看看大海放松一下，还能避过这一段时间的舆论风波。”卓青道，“我去找个太平洋的无名小岛，每天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肯定很爽。”
  “……别乱来，注意安全。”杨逸尘叮嘱，“不要去人迹罕至的地方，更不要去有战乱的地方。最好等着上面派来保护你的人来之后再出门。”
  “不会乱来，我就在太平洋找个岛国，飞过去住几天。”卓青拍着胸脯保证道。
  对于修仙者而言，引爆火山算什么乱来，对吧？
  第95章 保镖是熟人（一更、二更）
  卓青第二天就迎来了自己的“保镖”, 一个笑起来很甜，看起来就和外面大学生没两样的大男孩。
  卓青哭笑不得：“我嘞个去, 你怎么……”
  “怎么进国安了对吧？”苏卫笑道, “我不是该在国外读大学，对吧？”
  卓青扶额：“真是服了你了。你还说今年寒假回来……你从哪回来？你真的能回来？”
  “能啊。”苏卫继续笑道，“你以为我没假期吗？不过现在拜你所赐, 没了。”
  万煦用爪子推了推卓青，让卓青解释。
  【苏卫，算是我家远亲，他妈妈是我外婆表侄媳妇，四舍五入我可以叫一声表兄？他每年寒暑假都和我、阿田一起玩, 但没和我们读一所学校，所以你不认识。】卓青解释道。
  他挠了挠头发, 道：“先进屋, 屋里有点乱。你既然进了国安，景枫不会在外面读书那件事也是假的，他实际上是什么特战队队员吧？”
  “哪能啊，他真的在外面混日子。”苏卫道, “我算是子承父业。你不是知道我爹是警察吗？”
  卓青表情十分古怪：“我只知道叔叔是警察。警察和国安差得很远好吗？”
  “都是一个系统的，远吗？”苏卫毫不见外的把背包往沙发上一搁, 道：“我要搬到你家楼上, 现在还在装修。虽然按照惯例我应该去住招待所，但我想你不会介意我住你家。”
  “我看的小说，都说你们特供的招待所条件很好, 又便宜不占？”卓青从冰箱里拿出三罐冰镇可乐，他、苏卫、万黑喵一人一罐。
  “招待所没游戏机。”苏卫看了黑猫一眼，显然早就知道这只黑猫的神奇之处，所以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只是打量了一下，“叫上小明，一起联机打游戏啊。”
  “阿田估计不行，他现在和万小妹正暧昧着，没空陪咱们。”卓青指着那只猫道，“他陪咱们玩。”
  苏卫惊讶道：“他这么聪明？不过阿青啊，你对我说这些真的好吗？”
  卓青狡黠笑道：“我记得叔叔曾经在饭桌子上透露过，这种保护的事，按照惯例应该避开亲属。但上面居然让你来，肯定就是为了给我行方便。”
  苏卫做投降状，道：“的确，除非遇到有害国家的大事，其他事我要报告的时候需要征求你的建议，并且由你在上面签字确认。”
  “看来上面很信任你啊。”卓青惊讶道，“不怕你倒戈？”
  苏卫自豪笑道：“祖孙三代一等功。”
  卓青没有被吓到，他皱眉道：“和平时代一等功，你是去缉毒和还是反恐了？”
  苏卫耸肩：“秘密。不过我现在退下来了，本来想转部队军官，或者直接进警察局当个小官，我爸知道你的事后，就把我推荐了上去。长老知道我俩的关系之后，立刻同意了，还专门找我叮嘱了一番，让我执行任务的时候，仍旧应该把你当朋友，要重私情。”
  “长老，最大的那位？”卓青终于有点被吓到了。
  苏卫点头：“我特么吓坏了，看了你的资料之后，我才知道你的身份有多吓人。风水宗师啊，据说可以镇国运的那种？那种玄乎的事真是可怕。不过在听说你突然要去搞数学，还要通过数学入手研究风水，我都觉得你是不是被穿越了。现在一看，还好，没被穿越。”
  现在是没被穿越，等万煦上身了就是被穿越了。卓青在心里道。
  “总之，我就给你当保镖了。”苏卫道，“你走哪我跟哪，感动不？”
  “不敢动，不敢动，你娶媳妇的事怎么办？”卓青头疼，“阿姨会不会想杀了我？”
  “不会，我已经有个快结婚的女朋友了，她也知道我可能一年回不了几次家的事。”苏卫表情很平静，“军嫂嘛，都很伟大。我除了多寄点钱，也……”
  卓青打断道：“为什么不让你女朋友来南城？我除了旅游出差接风水的活，基本都在南城。”
  苏卫：“……还能这样？”
  “为什么不能？你只要不告诉他们你在干什么不就成了，至少每天早晚你可以和他们在一起。不对，我平时研究的时候很宅的，你大部分时候大概都能和他们在一起。”卓青道，“我帮你说说，我觉得能行。”
  苏卫想了想，道：“执行保镖任务的人如果家在当地，的确可以回家。我只是没想到，毕竟不方便。而且就算住在一起，我大概也不能照顾家庭。除了给你当保镖，我也有其他任务。”
  “住一起总比不住一起好。”卓青道，“既然规定是可以住在一起，为什么不住一起？而且暗中保护，就该越不显眼越好对吧？我俩本来就是好兄弟，两家人住在一起，相互照顾，谁知道你是保镖？”
  苏卫笑道：“我回去问问。如果可以，自然最好。”
  至于工作什么，他和卓青都没有提。国家肯定有安排，不会亏待自己人。
  聊了一会儿后，卓青还是打电话把见色忘友的田永明叫出来，和苏卫见了个面吃了个饭。
  保镖的事，其实不算什么机密，所以苏卫也将身份告诉了田永明。
  田永明听见苏卫立了一等功之后，嚷着让苏卫脱衣服，看身上有没有伤疤。
  苏卫和这两人玩得好，听言真的脱了衣服。两人一猫纷纷惊呆了，这家伙身上怎么密密麻麻都是伤痕，难道是被刑讯过？
  可惜这些都是机密，苏卫只显露了他属于特警的勋章，不可能告诉两人勋章背后的故事。
  田永明本来就感情充沛，酒一喝，感情就更充沛了，当即握着苏卫的手眼圈红通通道“苏哥辛苦了，你是最可爱的人”，把苏卫快恶心吐了。
  田永明还像老妈子一样，郑重的把卓青的手放在苏卫掌中，道“以后阿青专属司机专属老妈子的工作就交给你了”，把卓青也差点恶心吐了。
  万煦尾巴甩得跟风车似的。他才是卓青的老妈子好吗？
  “你也别想偷懒。”卓青道，“你不是说不想继承家业吗？要不要来帮哥的忙？”
  田永明好奇道：“帮你什么？给你做风水师的经纪人？”
  “你之前不是说想搞个建筑公司，专门为我的风水单子做后勤吗？”卓青道，“一谈恋爱，就什么都忘记了吗？”
  田永明摸了摸脑袋，道：“好像有这回事。”
  “不仅仅是建筑，经过这段时间的研究，我正在琢磨新的东西，弄出来就是一个大专利，绝对赚钱。但是我是研究人员，估计还是得找人来帮我管理资产。我本来想让万小妹去深造，如果你也愿意帮我就更好了。”卓青道，“到时候保卫科的事就交给苏哥，苏哥肯定有认识的退伍的靠谱的战友。而且到时候，估计我还得让上面插一手，保卫的事交给上面更放心，正好用来安置有功劳的退伍军人。”
  “……我总觉得你在想一件很大的事。”田永明倒吸了一口并不凉的充满了烧烤香味的空气，“你究竟想做什么？”
  “现在还不知道，我这不是还在做理论研究吗？”卓青一边替万煦将烧烤从签子上捋下来，一边道，“不过我可以先给你们打个比方。我之前复原了古代符咒，这算不算核心技术？假如我可以把这个技术用于民用，那么肯定赚得盆满钵满吧？当然，这个技术肯定没法用于民用，我已经交给上面了。”
  “如果对风水的气……嗯，我暂定名为风水粒子。如果对风水粒子的研究有了进展，说不定能有新材料新能源出现，反正我现在也就是乐观的想一想，实在不行，你和我一起做风水生意也绝对不会亏。”卓青道，“你家企业虽然很强，但并非是家族企业。而且你志不在此，将来可能会当个大股东，总裁什么的别想了。如果你不想混吃等死，跟着我一起玩玩呗。”
  “你其实可以不用说得那么委婉，直说我爸生我的时候太年轻，等他干得干不动的时候，估计我也近五十岁了。难道这么长的时间，我都只能当个富二代吗？”田永明叹气，“那太无聊了。阿青，我跟着你干。就算不赚钱，打发无聊也不错。”
  “有钱人的无聊真是朴实无华且让人想揍人。”苏卫鄙视道，“别看我，除非我不想干了，主动申请调离，不然我肯定跟阿青绑定了。阿青越厉害，我就越忙。其实我这个人没什么上进心，如果能跟着卓青混吃等死，这样混一辈子也无所谓。”
  田永明和卓青异口同声道：“立了一等功的人说这种话，你不脸红吗？”
  “不脸红。”苏卫认真道，“你看，我本来可以去当警察局长走仕途，也可以去军队里当军官，我都不想去，就想来给阿青当保镖。还不够混吃等死吗？”
  田永明和卓青无话可说。
  不过苏卫从小到大给他们的感觉就是悠哉悠哉，小小年纪就想着过退休生活的颓废模样。所以他居然跑去当特警，还立了一等功，实在是让他们有点难以相信。这难以相信的程度，和卓青去学数学，还学出成就来了差不多。
  聊完之后，苏卫跟着卓青回家打游戏。
  看到黑猫运爪如飞的模样，苏卫仍旧表情丝毫未动，也不知道是太过淡定，还是奇怪的事见得多了。
  不过苏卫在卓青去上厕所的时候，对万煦道：“其实已经成精了吧？成精了也好，免得万煦死后，阿青就注孤身了。”
  万煦满猫头文豪。他死了和卓青注孤身有什么关系？
  上厕所的卓青耳朵很尖，也听到了这一句，一出厕所就忍不住问道：“你在跟小黑胡说什么？什么叫万煦死了，我注孤身？”
  “你从小到大注意力除了分给亲朋好友之外，就全给了万煦了，身边男男女女给你抛媚眼，你都跟瞎子似的看不见。我还以为你整个人生的意义都是和万煦掐架，万煦死的时候，你那个表情，简直跟人生失去了目标似的。”苏卫毫不留情的吐槽，“当我听说万煦是gay的时候，我想说不定你俩估计能掐一辈子，没想到……”
  苏卫话还没说完，卓青就跟个土拨鼠一样尖叫起来，那声调比女人还高，吓得万煦把耳朵都撇了起来：“什么？！万煦是gay！”
  “是啊。”苏卫道，“他和家里已经出柜了，还闹得有点不愉快，所以他才会离开南城，去外地创业。”
  卓青：“……不，我真的不知道。万煦对谁都冷冷冰冰，谁看得出来他的性取向啊？”
  苏卫：“这倒是，我查过他的私生活非常简单，工作回家两点一线，不抽烟不爱喝酒，除了应酬几乎不去任何娱乐场和，去了也是第一个找借口走的人。我一度怀疑，他说出柜只是单纯因为性冷淡不想被催交女朋友的借口。”
  万煦耳朵撇成了飞机耳，尾巴都炸成了浣熊尾巴。你特么有完没完啊？！能不能尊重一点我的隐私！！
  “你怎么突然查他？有点可怕啊。”卓青也忍不住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苏卫笑了笑，道：“他那个合作伙伴，就是叫温德浩那个，涉及一桩关于国家机密泄露的事。因为南城我熟，所以当时卧底找证据是我在负责。事情已经结束了，告诉你也没关系。”
  “当时所有证据都指向万煦，后来万煦意外身亡的时候，我一度以为是杀人灭口。不过后来查出来的确是意外，万煦也很无辜，甚至温德浩……嗯，温德浩其实也有点无辜。他只是被人套路了，充当了牵线人，没有触犯法律，所以也没处理他。”
  “侦查的时候，肯定要把嫌疑人的人际关系捋清楚，我可没有故意去查别人隐私的爱好。”苏卫好奇的看着炸了毛，被卓青一巴掌按在沙发上，快把沙发刨出坑来的猫，“我怎么感觉这只猫有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