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秦当病弱贵公子 第70节
作者:Yana洛川      更新:2024-10-07 10:25      字数:5965
  不喜欢吃萝卜的心机太子一本正经的提议道,握起拳头义正言辞,端的是一颗红心向小叔,为了让他们家小叔开心,宁肯放弃对自己身体很有好处的萝卜。
  卫公笑吟吟看着别有用心的儿子,神色温柔将他的提议驳回,“这些东西会有农人种植,不占宫里的地方,熙儿不用担心。”
  太子熙幽幽叹了一口气,将手里的纸包和其他一堆放在一起,然后垂头丧气的和站在旁边的内侍说道,“传膳吧。”
  上次是不知道秦国送过来的都是什么东西,这次他提前知道了,就算能种出来东西,只要还是和萝卜一样难吃,这玩意儿就别想进宫。
  吃一堑长一智,他堂堂卫国太子,绝对不会在一个坑里栽倒两次,就是小叔喜欢也不行,哪儿一直是他吃亏的道理?
  卫霁终于见到朝思暮想的西瓜子,这会儿正开心着,根本不想去管大侄子眼里的郁闷是哪儿来的,讨厌萝卜的小孩儿很多,大热天不喜欢吃西瓜的却很少见,至少他自己完全抵抗不了冰镇西瓜的诱惑。
  现在已经过了吃西瓜的季节,等他悄无声息将西瓜子掉个包,明年春天到来时让农人琢磨着种下去,不管收获怎样,夏天到了他就能吃上西瓜了。
  哥哥那么疼他,肯定不忍心让他眼睁睁看着却吃不得,对,就是这样。
  卫霁心里美滋滋想着,让人去他殿中拿个匣子过来,这次的种子除了苜蓿草这种能春秋种两茬的,大部分都是春天才能种下去,他先好好存着,免得不小心弄丢了。
  “先把东西放那儿,明天再好好看也不迟,好好吃饭。”卫公的心情很是不错,和秦国交好也不全然是坏处,公子虔那家伙看上去五大三粗,没想到还挺会讨霁儿开心。
  他这个当哥哥的都不知道宝贝弟弟什么时候对这些种子那么感兴趣,若霁儿喜欢,遍布天下的卫国商队在行商时就可以加上一条任务了。
  秦国去西域那边比他们方便,南边他们就插不上手了,楚国地大物博,再往南荒山野岭瘴气密布,却也藏着许多不曾被人发现的奇花异草,商队顺路带回来些并不麻烦。
  卫霁压下心中的欢喜,应了一声然后乖乖吃饭,等吃饱了准备回去睡觉,他哥却从袖子里拿出个竹筒递过来说道,“那秦使还给你带了封信,孙伯灵特意点名要给你,所以不曾和之前那些一起送去王诩那里。”
  “孙师兄特意给我的?”卫霁打开竹筒,将里面的竹简倒出来,看到上面写的东西愣了一下,咳了一声然后忍不住笑了出来。
  入眼第一句:卫鞅非人哉!
  短短几个字明明白白写出了孙大军师心中的愤懑,更不用说后面满篇皆是抱怨,要不是知道两位师兄关系很好,他真以为又要上演一出师兄弟相残的戏码了。
  毕竟是鬼谷传统,真打起来也不奇怪,难道不是吗?
  第81章
  ——卫鞅非人哉!
  卫霁看着竹简上笔墨浓重的字迹, 伏在案上笑的不行,孙师兄到底被折腾成什么样子,竟然能写这么多痛斥卫鞅师兄, 虽然最后几句是让他帮忙劝老师赶紧到栎阳,但是只看前面的内容, 不好意思他真的好想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太子熙看着乐不可支的小叔, 摇了摇头看向旁边, 果然不出所料, 他爹正在哪儿喝茶看的开心, “父亲, 小叔在笑什么?”
  “秦国那边在变法, 熙儿知道吧。”卫公换了个姿势坐着,指了指宝贝弟弟手边的竹简笑着说道,“卫鞅主持变法, 孙伯灵分到了个和秦国老氏族打交道的活计, 这会儿正在闹呢。”
  “和秦国老氏族打交道?卫鞅还真会给他挑事情干。”太子熙睁大了眼睛, 他这两年对秦国的情况了解了很多,中原的氏族重礼知法,高高在上轻易不与庶民有牵连,可秦国不一样,虽然他们表面披了层贵族的皮,但是内里还是凶狠暴躁一言不合就动手的秦人啊。
  能进入秦国朝堂的氏族都有一股子狠劲儿, 他们几百年了都没变过,让孙伯灵去和他们磨嘴皮子, 卫鞅怕不是嫌他这个师兄少了两条腿还不够,还想让他把胳膊也留下。
  太子熙摇头感叹,他对卫鞅和孙伯灵的认识都来自他爹, 毕竟是他们家小叔的师兄,总得有点了解才行。
  卫鞅不愧是被公叔痤看重的中庶子,不干事是不干事,一干就干大事儿,更难得的是秦公和他惺惺相惜没有猜疑,他将来能不能遇到这么一个贤臣呢?
  小少年心里对未来充满憧憬,连秦公都能有卫鞅,他们卫国贤才辈出,只要他肯用,肯定能找到能和他“情投意合”的贤臣。
  卫国实在太弱小,父亲现在很用心的让他们变强,等到将来他继位或许就不用再这么小心翼翼,秦国那边虽然穷,不过还挺能打,他们不需要做太多,只需要在卫国被打的时候帮衬一下就够了。
  他要求不高,能把十几年前被赵国抢走的七十三座城邑抢回来就满足了。
  卫公一手撑脸看着不知道想到哪儿去的儿子,将宝贝弟弟从案上拉起来然后问道,“王诩老爷子准备离开帝丘了吗?”
  “这两天就离开。”卫霁擦去眼角笑出来的眼泪,缓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开口说道,“孙师兄最近来信太过频繁,老师怕他一个人在栎阳害怕,正好对庄周的兴趣也消失的差不多了,所以想着赶紧过去看看。”
  他们家老师的心思寻常人猜不出来,觉得孙师兄烦人的时候能把人念叨到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不回家,一段时间不见又觉得徒弟可怜巴巴没人陪太过凄凉,不知道卫鞅师兄知道老师这么想后会是什么反应,俩徒弟都在栎阳,孙师兄怎么就没人陪了?
  老师心,海底针,捉摸不透才是正常,要真的随随便便就能看出他的心思,那也不是神秘莫测的鬼谷子了。
  *
  秦使在帝丘留了两天,这两天的时间也没闲着,直接被卫公打发去铁器铺子学打铁去了,别管学多少,能学多少是多少。
  卫霁当初让人制糖的时候写了好几种炼铁的法子,他对各种吃食更擅长,炼铁这种事情只是略有了解,不过只有这些也够了,毕竟铁器铺子里的匠人很厉害,稍加点播就能做出更好的东西。
  老师过些天也要离开帝丘去栎阳,当然,绝对不会和秦使同行,老爷子早早就表明了态度,就算用两条腿从帝丘走到栎阳也不会再和秦兵同行,有卫国商队的时候还可以委屈一下,如果只有秦国大兵,打死也别想和他一起。
  这都是血泪的教训,秦兵的行军速度他老人家见识过一次就够了,这辈子绝对不想再见识第二次。
  如今这情况有人同行最安全,但是老爷子强烈要求一个人走,卫霁也没办法强逼着让他带人,函谷关已经封闭很长时间,现在入秦只有从其他地方过去,老爷子对楚国熟悉,前些年也经常到各地游学,独自一人上路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在秦使带着他掉过包的种子回秦国后不久,准备好行囊的王诩老爷子终于也要出发了,卫霁将人送到城门口,看着他们家老师骑着小毛驴晃晃悠悠走远,心里那点担心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鬼谷先生是什么人,出个远门而已哪儿用得着他担心,老爷子不折腾别人就不错了。
  少年人裹着斗篷在城门外站了一会儿,直到小毛驴消失在视线之中才转身回去,天气越来余额凉,再过些日子就要入冬,到时候他怕是连出门都困难,他哥最近已经开始让膳房给他进补,各种各样的药材混进饭菜里,那味道简直没法说。
  这还是他自己让厨子改的方子,真要按照宫里疾医的意思来做药膳,他估计得当场去世。
  城门不远处的食肆里,孔箕放下茶碗叹道,“那老东西过的可真潇洒,在有生之年能将天下各国走遍实在惹人艳羡。”
  “鬼谷先生纵横捭阖着眼天下,老师著书立说同样万人敬仰,人各有不同,志向不同很是寻常。”旁边的庄周低声说道,看着披着狐裘的少年人上了马车走远,捏了捏袖中的竹简,犹豫许久最终还是没有起身。
  “为何不过去?”孟轲好奇的看着有些低落的庄周,看他们家老师还在感叹,侧身过来小声问道,“公子最近很少出宫,现在鬼谷先生也离开了,今日不送,下一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不行,写的还不够好,不能让公子看到残次品。”庄周皱起眉头,他写东西向来一气呵成,袖中这篇却改了又改,越该越觉得别扭,自己都不满意怎么能拿去给公子看。
  孟轲对他这脾气很是了解,眼睛一转提议道,“要不咱们俩一起写,看谁的故事更吸引人?”
  “咳咳!”被无视了的孔箕看着小声说话的两个少年,难以言喻的摇了摇头然后带着他们离开。
  人贵有自知之明,孟轲平时多机灵一孩子,怎么学会用自己的短处和别人的长处相比,王诩老匹夫果然是心机深沉,走了也不忘祸害他的徒弟,还说不是羡慕他吗?
  孔箕一手负后走在前面,上车时看到两个弟子还在琢磨怎么让公子霁开心,磨了磨牙在心里又给那老东西记了一笔。
  如果公子霁是他的弟子,孟轲庄周这般友爱师兄弟他当然乐见其成,偏偏公子霁在他眼皮子底下长大,却被那老东西给抢走了,实在太气人。
  孟轲看了一眼情绪变化飞快的老师,朝庄周使了个眼色然后一本正经的跟着上车,假装他们两个刚才什么都没有说,坐姿端正看上去乖巧的很。
  庄周无奈摇了摇头,找了个地方坐下然后看着外面发呆,城门距他们的住处有段距离,孔箕闭目养神,在孟轲以为他们家老师要睡着的时候,这人终于缓缓抬眼,“周,你方才说人各有不同,王诩喜欢搅动天下局势,老夫更爱稳妥度日,这便是不同,你来帝丘几个月,想法与初来时可有所不同?”
  他这一生也算育人无数,天资出众者有,天资愚钝者亦有,有的如孟轲这般能继承儒学,也有和庄周这般,天资卓越却明显在其他地方更合适。
  卫国地处中原,四面强敌环伺,公子霁研习王诩之道,能否有用武之地尚无定论,庄周在儒学经典上中规中矩,于老聃之道却是连他都不敢说自己能比得上,以这孩子的聪慧,想来对接下来要走的路已经有了打算。
  孟轲摸了摸鼻子,没想到他们家老师在马车上忽然说起这些,悄无声息朝对面的庄周眨了眨眼睛,然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不存在。
  唉,故事写的太好有时候也不是好事儿,这不,出事儿了吧?
  *
  秦国,栎阳,孙大军师这些天的日子那叫一个生不如死水深火热,恨不得在他们家老师收卫鞅为徒的时候抱着他的大腿撒泼让他不收徒弟。
  他就不信秦国没有能用之人了,没看他腿脚不方便不好出门吗?
  秦国这些老氏族实在太难缠,耍嘴皮子远没有直接动刀子来的有用,要不是怕激起更大的反抗让他没法找庞涓报仇,卫鞅在门口站成石头他也绝对不会应下这个差事。
  老甘龙年纪大不懂变通他能理解,那么多刚及冠的年轻人为什么也跟着死板,和你们家君上学学不行吗?
  坐在轮椅上的娃娃脸青年大早起就开始暴躁,听到敲门声后脑袋更是一抽一抽的疼,院里的下人出去开门,不多时便拿着个竹筒回来,“军师,帝丘的回信。”
  孙大军师眼睛一亮,赶紧让他把竹筒递过来,一目十行看完里面的东西,确定了他们家老师不日就会回到栎阳后恨不得仰天大笑。
  老师马上就要回来,他的苦日子到头了,有老师在,看卫鞅再怎么欺负他。
  心情瞬间好转的娃娃脸青年将竹筒收好,轮椅一转斗志昂扬,“今天要去谁家?孟氏还是白氏?”
  身为鬼谷弟子,身为有靠山的鬼谷弟子,身为喊一声老师马上就过来护着的鬼谷弟子,他现在不是只能卑微劝说的孙伯灵,他是一言不合就能直接开骂的孙伯灵。
  反正去完这一家接下来的事情就和他没关系了,被他骂残了只能说那什么氏族运气不好,谁让他们不老老实实执行律法非要悄摸搞事,这是替天行道。
  他待会儿一定好好“劝说”,绝对不会堕了他鬼谷弟子的名声!
  作者有话要说:  孙大军师(喜滋滋):下一个谁?出来挨骂!
  第82章
  随行的护卫看着孙大军师气势汹汹要找事的模样, 挠了挠头过去帮他把轮椅搬出去,“军师,孟氏已经去过了, 今天要去的是白氏一族。”
  军师之前都是不拖到最后一刻就不肯出门,今天怎么这么反常?
  在王诩老爷子离开栎阳之后卫鞅也搬了出去, 这片小院儿如今只有孙伯灵自己一个人, 秦公怕他照顾不好自己, 特意从军中挑了好几个人过来守着。
  老氏族被惹急了难保不会干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这人一个人腿脚不方便, 万一有人趁夜行凶他完全没法抵抗, 还是派人贴身护着比较放心。
  事实证明, 秦公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从卫鞅让他们家师兄去栎阳各氏族中游说变法到现在,这院子周边的守卫从五人到十人再到如今的五十人, 就算这样也还是有不甘心的家伙在夜里飞檐走壁杀过来, 可见孙大军师在干的事情究竟有多危险。
  院子外面, 为他特制的马车已经停在门口,孙伯灵心情愉悦的挥退过来帮忙的护卫,自己推着轮椅上去,摩拳擦掌只待一雪前耻。
  他当然知道和秦国老氏族打交道有多危险,尤其是牵扯变法这么敏感的话题,没在进门的时候就被打出来那是他长的太好那些家伙下不去手。
  连他尚且是如此待遇, 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如今栎阳城中口才比他好的没有几个, 那几个要么天天忙的脚不沾地要么身份不够压不住人,挑来捡去也只有他孙伯灵能担此重任了。
  危险就危险吧,他活这些年也不是没经历过危险, 秦公和卫鞅让他干活总不会连他的安全都保证不了,若真不小心把命留这儿了,那只能他看人看走眼了。
  他不怕危险,可干活也得让人休息,之栎阳的氏族也就算了,卫鞅那混不吝的还想让他去搞定雍城那群更老更古板的氏族,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孙大军师表示,他来秦国时和秦公说好的只在打仗时坐镇军中,变法这种事情根本不在他的任务范围内,不能看他没人撑腰就使劲儿欺负。
  等到老师回来他就能恢复自由身,到时候不管是栎阳还是雍城全都和他没有关系,当个旁观者坐看秦国大变不好吗?
  随着变法的推进,栎阳城也越来越热闹,氏族们各有考量,庶民却想不了那么多,能让他们吃饱肚子不挨饿的都是好的,这两年就算是冬天秦国也很少有冻死饿死的人,可见上天还在眷顾他们秦国,君上要变法他们就变,情况总不能比几年前更坏。
  白氏一族早早从孟氏那边得到消息,在属于孙伯灵的那辆马车出现在大街上时便准备好给人一个下马威,他们不能明目张胆将人挡在门外,只能从其他地方出气。
  孟西白三族在秦国地位颇高,孟氏昨天派人送来消息,孙膑身边有君上的护卫守着,直接用强可能会两败俱伤,如果不想搭理他,让他在府上说上一通也就完事儿了,要是不想让他这么放肆,那就看他们自己的本事了。
  反正孙膑只会耍嘴皮子,连路都走不得的家伙不足为惧。
  大街上人来人往,之前偶尔还会出现的山东商贾不见踪影,打眼望去全是土生土长的老秦人,孙伯灵撑着脸看着外面,瞧见路边新开的食肆不忘让护卫买两份来尝尝。
  口腹之欲是最淳朴的欲望,栎阳以前是没有条件,这两年随着情况的变好,城中各种食肆酒肆也渐渐开了起来。
  白氏肯定不会留他吃饭,先吃饱肚子才有力气和人干架,孟西白三族向来同仇敌忾,有孟氏在前面通风报信,待会儿肯定是一场硬仗。
  孙大军师扬起唇角,活动着拳头笑的灿烂极了,鬼谷门下没有几个好欺负的,他之前忍着脾气是因为卫鞅耳提面命让他不准把人全气吐血,毕竟接下来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做,老氏族的中流砥柱全躺下了变法也没法往下进行。
  之前需要顾忌这个顾忌那个,现在却不用,即便老师不回来,栎阳城也只剩下寥寥几个氏族在负隅顽抗,气吐血几个也没什么。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他们家老师要回来了。
  秋高气爽,凉风习习,天气舒适正适合煮酒饮茶,白氏一族在门口摆好架势,看到马车停在门口立马迎了上去,别管心里愿不愿意,反正脸上都堆起了和善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