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节
作者:
小晨潞 更新:2023-03-09 19:26 字数:4166
第106章
虽说都是入朝为官了, 张居龄和张居安之间还是相差很大。张居龄进的是翰林院, 圣上近臣, 储相之列。有“天子私人”之称。
像张居龄、杨若这种直接在金銮殿上被封了翰林官的, 又被称为点翰林, 是读书人无上的荣耀。地位更是清贵, 寻常三、四品的京都大员见到翰林官也是客客气气的。无翰林不内阁,上至圣上,下至各个官员,都是心知肚明的事。
顾晗是看了张居龄状元游街回来的,心里有些闷, 午膳都吃不下……本该是高兴的事, 却也有点惆怅。
权势是最吸引人也最能改变人的东西。无论是谁,深陷其中,或多或少的都会改变吧。
张居龄已经遵循着前世的踪迹, 开始了他的权臣之路。这一点,却是不容改变的。
顾晗一想到,就忍不住的叹气。
秋阑阁上下倒是喜气洋洋,三少爷中了状元,三房得脸的很,一大清早就得了赏钱。此时, 正忙着挂大红的绸布、灯笼,布置院落……
桃红端了盘话梅干过来, 问道:“少夫人, 您怎么了?”她看着顾晗的神色不好看。
“没什么。”顾晗摇摇头, “你去忙你的吧,不用特地照顾我。”
桃红笑了笑:“奴婢也没有什么忙的。给三少爷准备的庆功宴席都是按照您的吩咐做的。一应的凉菜、热菜都备齐了。”
顾晗“嗯”了一声,捏了一块话梅干咬了一口,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胃满,嘴里也没味,时常的吃不下东西,偶尔还会犯恶心。现在是春末夏初,季节交换的时候……怕是肠胃病又犯了。年年都是这样,她连药都懒得吃了。话梅干还是梁嚒嚒吩咐小厨房新制的,说是健脾,对胃好的。
槅窗打开着,一阵风吹来,空气里都是月季花的淡淡香味。
顾晗吃了几颗话梅干就不吃了,闲坐无事,就坐在香妃长榻上绣给张居龄做的直缀。巧珍挑帘子走进来,跟她说宁氏带着春少爷过来了。
“赶紧请进来。”顾晗笑着开口。
宁氏领着贴身的丫头,手牵着春哥儿进来了。小小的春哥儿见了顾晗便屈身行礼:“三婶母好。”声音奶声奶气的。
“乖。”
顾晗放下手里的活计,让了宁氏坐下,去抱春哥儿,“咱们春哥儿长的真俊。”
春哥儿也听不大懂,只眯着眼笑。
宁氏看了眼儿子,和顾晗说道:“夸他做什么,他长的也就一般化。说不上俊。”
“春哥儿大眼睛,高鼻梁的,怎的就一般化了?”顾晗笑着和宁氏辩驳:“大嫂嫂也未免太贬低咱们了……”她亲了亲春哥儿的右脸颊,逗他:“你说,是不是?”
春哥儿被亲的有些痒,“咯咯”地笑起来。
顾晗和儿子玩的起劲,宁氏脸上的笑容也多了些,“你那么喜欢孩子,也赶紧生一个……”
顾晗听的身子一僵。她如何不想生呢,只是怀不上罢了。
宁氏也觉得说错了话,忙着道歉:“三弟妹,我不是故意的。”顾晗嫁进张家也小三年了,肚子却一直没有动静……估计也是着急的不得了。自己也真是的,那壶不开提那壶。
“没事的。”顾晗安慰了宁氏一句,把春哥儿给了一旁的乳娘。
等她抬起头,才看到宁氏的表情还是不大自然。
顾晗又说道:“大嫂嫂,真的没事,我知道你的为人,不会多想的。”宁氏一个人拉扯着孩子也不容易,张居宁一死,茶楼也被王氏的人接管了……孤儿寡母的,平日里连个来银钱的门路都没有。就算每月都有例银,却总归不那么方便了。
听她这样说,宁氏才微笑了下。本来就是为着张居龄中状元的事情来道喜的,再惹得人家心里不高兴就不好了。
第107章
顾晗让巧珍拿了些孩子吃的软嚅糕点给春哥儿。小孩子都喜欢吃这些。
“你对春哥儿好, 他会记住的。”宁氏笑了笑, “这两年,也多亏你时时地惦记他……”
“大嫂嫂太客气了。”顾晗倒了盏热茶递给宁氏, 说道:“等春哥儿再长大些,你就轻松了。”她哪有做过什么,不过就是见到春哥儿的时候, 给他拿些吃食, 多逗弄一番。
宁氏拿起她绣的直缀看了看, 又笑道:“三弟妹的女红真好,针脚均匀,色彩鲜艳……我可绣不出来这样的。”张居龄如今在张家的地位和以前可不一样了,举足轻重,想来会代替公爹张修成为张家下一任当家人。她一个死了丈夫的女人,还带着个孩子, 讨好一些总没有错的。不然, 日子怎么过呢。
“我也是三脚猫的功夫, 凑合着能看罢了。”顾晗喝了一口热茶, 突然就有些反胃, “呕……呕……”
桃红急忙走出去, 拿了痰盂盆进来。
“三弟妹, 你怎么了?”宁氏受惊问道:“好好的,是哪里不舒服吗?”
顾晗难受地说不出话来, 直摆手……却什么都没有吐出来。巧玲上前给她抚后背, 又端了白水过来:“少夫人, 您先漱漱口。”
宁氏看着丫头们伺候顾晗,打量了她一会儿,想了想,问道:“莫不是有喜了?”
顾晗漱了口,心里舒服些,才倚着大红绣缠枝纹迎枕坐在香妃长榻上,苦笑道:“……能有喜就好了。我肠胃不好,常年的就是这毛病……左右也出不了什么大事,也懒得吃药。”
宁氏见她眼里的泪花都激了出来,同为女人,难得有了些真心:“你身子弱,还是要好好地将养着,等好全了,再生个自己的孩子。也贴心。”
“……大嫂嫂说的是。”顾晗叹息一声。怎会不想生个孩子呢。她做梦都想,只是怀不上……
宁氏又坐了会儿,到天黑时才回去。树鸣这时候进来了,禀报道:“少夫人,三少爷被老爷叫去书房问话了,让回来和您说一声……晚膳您先自个儿吃,不用等他了。”
树鸣自从两年前挨了一顿板子后,性格就稳重了许多,说话都一板一眼的。
顾晗“嗯”了一声,示意自己知道了,摆手让树鸣下去。张居龄中了状元,张修看重是应该的。就是她准备的宴席可惜了……
等树鸣走了。梁嚒嚒才屈身问顾晗,“少夫人。晚膳摆在哪里?”
“西次间吧。”顾晗想了想',说道:“……不用麻烦了,直接在长塌上摆个炕桌就好。”她一个人吃,随便一点就行。
梁嚒嚒点头,下去安排了。
饭菜摆上,顾晗刚吃了一半,门外就传来小丫头的通禀,说张居龄回来了。
“夫君。”顾晗下榻去迎。
张居龄头带二梁朝冠,身穿绯色圆领罗袍,腰间系的是银带,挂着药玉佩。愈发的身姿笔挺,容色无双。
“……脸色怎的这样差?”
张居龄揽了娇妻在怀,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
“没事儿。”顾晗往他怀里偎了偎,“你晚膳吃了吗?”身上一股子酒味。虽不浓重,却也闻得清楚。
张居龄笑了笑:“吃了点,但是没有吃好。想着回来陪你一起吃。”父亲高兴,问完话还让他留下用饭,他想着顾晗,喝了些酒就回来了。
“我让小厨房给你准备了菜肴,等着……”顾晗回头和桃红说道:“水煮鱼,糖醋排骨,鸡蛋卷饼,肉沫茄子都摆上来。”这几样菜,是她亲自下厨房做的。
桃红是个明白人,听顾晗这样一说,便笑着退下了。
张居龄拿了家常穿的直缀去净房。再出来的时候,顾晗把乌鸡汤都给他舀好了。
张居龄低头喝了几口,问顾晗:“今日的状元游街……你去看了吗?”他脸上带着笑容,看着顾晗,最是成熟的人却带了一丝自得。
“……去了。”
“我怎么没有看到你?”
顾晗眉眼带笑:“人山人海的,你怎么会看到?”
张居龄也笑:“确实是人太多了。”
“是啊。”顾晗的小脸绷着,半真半假地:“……妙龄的姑娘也不少……我都看到她们给你扔花了。什么牡丹花、月季花、玉兰花等等,应有尽有。”
张居龄放下手中的筷子,转过脸看她:“你吃醋了?”目光灼灼。
顾晗没有想到他会说的这么直白,脸刷就红了,“谁,谁吃醋了?”
张居龄嘴角微翘,摆手让屋里伺候的人都退下,欺身坐在了顾晗身边,伸手挑起了她的下巴:“真的没有?”
顾晗脸红的更厉害了,闪烁其词,“真的没有。”
张居龄盯着她瞧,好一会儿,才亲昵地:“小骗子。”
顾晗一眼都不敢看他。她早就喜欢上了张居龄,怎么会一点醋都不吃呢,只不过不好意思说。却还被他看了出来。
“你不想说就不说吧。”张居龄低头去吻顾晗的红唇,口齿不清地低喃:“我知道你心底里有我就好。”
缠绵入骨的一个吻。顾晗的身子都软了。然后,褙子被解开了,露出粉色绣荷花的肚兜。细长的绳带在白皙的脖颈处系着,美的动人心魄。
张居龄看的眼眸都深了,抱着她,大步往拨步床的方向走。
大红鸾帐放下,满室旖旎。
细碎的呻/吟声传来,听的人脸红心跳。
桃绿蹦蹦跳跳地从小厨房的方向过来了,手里端着一碗木瓜银耳糖水,到门口时却被桃红给拦了。
“……桃红姐姐。”桃绿笑着开口:“这是梁嚒嚒特意吩咐的,不送进去,待会儿就凉了。”
桃红还没有说话,巧玲倒走上前,说道:“少夫人现在不方便,你端回去吧……”
桃绿眼珠滴溜溜一转,看了眼紧闭的门和槅窗,了然地点点头:“我知道了。”说话间就转身往小厨房的方向走。
“桃绿妹妹还挺聪明。”
桃红笑着和巧玲说话。
“说她干什么,人来疯似的,想起来一阵是一阵……”巧珍看着桃绿离去的背影,也微微地笑了。
夜里睡的晚,第二日起床去给王氏请安就有些迟。顾晗到桂花苑的时候,宁氏抱着春哥儿,张居思、张灵、张绿几人都到了。
“给母亲请安。”顾晗屈身行礼。
王氏正招手叫大孙子来身边,见顾晗来了,就摆摆手:“……一旁坐着吧。”张居龄有出息,她对顾晗也客气些。
顾晗谢过,坐在了宁氏身侧。
“三嫂嫂,喝茶。”
张居思亲自倒了盏热茶,递给顾晗。
“谢谢四妹妹。”
对于张居思的“满怀心意”地讨好,顾晗硬着头皮“接受”了。
王氏知道女孩儿的心思,又听闻顾暖刚中了举人,也不再管了。既然女孩儿一心要嫁给顾家,她一个做人家母亲的,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
王氏拉着春哥儿说了好一会儿的话,才让乳母抱下去,和宁氏、顾晗说道:“再有两个月就是思姐儿的及笄礼,她是咱们府唯一嫡出的女孩儿,母亲准备给她大办……你们俩觉得如何?”
宁氏笑了笑:“媳妇儿没有什么意见,全听母亲的。”
顾晗也附和:“媳妇儿和大嫂嫂是一个意思。”
“那就好。”王氏看着自己的女孩儿:“等及笄礼一过,你就是大人了,不许再像往常一般的任性。”
张居思笑嘻嘻地应下,坐去了顾晗身边,“三嫂嫂,听闻你的女红很好,思姐儿正想抽个时间让你教教。”她巴不得和顾晗亲近呢……这两年辗转听了顾暖的很多消息,更是倾心不已,要是顾晗能在她和顾暖之间说上一两句话,那她嫁给顾暖的事情就有准了。
顾晗自然不敢答应教张居思女红,教的好或不好都不好说,将来再受埋怨……还是早些拒绝为上策。她笑了笑:“我的女红也学的不好,一瓶子不满半瓶子咣当的,绣个东西都艰难,教你怕是不行……你要是真的要学,就正经地请个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