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事儿啊，这么急？”对方一愣后问道。
  “回头再说吧，先这样昂！”焦玉东直接挂断电话，随即给媳妇发条短信，让她和孩子到机场等自己。
  是的，小海死了，焦玉东第一时间慌神儿，他太有钱了，也太怕了，怕神经病一样的吴桐突然出现在自己后面，二话不说就来一枪！
  直到抵达机场，进了安检，焦玉东才再次打电话嘱咐起了家里的人，帮小海料理后事儿，并且挺仗义的让家里的朋友，给小海父母那边送去了十万现金。
  ……
  酒店楼上。
  “呕！”
  郑可竖着一头秀发，刚吃两口林军点上来的饭菜，就转身跑进卫生间开始呕吐。
  “哗啦！”
  在卫生间内，郑可拧开水龙头，不停的将水泼在自己的小脸上，并且继续干呕着酸水，因为她胃里的东西，已经吐没了。
  林军站在门口，皱眉说道：“大案队的人，还怕出现场？”
  “……没……没遇到过……这样的现场！”郑可憋了口气，再次洗了洗脸，随后拿起了毛巾。
  “你这个工作就不是女人干的！”林军轻声回了一句。
  “……恩！”郑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竟然没有反驳的点了点头。
  “你自己呆会，能吃下去的时候，要吃点！”林军知道郑可此刻心里有一定障碍，所以，抓着门把手就要走。
  “刷！”
  郑可站在水池旁回过了身，只略微停顿一下说道：“你陪我呆一会，行吗？”
  “……恩！”林军思考一下，点头应了一声。
  ……
  包房内，灯光昏暗。
  郑可两条胳膊抱着膝盖，蜷缩的坐在床上，她纤细的手指夹着烟卷，下巴戳在腿上冲林军沉默许久后问道：“你不自责吗？！如果小海不是点了吴桐，他家里……就不会出这么大的事儿！”
  林军坐在沙发上，黑暗中也看不清表情，只轻声回道：“……人最难过的，是良心这道坎，任何人都一样，不管什么性格的人，他都有这个情绪，我也一样……！”
  烟雾在郑可脸颊旁升腾，她摩擦着冰凉的脚丫，木然流着泪水说道：“我们应该早去一点……！”
  “小可，该发生的事儿，就一定会发生，这是躲不过去的。”林军沉默一下回道：“别说你一个小刑警了！当年东北二王在逃，公安部下发通缉令，武警和刑警几万人捉拿两个人，但还是让他们在逃了那么长时间！而这期间二王伤害过的人，是不是更无辜呢？公安部是不是早一步找到他们，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儿了呢？国家机器尚且做不到完美结局，你和我又凭什么呢？！自责是你和我的情感，而小海死，那是他的命！”
  “……林军，你能体会到！你离救人就差一步，但却功亏一篑的感觉吗？！我是警察啊……我应该救他们！”郑可满面泪痕的抬起了头。
  “救？！我比你还想救！我他妈多想壮壮，三保活过来！……这融府冷的时候有他们，现在暖喝点了，他们却就剩骨灰了！”林军搓着脸蛋子，声音沙哑地回道：“可我不是神啊！很多事儿，我提前算不到啊！在云南……一个快回家的老朋友，让人打死在路面，尸体都泡臭了才被发现！我能怎么办？！我他妈多后悔啊？！我为啥要找他帮我呢……我最好的兄弟，圆圆！打小就他妈自卑，这刚跟万合找回点自信，腿儿咣当一下就让人干瘸了。你知道吗？他陪客户去ktv找小姐，晚上俩人开房的时候，他用枕头垫着瘸腿，小姐开玩笑的说了一句，瘸马还得配马镫啊？……就这一句话，方圆躲在卫生间里，喝了一瓶多白酒，哭的眼泪都没了！你说，我看见是什么心情？”
  郑可呆愣的瞧着林军，烟灰落在手上都浑然不知。
  “……眼瞅奔三十了，圆圆没处过一个对象！我多想救救他啊！多想瘸的那个是别人，而不是他！”林军长叹一声，拧着眉毛摇头说道。
  “干的这么难，还坚持有意义吗？”郑可眨着大眼睛问道。
  “……你的工作轻松吗？！你现在不厌烦吗？你没有抵触情绪吗？那你为什么还要干呢？”林军连续快问了几句，皱眉回道：“人都是这样，在生活中，演着自己的故事，却羡慕着别人的角色！但别人的角色，不一定适合你，而你真要去演，也不见得比现在舒服！……我走到今天是阴差阳错！而往回退比往前走，要难多了！……今天我有可能是融府老板，明天我也有可能是死在家里的小海！但这是我自己走出来的路，躲，是躲不开的！”
  “……你不害怕？”
  “不敢怕啊！怕了就有可能真死了！”林军抬头回道。
  “……谢谢，谢谢你把你自己说的这么遭罪，让我心里好受一些。”郑可抿嘴点头回道。
  “我也是想说，憋着不是办法。”林军指着床说道：“你睡吧，我在沙发上坐一会，天亮就走！”
  “……谢谢！”郑可躺在床上，眨眼看着天花板，轻声呢喃道。
  深夜，万籁寂静。
  郑可在满脑袋混乱的思绪下睡去，她蜷缩在床上，额头冒着细密的汗珠，小嘴里不停的嘀咕着。
  噩梦，死亡，一个个惨绝人寰的现场，总是挥之不去，遗忘不了！
  林军伸手替郑可拉了拉被子，自嘲地说道：“呵呵，我开导你了……谁他妈开导我啊！”
  第797章 布网
  第二日一早，哈尔滨，市局局长办公室内。
  “能不能干？你能不能干？！”局长摔着卷宗，冲着彭国强破口大骂：“提供线索的人，一家三口全让人杀了！你他妈怎么当的专案组组长？！线人提供完线索，你像扔擦屁股纸似的，就不管了？！没他妈考虑报复的问题吗？”
  “我们人手确实不够，除了吴桐，我们还在查疤脸，专案组骨干都已经几天几夜……”
  “人手不够？我从公安部给你调两万人过来查案呗？！你哪儿那么多理由！全国搞刑侦的就是这个人数配置，你干出问题，就是失职！”局长咆哮着骂道。
  “……！”彭国强低头不语。
  “跨省抓人！抓住了是露脸，抓不住就是露腚！！他妈的，书记都接到长春那边打来的电话了！你让我怎么说？”局长敲着桌面喝问道。
  “局长！只要我没死，吴桐铁定归案！”彭国强咬牙骂道。
  “归案？！多长时间？我他妈还等到退休啊？”局长喝问道。
  “俩月！”
  “死的活的？”局长又问。
  “活的，肯定是活的！”彭国强应道。
  “话你说的昂！俩月之内，人不给我活着抓回来，你自己扒警服！”
  “是！”彭国强敬礼回道。
  “滚吧！”局长直接摆了摆手。
  ……
  “踏踏……！”
  彭国强迈着大步，从市局台阶上走下来，随即冲同行人缘说道：“整一箱红牛，马上去长春！”
  “嘀铃铃！”
  电话铃声响起。
  “喂，我彭国强！”
  “彭队，你让我排查的方向，有重要线索！”对方快速说道。
  “什么线索？”
  “关于吴桐接下来有可能去的地方！”
  “准确吗？”彭国强立马问道。
  “我觉得没问题，很靠谱！”
  “我马上回局里！”彭国强扔下一句，直接挂断电话。
  ……
  半小时后，大案队办公室。
  “你说！”彭国强进屋后，随便拿起了桌上剩的盒饭，胡子拉碴的冲打电话的刑警说道。
  “……吴桐是弃婴，后被人领养！而我通过走访看守所管教，得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刑警喝了口水，随即拿着资料解释道：“再有两天，吴桐养母就过60岁生日！我觉得他有可能会回去！”
  “扯淡呢？！身上背着命案，会回家给养母过生日？”旁边一个专案组刑警，皱眉问道。
  “你不知道！吴桐在看守所羁押期间，曾两次在里面支关系，通过管教给已经出狱的犯人打电话，请求他们帮自己，在父母过生日的时候，送点礼品和钱过去！”走访了看守所的刑警继续说道：“他在里面都能想着父母过生日，由此可见，他对养父养母的感情很不一般！……彭队，我自己是觉得，他真有可能回去！这小子拒捕完以后，竟然留在长春没走，反而蹲了这么多天，成功报复了小海！由此可见，他确实有一定胆魄和逆向思维，别人认为他不敢干的事儿，没准他还真就干了！”
  “他老家是在七台河吧？！”彭国强站起身问道。
  “对！油坊村！”
  “两天时间！？”彭国强扫了一眼手表，随即皱眉说道：“特殊情况下，他即使回去，也不可能踩着点儿！这样，专案组分成两拨，现在就开始对他老家进行布控！我去一趟长春，连同当地警方，展开搜捕！要给他一种，小海一家出事儿后，警方着重排查长春的感觉！”
  “好！”
  “现在就动吧！”彭国强扔掉泡沫饭盒，胡乱擦了擦嘴就站起了身。
  ……
  酒店内。
  郑可简单洗漱后，看见躺在沙发上的林军，满脸疲倦的沉睡，也就没忍心去叫醒他，准备拿个毯子给他盖上！
  “……我精神衰弱，有点动静就醒！”林军闭着眼睛躺在沙发上说道：“要走啊？”
  “恩！队里打电话了，今天有任务！”郑可捋着发梢点了点头。
  “行，我也回去了！”林军抻了个懒腰，笑着看向郑可说道：“什么任务啊？还麻烦你这个病号！”
  “……有点线索，要做排查！”郑可并没有多说，指着规整摆在床头柜的男士内衣内裤，还有袜子说道：“刚在前台要的，换了吧！身上都有味儿了！”
  “呵呵，你还挺有女人味的！”林军咧嘴一笑。
  “打电话吧，走了！”郑可摆手说道。
  “吃点东西！”林军喊道。
  “有这个！”郑可晃悠了一下从食品柜里拿出的饼干和水，头都没回地说道。
  “……唉！”林军摇了摇头，随即冲了个澡，换了郑可给自己买的内衣和袜子后，退房离开了酒店。
  ……
  当天中午，延市融府康年办公室。
  “小海一家三口，让吴桐给整死了。”林军抽着烟缓缓说道。
  “……这小子挺狠啊！”周天紧皱眉头说道。
  “他必须要除掉，留着是个祸害！”林军舔着嘴唇，态度坚决地说道：“他整我整不了，很有可能就整你们！这样的人，思维都有问题！说不上干出啥来！”
  “恩！”周天点了点头。
  “警察那边再查，但迟迟没有线索！他们排查方式毕竟有点常规，有些办法不能用！”林军挠了挠头皮，快速说道：“你找小袁，让他用他的办法查查吴桐朋友圈！这小子只要在市区，肯定得联系熟人！”
  “如果找到呢？”周天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