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节
作者:林知落      更新:2023-03-11 03:57      字数:3995
  江秋秋双手悄咪咪张开两条缝,却见郑叙还低头看着手机,脸上淡淡的,与平时无异,但莫名地,江秋秋似乎能感觉到他心里的柔软。
  她低头看去,才发现郑叙此时打开的是“老公7”的照片。
  老公7,是郑叙在江秋秋后宫里的排位。
  之所以被排到第7,不是因为前面6位比他更好,而是因为郑叙不属于娱乐圈,曝光相对要少得多,照片也少,自然无法长期得到江秋秋的宠幸。
  相册里只有寥寥几张照片,都是江秋秋从财经新闻和郑叙的采访里下载下来的。
  照片上的郑叙看起来矜贵、冷峻,还有无人能撼动的上位者的气场,与十八岁的郑叙不尽相同,但仔细看,又隐隐能重叠在一起。
  “秋秋。”郑叙抬起头,看向身前的少女,他的眼里充满了坚定,因为有了决断,嘴角也带出了微笑,“我想没有关系的。”
  江秋秋一怔:“什么没有关系?”
  “不管你是来自什么时间。”郑叙声音徐徐,带着令人信任的力量,“都没有关系,留在我身边,我们一起生活下去,看着我慢慢变成照片上的样子,好不好?”
  他眼睛如水,渐渐将少女的倒影浸润,“我也想看着你,慢慢地,变成二十岁、二十五岁、二十八岁的样子。”
  她何尝不想。
  江秋秋感觉自己的心仿佛也被包裹在他的眼睛里,温暖而湿润,她几乎要点头答应,但她不能。
  她没有忘记让她辗转了一整个晚上的时间悖论,没有忘记十年后郑叙向她求婚的情景。
  二十八岁的郑叙说,“江秋秋,和我结婚吧。”
  他们在2008年的时间线上最终没有在一起,这个世界,只能有且只有一个江秋秋。
  如果现在八岁的江秋秋终将抵达2018。
  那这个站在错乱的时间里的十八岁的江秋秋又去哪里了?
  江秋秋看着郑叙,欲言又止。
  郑叙把揣了一夜的银白色戒指拿出来,轻轻将江秋秋的手掌握住:“我本来想让你先用链子穿着,但是现在我改变想法了,秋秋,戴上,我们一起走到2018.”
  银色的圆圈抵住江秋秋的指尖,冰冷的金属触在她的指腹上,令她蓦地惊醒过来。
  “不行,不对。”江秋秋手指微曲,挡住了戒指的进程。
  郑叙抬头看她,这是江秋秋第二次拒绝了,“为什么?”
  江秋秋看着那个戒指,忽然间明白了一直困扰着她的问题。
  这个世界,从头到尾,都应该有且只有一个江秋秋。
  她和郑叙在2008年的时间线上最终没有在一起,最大的可能是,她回到了自己正常的时间线上,因为2018年后的世界,应该也要有一个江秋秋。
  这是唯一符合逻辑的解答。
  虽然她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又是怎么发生的,但是她不可能凭空出现,更不可能凭空消失。
  她必须赌一把,别无选择。
  江秋秋看着郑叙,说道:“师兄,等我十年,去2018年,向我求婚。”
  郑叙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反应过来她的意思,他双目一沉,将她的手腕紧紧扣住,脸上的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我不答应。”
  他必须答应,这是一个时间闭环,他们别无选择。
  可是江秋秋不知道该如何跟他解释,这只是她的一个推断,如果实话实话,郑叙绝对不会答应。
  因为但凡推断,就有失误的可能。
  而一旦失误,她可能不是回到自己正常的时间线上,而是彻底消失。
  郑叙绝对不会同意。
  江秋秋看着郑叙的眼睛,她想起二十八岁的郑叙求婚的时候说的另一句话。
  他说,“江秋秋,你说过会答应我的。”
  她答应过他,他们早有承诺。
  “郑叙,我会回到2018年。”江秋秋决定隐瞒一点小小的真相,她反握住郑叙的手,微微仰起头,神色无比坚定,“所以,请你一定要去2018年向我求婚,在我的开学典礼上,我会坐在礼堂里等你。”
  “2018年9月1日,珠川大学云珠学院,我是金融系的新生江秋秋。”
  半年前,郑叙把她从湖里拉起来的时候,看到过她的校卡,当时他以为那是江秋秋找的□□人把日期写错了。
  原来那是真的校卡,来自2018.
  江秋秋一字一顿,“相信我,一定要去,我会答应你的。”
  郑叙却表现出从未有过的固执:“我不同意。”
  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个声音:“郑叙,总算找到你了。”
  郑叙回头,就看到许辉航气急败坏地冲了过来。
  不过短短时间,许辉航的头发白了许多,整个人的精气神也像是散掉了一般,不复往日的意气风发。
  郑氏在业内向来以管理严格而出名,对相关的亲戚虽然会有资源上和晋升上的优待,但是对于犯事的亲戚,处理起来也更加严厉。
  这是杀鸡儆猴,是对那些得了郑家好处的亲戚的警示,让他们知道,即便是郑氏的关系户,也是有可为有可不为的。
  而许辉航犯的事尤其大,一条精心布置了数年之久的腐败链,堪称触目惊心。
  郑文显对许辉航的处置方案也是前所未有的严厉。
  如今许辉航什么都没有了,撤职、索赔这些都是轻的,公司里原来和他一条船上的人一个个被警方带走,虽然还没有轮到他,但他知道那只是早晚的事情。
  而他妹妹,也即郑青川的母亲至今不肯见他,许辉航无论如何都坐不住了。
  他实在想不明白,郑青川怎么会发现他的事情,他做得那么隐秘,郑青川又从未真正接触过公司的事物,怎么可能一击即中,如此精准地找出他的要害。
  联想到最近郑青川和郑叙的关系突然好了起来,许辉航心中一下子有了答案。
  一定是郑叙从中搞的鬼。
  他找来郑叙学校,一路打听郑叙的踪迹,亏得郑叙在学校里是个名人,不少人认得他,正好被许辉航问到一个刚好看到郑叙往这边来的同学,他便一路寻了过来。
  郑叙没想到许辉航会找到这里来,神色一冷:“有什么事?”
  “什么事?”许辉航冷笑,“郑叙,你少装傻了,我为什么找你,你还不清楚吗?”
  郑叙想起郑青川早上离开前说的话,微微蹙眉:“舞弊案的事?”
  许辉航听他这么一说,脸上顿时露出怨毒的表情:“果然是你!我就知道,凭青川一个人怎么可能查到那些东西,你可真是好手段啊。”
  郑叙心里一下子有了想法。
  郑青川查出舞弊案的速度太快,且有些东西非常隐蔽,绝不是以郑青川的能力所能触及的,之前郑叙猜测或许是郑文显在背后指导,但是现在,郑叙知道了江秋秋的来历,结合郑青川的话,他很快有了答案。
  郑叙站到江秋秋面前,将她挡在身后,漠然看着许辉航:“我知道了,你有什么问题找我就是了,我们可以慢慢对质。”
  许辉航眼神渐渐危险了起来:“郑叙,你少得意,别以为把我扳倒了你就高枕无忧了,别忘了,兔子被逼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江秋秋察觉到不对,从背后拉住郑叙的手:“师兄,是我……”
  就在这时,许辉航突然怒吼一声,竟是从衣袋里掏出一把水果刀来:“郑叙,你别以为我不敢怎么样!”
  他也是豁出去了,姓郑的不放过他,那他也不让姓郑的好过,反正他都要坐牢,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进去之前捅郑叙两刀,给他点颜色看看。
  郑叙和江秋秋没想到许辉航居然这么丧心病狂,一时防备不及,差点被刺了个正着。
  郑叙下意识地要侧身避开,但又想起背后站着江秋秋,动作便是一顿,反倒欺身上前,赤手空拳地去拦许辉航。
  幸亏他从小被送去学过防身术,动作极其敏捷,在这样突如其来的情况下,竟是硬生生扣住了许辉航的手腕,但是水果刀的刀尖已经抵到了他的脖子上,再稍稍往前一点,就要见血。
  江秋秋心脏猛地一跳,脱口冲许辉航道:“你快松手,我报警了!”
  许辉航冷笑:“你报警试试,看警察来得快,还是我动手快。”
  郑叙神色不变,甚至越发沉着:“秋秋,你先走,我应付得来。”
  换在平时,他确实应付得来,但是此时他已经失了先机,让许辉航的刀尖近到了脖子边,任谁都能看出,如此僵持下去,但凡一个失手,郑叙情况都会很危险。
  江秋秋咬了咬牙,突然看向许辉航,说道:“给郑青川信息的人不是郑叙,是我。”
  郑叙喝道:“秋秋,别乱说,你快走。”
  许辉航冷笑:“你以为我会信你吗?”
  “我还知道别的事情。”江秋秋却是冷静了下来,定定地看着许辉航,一字一顿,把许辉航舞弊案件的经过说了出来,这些都是后来被郑青川的粉丝整理好发在网上的,其中还有一些现在郑氏都还没有查出来的细节和证据。
  随着她的声音,许辉航脸色慢慢惊惧了起来,他没想到这个女孩居然知道这些,之前郑氏查的并不是全部,一旦这些被上报上去,他才是真的永无翻身之日。
  郑叙也变了颜色:“秋秋,别说了。”
  江秋秋停下来,冷笑道:“你跟郑叙慢慢耗吧,我现在去找郑青川,把这些告诉他。”
  她说完作势要跑,许辉航果然大惊,猛地甩开郑叙要去拦她。
  江秋秋早有准备,早就看好了路线跑路,打算装完逼就跑,反正只要解开了郑叙的桎梏,郑叙自然能重新空出手来制衡许辉航,许辉航也就不可能追得上她。
  她就不信他们两个还搞不赢许辉航一个。
  江秋秋计划得很完美,但是她忘了旁边还有个云湖,也忽略了自己的空间判断失误。
  许辉航挣脱了郑叙,郑叙却不能让他轻易逃脱,又跟着冲了过去,两人几乎扭在一起。
  许辉航情急之下爆发出空前的力气,竟又是往前扑了一大截。
  “我去!”江秋秋没想到许辉航居然蹦得比兔子还远,连忙又是往边上一蹿,她跑的路线本来已经很靠近云湖,这下意识地一蹿,脚下陡地一个踩空。
  江秋秋:??????
  这个情景是不是有点过于熟悉了?
  跟着“扑通”一声,她整个人砸进了水里。
  “秋秋!!”郑叙心中一紧,也顾不上许辉航了,毫不犹豫地跟着跳进湖里。
  云湖的水很绿,水波翻涌,耳边有“咕咕”的水声,偶有学校养的鲤鱼游过去,带过微微的水纹,湖水腥咸,湖壁长着青苔,摸上去滑腻腻的。
  不知过了多久,随着“哗——”的一声,郑叙从湖水里探起头来,茫然地看着绿色的湖面,惊慌失措地大喊:“秋秋——你在哪?”
  “秋秋——”湖面渐渐平静下来,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迹,也没有任何人影。
  就好像湖里没有任何人,从来没有人掉下去过一般。
  “秋秋——”郑叙不甘心地又扎进水里。
  冬天的湖水很冷,他的衣服完全被浸透,沉沉地坠在身上,脸上也被冻得苍白,但他完全不在乎,只一次又一次地重新沉进湖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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