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节
作者:
千色羽 更新:2023-03-11 04:01 字数:4165
第166章 骇然
话刚出口,徐锦瑟便顿了住。
晏庭曜有些莫名地回头,正见徐锦瑟咬住嘴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竟叫他一阵哑然,一时忘记自己想说什么了。
徐锦瑟却误会了他沉默的意思,心中涌起一阵忐忑。
她突地惊觉,自己竟不知从何时起,下意识地开始依赖眼前这人。
鸿雁、云贺、刘妈妈……那张写了“厚颜”二字的纸条……他曾做过的事情,竟叫她不知不觉间,将希望寄托在了他的身上,却从未想过,若有一天,他拒绝了她,又该如何。
懊恼在徐锦瑟心中不断翻涌,她甚至开始后悔自己刚刚叫住晏庭曜的举动,正在她心中一团乱麻之际,晏庭曜的声音突地响起。
“你说。”
简简单单两个字,却叫她心中的百般纠结,如冰雪消融一般瞬间退去。这个瞬间,徐锦瑟自己都说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何心情,只觉自从知晓只有沾染了自己血液的六月雪才能叫延年结苞,便一直沉重的心情竟有了瞬间的轻松,仿佛一直积压在心口那沉甸甸的重量,终于找到能能够一同承托之人。
晏庭曜不知这短短瞬间,她心中已是百转千回,只以为她是不好意思开口,便道:“有什么事情,只要我能做到,但说无妨。”
徐锦瑟抬起头来,这个瞬间,她看着晏庭曜的眼睛,原先的念头突地被一个大胆的想法取代。莫名的冲动叫她走到晏庭曜身畔,低声将自己的请求道出。
随着她的叙述,晏庭曜的眼神从惊讶到若有所思,最后变为沉思。
在她终于说完后,晏庭曜沉吟片刻,终是点头道:“我可以将你要的东西送来,但你须得想清楚,有些事情,在关键时刻,才能起到最佳的作用。”
徐锦瑟道:“谢世子提点,这是可解我眼前困境的唯一法子。无论结果如何,世子今日肯伸出援手,于锦瑟而言,已是大恩了。”
“举手之劳而已,毋需介怀。”晏庭曜道。
徐锦瑟瞧着他认真的模样,也不知怎地,“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好像每次见面,总是在向世子道谢,也不知这是巧合还是——”
“还是什么?”晏庭曜问道。
“还是、还是……”还是注定。
后半截话,徐锦瑟含在口中,还未说出,便已觉不妥,不由羞红了脸颊。
她这般模样,落入晏庭曜眼中,又荡起了一阵莫名的悸动。这感觉太过陌生,叫他不由皱起眉头。
徐锦瑟还以为是自己言行不妥,引了他不快,心中又是一阵慌乱,胡乱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便同他告了辞。
在她离开后,晏庭曜却并未立即离开,只看着她离去的方向,久久未动。
***
徐锦瑟也不知自己是怎的了,竟在恭王世子面前如此失态。这懊恼一连持续了几日,才逐渐消退。
这一日正逢十日一次的休沐,一大早,徐锦瑟便离了皇宫,直奔徐家。
只这一次,在家中等她回去的,却不单是魏氏。
徐锦瑟刚从马车下来,便见徐丘松带着徐锦秋、徐锦冉、徐锦鸿与宝儿一起迎了上来。
这是什么阵仗?徐锦瑟简直有些不解。除了被禁足的徐锦华与不在家中的徐锦程,倒将人都带齐了。往日间,只林妈妈偶尔会奉了魏氏之命来迎自己。
“锦瑟回来了。”徐丘松一张老脸,笑的简直像开了花,“这些时日在宫中可好?太后她老人家有何示下?若有需要家里帮忙的,一定告诉父亲。”
这话一出,徐锦瑟自是明了,徐丘松这是觉着她与安平郡主共患难,已得了朝华长公主并太后青眼的缘故。这番话,分明便在暗指,要她想法子在太后面前提起自己,也好叫他在宫中贵人面前露露脸。
徐锦瑟心底不由嗤笑一声,她这位父亲,还真是会见风使舵。若教他知道了自己的血能叫延年开花,怕不要立即大义灭亲,亲自抽干了她全身的血液,进献讨赏去了。
只她早已习惯了徐丘松的凉薄,此时面上半分异样未露,只微微点头,一副娇怯的模样道:“谢父亲关心,女儿在宫中一切都好,不至劳烦家中。”
这话令徐丘松要说的话都卡在了喉中,他顿了一顿,才又挤出笑容,道:“那就好、那就好……你母亲身子略有不适,还在房中歇息,倒是你弟妹们,这么长时间不见,都与为父一般念着你。”
“锦瑟不过在宫中住了十日,休沐时都会回府的。父亲何需如此隆重,简直叫人受宠若惊。”徐锦瑟说话时,朝徐丘松身后看了一眼,正看到徐锦秋撇了撇嘴,一副不情愿的模样。
徐丘松倒没发现,只以为自己这番做派打动了她,捋着胡子道:“这算何隆重,他们念着你,非得要来,为父也不好阻止。”
说着,朝后抛了一个眼神。徐锦秋立时不甘不愿的走过来,道,“父亲所言甚是,几日不见,大家都甚是想念大姐。”
徐锦冉也同样跟了过来,道:“大姐在宫中,可还安好?”语中倒颇有几分真意。
徐锦瑟回道:“一切都好,劳烦四妹妹惦记了。”
徐锦鸿倒没大人那般多的心思,此刻被奶娘顾妈妈推了一下,倒顺势扑过去,抱住徐锦瑟的腿道:“大姐大姐,大哥什么时候回来呀?”
小孩子心思单纯,他倒是家中对徐锦瑟身份转换接受最快的。
一旁的宝儿总是与他玩在一起,此刻也学了他的样子,抱住徐锦瑟的另一条腿,道:“姐姐,大哥什么时候回来呀?”
长兄如父,徐锦鸿一向爱粘徐锦程,徐锦程对这幼弟也甚是宽厚,倒叫宝儿与徐锦程一样,甚喜这位大哥。
“大哥呀,过几日便回来了。”徐锦瑟蹲下身,替徐锦程整了下跑动间歪斜的领子,又摸了摸宝儿的头顶,才道:“你们要乖乖听话,大哥一回来,就会去看你们的。”
“嗯!”徐锦鸿用力点头,宝儿也跟着点起了头。那认真的小模样叫徐锦瑟险些失笑,忍不住捏了下他圆乎乎的小脸。
不想这个瞬间,她的脑海中直如一道闪电掠过,突地浮现出一副久远到几乎已经褪了色的画面。很久之前,有一个人,也像她这般慈爱的抚着宝儿的头顶,再捏捏他的脸,然后将他抱了起来。
徐锦瑟脸上瞬间血色尽失——那个人、那个人是——
第167章 危机
徐锦瑟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前世的画面如同梦魇般在她眼前掠过——
那年轻的男子抱着宝儿,同徐丘松说了些什么,徐丘松笑着点头。
后来呢……
后来——
他抱了宝儿走,然后……回来了吗?
徐锦瑟情不自禁的抓紧胸前的衣襟,仿佛不能呼吸一般猛地吸气!
那个抱了宝儿走的人、那个人是——杜霆之!
这是怎么回事!前世她竟见过这个画面?
徐锦瑟依稀记得,魏氏曾提过,宝儿、宝儿是陈伯忠的外室子,如何会与杜霆之牵扯到一起?一个小官外室子,竟能叫当朝驸马屈尊降贵的来抱他?
这其中、这其中到底隐藏了什么样的秘密!?
徐锦瑟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不过片刻功夫,身上便已大汗淋漓,脸色更是苍白到可怕,连徐锦鸿与宝儿都看出不对,连连问道:“大姐、大姐你怎么了?”
孩童稚嫩的嗓音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徐锦瑟有些惶然的抬头,便见到两个孩子惊惶的模样,还有徐锦秋的不以为然、徐锦冉面露的关切,和徐丘松皱起的眉头。
“大姐没事,只是有些累了。”她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顶,在鸿雁的搀扶下站起身来。
徐丘松忙问道:“是不是在宫中太累了?快回去歇息吧,明日入宫,还要好生侍奉太后才是。”
侍奉太后,哪里轮得到她这种身份的人去做?饶是徐锦瑟早便不对徐丘松报有什么希望,听了这看似关切实则凉薄的话心中也是一阵不适。
此时她没有心情与他虚与委蛇,语中自然冷了下来,只道:“父亲放心,不会耽搁入宫的。”
说罢,便在鸿雁的搀扶下回了房。
刚迈进房门,便是一个踉跄,若不是鸿雁眼疾手快扶了住,险些摔倒在地上。
荷香惊呼一声,立即迎了上来,与鸿雁一同将她扶到床上,又倒了热茶来给她压惊。
略有些烫的茶水入喉,从口舌间一直暖入胸膛,好歹叫她从刚刚起便一直在轻颤的身体略舒适了点。徐锦瑟放下茶杯,正见荷香关切的望着自己,下意识地开口道:“荷香,你可还记得……”
“记得什么?”荷香问道。
徐锦瑟突地惊觉,这一世的荷香不可能见过杜霆之,仓促改口道:“你记得我上次从长公主那儿带回的种子搁在何处了吗?”
“小姐忘了,前些时日您说气候正何时,已经将它种在花圃中了。前几日我看了,已是略长出了芽来。”荷香疑惑道,“那种子有何不对吗?”
“没、没什么。”徐锦瑟将茶杯捧在手中,暖烫的温度搁在手中,略略安抚了她的情绪。她看了一眼门口,道:“我有些事情要想,你与鸿雁先去门口守着,莫要叫人来打扰。”
小姐这是遇上什么事儿了,这模样看着实在不对。荷香正想开口,鸿雁朝她使了个眼色,拉着她去了门外。
待二人都出去了,徐锦瑟双手环膝,坐在床上,心中为刚刚想起的事情心惊不已。
前世的时候,杜霆之竟来徐家看过宝儿。这件事情,她竟全无印象。回想起来,该是前世她并未见过杜霆之,不知那是安嘉公主驸马的缘故。
故而现金回想起来,对此事的印象模糊至极,竟全然不记得前世杜霆之是如何进了徐家,如何会见到宝儿的。
仔细想来,前世云姨娘之事并未事发,曲姨娘存了戒心,宝儿虽在徐家住了许久,却未与徐锦鸿如此亲近,加之随着年龄渐增,宝儿又是外男,徐锦瑟与他并未有多少交集。
直至最后他被陈伯忠接走,徐锦瑟对他的印象也不过是是借住在自己家的陌生人罢了。对他的印象并不多深。
如今想来,宝儿入住徐家之事,颇多蹊跷。
前世今生,宝儿都以陈伯忠外室子的身份借住徐家,前世也是陈伯忠亲来将他接走。
可此事牵扯到杜霆之,便不是那样简单了。
尤其,她与安平郡主不久前正撞破了杜霆之的丑事……
此事之前,所有人都以为杜霆之对安嘉郡主情根深种,二人伉俪情深,乃是皇室中不可多得的恩爱夫妻。可就凭她与安平郡主听来的那只言片语,便可知晓,这杜霆之分明是个心怀叵测、心狠手辣之辈。
徐锦瑟至今都怀疑,安平郡主路遇劫匪之事,与杜霆之有关。
只此事太过突然,杜霆之一个无权无势的驸马,便是有这胆量,也没有这势力,敢立即对当朝郡主下手吧。
徐锦瑟一直想不通此节,便只得暂时搁下对杜霆之的怀疑。
可如今……
杜霆之既另有相好,言谈之中,又对安嘉公主多年无孕耿耿于怀——
若是、若是宝儿不是陈伯忠的外室子,而是杜驸马的……
徐锦瑟倒抽口气,简直被自己这匪夷所思的猜测惊呆了!
可这想法一旦冒出,便如在脑中扎了根一般挥之不去。
且是如此,越是觉得宝儿眉宇间,竟与杜霆之有几分相似。尤其她是见过前世宝儿长大后的模样的,那眼角眉梢,好像比现下更像杜驸马!
徐锦瑟越想越是心惊,几乎坐立不定。
那杜霆之如此心狠手辣,对安嘉公主都心怀不轨。若他真将私生子放在徐家,岂会不留后手?
如此想来,前世徐家落得抄家灭族的下场,是否与这位杜驸马——有那么些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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