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子靖似是理解了她话中未尽的意思，点点头道：“咱们用实力说话。”
  递了张纸巾到她手里，郑子靖回头看了一眼，起身道：“走，去补个妆。”
  夏乐也看到了那个很瘦穿得很彩色的造型师阿杰，跟过去打了个招呼。
  阿杰第一次见到夏乐时就说喜欢她这张有棱角的脸，这会见着越过郑子靖就要去捧她的脸，还没碰到手就被郑子靖拍开了去，“补妆。”
  “小气。”嘟囔了句，阿杰打开工具箱拿出口红，郑少早上可是说了，要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他就换人，能找着一张合胃口的脸不容易，他得忍住。
  手上动作不停，阿杰嘴巴也没闲着，“打个底抹个口红这么点小事哪里用得着我出面，郑少，你这是在浪费人才知道吗？”
  “稍微整理一下就行了。”郑子靖不接他的话，径自提了要求，要不是这都要弯成回形针的阿杰手底下确实有本事，他不会找这么个话唠来做夏乐的造型师。
  乐团的人陆续回来了，评审也都坐回自己的位置，低头看着手机上显示的来电提醒郑子靖催促了一句边接通边往外走去，“二姐，我三分钟后给你打过去。”
  郑子靖回到了自己的车上，拨通电话边开了瓶水喝。
  “小四儿，你在哪里？不方便接电话吗？”
  “二姐你就别装了，许秋怡找你告状了吧。”
  被揭穿了的郑子萱立刻反应过来，“你小子，是不是就等着她打这通电话呢？”
  “她告诉你我多省事。”
  郑子萱气笑了，“这都被你算计上了，有心，真有心。”
  郑子靖立马认怂，“我哪敢算计二姐啊，不就是借她之口告诉二姐我找到想做的事了嘛，她要是不告状回头不还得我自己来说。”
  那头沉默了一下，“想做的事？”
  “是，我总要做点事的。”
  “你的投资做得很好，我可以资助你开个投行，家里的产业你想去哪里都可以去，爷爷也说过很多次让你回京城去……小四儿，你有很多选择。”
  “投行我已经开了，不需要动用家里的关系，也不需要哥哥姐姐们支援，我自己赚的钱支撑得起来，之前爸找我谈过工作的事，我拒绝了，爷爷让我回京城是想说服我从政，我没想法。”
  “小四儿，你别想太多，我们不会觉得你是来夺权的，更不会因为这事和你生分，我们都要你，什么时候都要你这个弟弟。”
  郑子萱语气温柔，说穿这些年来心照不宣但从来没有说破的事，她这辈子都会记得那个晚上，小小的孩子被人使坏听了不该听的话，做恶梦嚎啕大哭着说他只要哥哥姐姐不要钱的话，渐渐长大后更是连家里产业的边都不沾，得哄着才愿意帮忙做点事，然后要奖励，在他那里这真就是帮着哥哥姐姐做事了，既然做了事当然是要给奖励的，和小孩子一样，他们又暖心又觉得心疼得不行。
  郑子靖趴在方向盘上点开图册，翻看家人组中的照片，老头子老了，老妈还是美人，大哥一张棺材脸，二十岁看着就像四十岁，现在都四十好几了也还是那个样子，二姐像老妈，同样是被岁月善待的美人，明明凶得要命偏偏面相上一点都看不出，姐夫就是被她那张脸给骗到手的，三姐长得像老头子，性格也像，那火爆脾气发作起来都能看到她身边噼里啪啦的响，可她的事业版图是扩展得最快的，和三姐夫已经离婚两次，第三次估计也不远了……
  “其实我都知道。”一张张翻着照片，郑子靖唇角上扬，“在有我之前老头子就定下来了要怎么安排你们三个，后来意外有了我打乱了老头子的计划，老头子一开始给我取的名字叫郑子多。”
  “……”郑子萱没话说，因为这是事实。
  “如果我早生那么一年老头子也能有重新定计划的机会，可惜我来晚了，那会大哥已经开始接手他那一块的工作，你和三姐负责哪一块也都告诉你们了，以你们的性格，又是在那个容易冲动的年纪，如果突然要从中挖出一部分给我肯定会造反，不给是一回事，给了又收回去那就是另一回事了，老头子怕发生家庭惨剧没敢动，二姐你不知道，我五岁的时候老头子就拿着一艘我最想要的军舰模型和我打商量，说他重新给我赚一份家业，让我不要和你们去争，我当时为了那个模型同意了，他还拿了个东西让我签名来着。”
  郑子萱在电话那头已经面目扭曲，她知道她爹有时候不靠谱，可她不知道这么不靠谱，和一个五岁的娃娃做交易，脸呢？
  “老头子这些年替我挣了挺多的，可人活一辈子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啊，那不是废物吗？我现在就觉得这个事挺有挑战性的，想做，二姐你就支持我吧。”
  刚刚才听了那么一番话郑子萱哪里说得出半个不字，只得道：“玩玩也可以，但要是让我知道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二姐你绝对要相信你的小四儿，小四儿可是你们带大的！”
  “是是是，二姐相信你。”郑子萱被哄得眉开眼笑，“许秋怡让我以冠名商的身份干涉赛事，我拒绝了，你提防着些。”
  “我都猜到了。”
  “所以是做那个夏乐的经纪人？”
  “二姐聪明。”
  “行，知道了，回头我也关注关注，看看是怎样一个人让咱们家小四儿这么上心。”
  “二姐你见过就知道了。”郑子靖对着后视镜比了个耶，二姐搞定！说那么多没有白费口舌！
  第五十七章 小手段
  夏乐回到后台时只看到了女选手，原本围着许秋怡说话的几人见到她纷纷收了声，互相之间打着眼色。
  吴之如悄悄指了指许秋怡，无声的说了小心两个字，夏乐轻轻点了下头，重新走回之前的位置，正要坐下，她敏锐的发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变了，本能的提高警惕，手比臀部先落到沙发上，甚至都不用往下按就感觉到了湿意，也不知道倒了多少水在这上头，如果坐实了就算立刻站起来裤子也会湿，湿在这个位置上可真就尴尬得很。
  转了个方向坐到沙发扶手上，夏乐不看她们也不说话，话不投机半句多，不是一条道上的人那就岔开了走就是。
  许秋怡收回视线，失望在心里，没有写在脸上，这事儿不是她干的，但是她并不介意看夏乐丢个大脸，为了这个，背个锅她都乐意。
  没人说话，气氛奇怪的僵持着，直到男选手说笑着一起进来氛围才活络过来。
  和女选手之间针锋相对的氛围不同，男选手之间也竞争，可关系却要好许多，忙里偷闲还会约了去打打篮球，或者一起来几盘王者，一直关注着他们的节目组已经没话可说了，宣发那边据说已经决定把舆论往兄弟情深的方向去带，因为没有其他选择……
  “哎呀呀呀，加油呀兄弟们。”
  突然闯进来的人和话让众人心一沉又一松，夏乐看向和男选手们一一击掌的两人，又看了一眼站在那里不知该走近还是退出去的两个女选手，这是上午淘汰的四个人，很平均，两男两女。
  “还以为你们包袱款款回家了，怎么过来了这？”
  “刘导说我们可以坐在观众席那边看你们比赛，以后的每一场都可以来看，不用票，刷脸。”
  “……”
  男选手那边有多热闹女选手这边就有多冷清，好在大家都是成年人，不一会她们同组的人就主动走过去和她们攀谈了，解了所有人的尴尬，夏乐把脚步收回来重新戴上了耳机。
  好在没多久下半场的录制就开始了，比完了的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去镜头前呆着，努力去争露面的机会。
  随着时间推移，后台的人越来越少，大家也都越来越紧张，不知不觉就往前移，从帘子后紧紧盯着上场之人的表现。
  姜小莉快步进来，眼神一扫落在许秋怡身上，“秋怡，陈云，下一组到你们了，跟我来。”
  许秋怡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和我打擂台的不是夏乐？”
  姜小莉在电视台工作了几年，当然知道说什么话对方会喜欢听，凑近她低声道：“优秀的选手当然要留到最后，强者的对抗才更吸引人。”
  骄傲如许秋怡自然不能承认自己只愿和弱者对抗，咬牙认下了这个结果，但心里仍然憋气，她没想到事情会没成，“夏乐，我们走着瞧，我绝对不会输给你的。”
  “恩。”夏乐取下耳机认真应下这个挑战，她习惯了部队一个指令一个动作，言行举止就没有虚的，也就不知道这种时候其实不应声是最好的，应什么都是挑衅，把许秋怡气得胸膛起伏得都更明显了，眼看着就要爆，姜小莉连忙又催促了一句，提醒她这里是什么场合，她该准备上台了。
  狠狠瞪了夏乐一眼，许秋怡几乎是用跑的离开这个地方，心里边发着狠，她会告状的，她一定会告状的！
  姜小莉无奈又好笑，她多少是了解夏乐的，她相信这个恩绝对没有其他意思，可是其他人大概不这么认为，这会也顾不上那些了，低声提醒了一句好好准备就追了出去。
  虽然心眼小脾气大，可许秋怡的业务水平在这个年龄段来说是拔尖的，这一次她也展示了自己的大提琴水平，非常上得了台面，评价时余秋生说这首歌放到古装剧中不用改就能用，评价之高可以想见，观众热烈的掌声也说明了这首歌绝对不曲高和寡，毫不意外，许秋怡留下来了。
  此时后台没几个人了，原本该在前台呆着的吴之如跑了回来，她有点担心，“许秋怡是真的很厉害。”
  “想要走得更远就不要怕别人比你强大，总有比你更强大的人，追上去就是了。”夏乐把耳机线围着mp3一层层绕起来，眼神坦然，如果每个比自己厉害的人都怕，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大概不太够用。
  吴之如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再说话，夏乐把mp3放她手里，“帮我拿着。”
  “不要了吧，一会你给姜小莉。”吴之如要塞回去，“我怕我忍不住会偷听……”
  “没什么，听就听了，里边就是今天要唱的新歌和之前下载的一些老歌。”
  这也算是信任她吧，吴之如咬住唇抓紧了mp3，突然说了声对不起。
  夏乐却懂她这声对不起，“没什么。”
  吴之如抬头，想知道是真的没什么还是客气的没什么，没想到一抬头就对上夏乐特别认真的眼神，是了，这就是个耿直girl，她大概都不知道客气的没什么是什么样的，同宿舍也有这么多天了，就没见夏乐身上有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倒是自己是真的挺虚的，她太习惯自保了，虽然这也不是错，就是……不够义气。
  “夏乐。”姜小莉人未至声先到，“还有许真真，该准备了。”
  许真真没想到自己会是压轴的那一个，而且对手还是夏乐，压力大得都快把她压垮了，这会站起来就觉得腿跟泡久了的面条似的发软想跪。
  姜小莉一看她这模样就知道要糟，连忙上前亲自给她整理衣服，借着这些小动作再加上温和的话来安抚她，好在新人虽然容易怯场，但也容易安抚，不一会情况就好转了许多。
  看了下手表，姜小莉招呼两人，“没时间了，赶紧，真真，一会上了台你什么都不要想，排练的时候你表现得很好，不然也不会放到最后，表现出那个水准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许真真深吸一口气重重点头，她也就是一开始没绷住，这会已经重新做好心理建设了，来参加这档节目不就是为了出头吗？机会就在眼前，拼了！
  第五十八章 晨光
  许真真的演唱中规中矩，她的特色就是稳，这样的选手放在一档竞赛节目中或许不够出彩，但是也不会出错，如果没有足够出挑的选手能走到最后也不一定。
  录制到现在，不论是评审还是观众都露出疲态，这对选手也是不利的，节目组往往会把好的选手放到最后来留住人气，不论是调整前还是调整后，夏乐都是一早就定下要压台的。
  刘沁笑容可掬的抛着梗，“我都上来这么半天了，大家想不想知道谢老师哪去了。”
  有猜上厕所的，有猜睡着了的，还有猜去垫增高鞋垫和踩高跷的，刘沁笑眯眯的听着，转头看向一侧。
  候场处，谢浩喝了口水打起精神来，他朝着夏乐做了个加油的手势，吐出一口气笑着边说话边往台前走去，“都在瞎猜什么，身为青柠台的台柱子必须守护自己的尊严。”
  下边的观众哈哈大笑，有人已经喊了出来，“怎么守护？脱鞋证明没有垫上你的增高鞋垫？”
  “谁，谁说我垫了。”谢浩天生一张笑脸，这会瞪眼看起来也像在笑，反倒引得笑声更大，“我告诉你们，总是说实话要找不到对象的。”
  “我有对象了，不怕。”
  “那你会挨打的我告诉你！”谢浩装模作样的开始挽袖子往观众席走去，走到半路又一撂头发再自然不过的回转，“我怕打不过你，你等着，我去找帮手，来，让我们欢迎夏乐。”
  有了谢浩的热场，笑声夹着掌声非常热烈，在看到夏乐后掌声更热烈了，夏乐不是那种传统意义上的美人，她五官不够精致，气质不够妩媚，头发太短，连瘦都和别人瘦得不同，别人是瘦得瘦弱，她是瘦得充满力量，那大步子跨得好像随时都能来一个大踢腿，整个人都透着股干净利落的劲。
  当她微微弯腰，淡淡的眼神扫过，对上她视线的人就隐隐觉得这不是个会讨好人的选手，她的音乐不一定合你心意，但一定合她自己的心意。
  这样的人用倨傲来形容并不过份，可看着她倨傲这词还没来得及出现在脑子里，首先想到的反而是那些隐于幕后并不那么广为人之的音乐人，只是不知道现在还是个新人的夏乐只是表象，还是里也象。
  “现在节目还没有播出，你们没有耳福，不知道夏乐上一轮唱的《小宝》有多好听。”
  刘沁接过话，“真的是特别好听，我在家里哼了几句就被我家那个追星追得走火入魔的妹妹追着问是什么歌，喏，仗着是电视台的职工家属，死赖着来现场了。”
  随着镜头一转，观众看到了台下捂着脸要躲的一个十六七岁的学生妹，善意的哄笑声让她更是把脸捂得严严实实。
  卖妹卖得毫无心理负担的刘沁继续道：“我有预感，我妹这次大概要追个国内的明星了。”
  “我要有个这么可爱的妹妹她要什么给什么，不就是追个星嘛，我把夏乐的宿舍钥匙给她。”
  全场哄堂大笑，气氛完全被挑了起来，而台上的夏乐并没有与民同乐，她就那么身姿笔挺的站在那里，手里拿着麦克风，没有新人的怯场，也没有被打趣的局促，就那么从容的站着，随便你们说也随便你们看。
  郑子靖站在舞台一侧看着这样的人低头笑了，一开始他以为像他们这种在黑暗中呆惯了的人应该会不适应镁光灯，可现实告诉他夏乐就是那个例外，她看起来像是天生就该站在镁光灯下的人，甚至因为心中有自信看起来比其他人更有底气。
  谢浩经验老道，看气氛起来了立刻把话题转了回来，“这次夏乐要表演的歌曲是这几天备战时写出来的，对，没错，还是热乎乎的，大家期不期待？”
  主持人这么吹捧的选手观众当然有所期待，可这期待也有限，在听到是这几天做的新歌就更多打了个折扣，只是客气的掌声依旧算得上热烈，或许他们想的是熬完这一首就解放了。
  “下面，有请夏乐为我们带来她的新歌《晨光》。”
  夏乐走到钢琴前坐下，先是一段钢琴独奏，然后其他乐器逐渐加入，压着嗓子，夏乐清冷的声音却唱出了迷幻的效果，“灯坏了，水管坏了，门掉下来了，米没了，菜没了，要去接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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