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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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七彩 更新:2023-03-11 17:15 字数:4491
程处弼岿然不动,拱手坚持道:“属下奉命一定要贴身保护公主,寸步不离。”
“那你留下,其他人去。”李明达无奈道。
尉迟宝琪随即好奇地问案子审的怎么样了,李大亮坦白到什么程度。
此刻却瞧李大亮,整个人竟有些魔怔了,他用手捶地之后,就双手撑着地面,在不停地反思自己竟然会主动露出破绽,承认罪行,万万不该。他嘴里嘟囔着,不停地嘟囔着,竟无视了满屋子的眼睛。
“他这是?”
“那真正的名单在哪?”得知大概案情后的狄仁杰,一语道出关键。
尉迟宝琪看向李大亮,“是不是疯了?他这样怎么问?”
“哈哈哈哈……”李大亮闻言忽然大笑起来,“都那么聪明,何必问我。请诸位好生查吧!”
李大亮说罢,就要抬首。程处弼见状,立刻用脚踢断了他的胳膊。李大亮抱着胳膊大叫起来。程处弼随即检查他的衣袖,用刀割了下来,发现里面藏了毒药。
李大亮勾着身子,蜷缩着,转而又要把手指送到了嘴里。程处弼又踢一脚,转即取下他手上的戒指,发现是个小机关,宝石下面可藏毒。随即叫人将其待下去,剃光头,剥干净衣服,什么都不许留下。
“被隐藏的名单人数至少会有几百人,他不可能全部记住,一定在那些吐蕃的藏书之中。”李明达不指望李大亮能交代了,便自己推测起来。
房遗直立刻接话,“该是批注有玄机,不然他没必要特意带着那些书走。”
魏叔玉和房遗直随即就围着一张桌子坐下,翻阅那些吐蕃书籍。
李明达和尉迟宝琪还有狄仁杰在边上围观。他们三个不是不想出力,但实在是他们不懂吐蕃语。
“书太多了,如果再有个人帮忙就好了。”尉迟宝琪有些着急地叹道。
田邯缮这时候从外边踱步进来,踌躇的看一眼李明达,然后就凑到李明达耳边嘀咕一句。
“什么!”李明达皱眉。
这时候外头衙差忽然传话说长孙无忌到了,接着人还未见就听到长孙无忌的哈哈笑声。
众人年轻一辈去迎。李明达不用行礼,一眼就先看见了长孙无忌身边跟着个凤目风流的俊美少年。
少年霎时就和李明达四目相对,而后文雅一礼,自称清寂。
长孙无忌落座之后,就问了案情,随即就哈哈笑叹刚好。
“那我来的正是时候,却真没想到这样巧。”长孙无忌笑着看向身边的崔清寂,“来,为你们引荐一人,博陵崔家,当今中书侍郎的第六子,崔清寂。清寂他才华了得,刚好也会吐蕃文,正可以帮你们的忙了。”
第109章 大唐晋阳公主
尉迟宝琪向来喜爱结交朋友,一瞧见有新子弟来,而且样貌不俗,气派斐然,更是喜欢,第一个上前和崔清寂寒暄。狄仁杰随后。
崔清寂有礼地和他们二人见过之后,又去对房遗直见礼,除了普通的寒暄之外,他叹了声“慕名已久”。
“博陵崔氏古今延誉,传名天下,此方为真‘名’。我不过枉担虚名,令你们见笑罢了。”房遗直和崔清寂客气后,就请他落座。
崔清寂微微收敛了眼里的笑意,这才算正经打量一番房遗直。风姿挺秀清朗,内虚心有节,会弁如星,果真不同凡俗。以前他只闻其名不见人的时候,还不觉得如何。毕竟传闻里十有九是过甚其辞,哗众取宠而已,并不可信。崔清寂因此也未曾挂过心,而今真得见了房遗直本人,方知要信了。
崔清寂随后坐了下来,礼貌问了哪些书需要看,便认真翻阅起来。不过扫了几眼,崔清寂便取来一张宣纸,执笔沾墨,在宣纸上开始写名字。
“位置。”崔清寂轻轻地叹了一声。
魏叔玉看他一眼,随即皱了下眉,也取纸书写。房遗直则一直在快速翻阅手上的书,没有动笔的意思。
尉迟宝琪见状忍不住好奇,凑过去瞧。崔清寂感觉到尉迟宝琪在看自己,便侧首对他笑了一下。尉迟宝琪忙问他是怎么从批注的内容看出名字来的。这事儿若是换成魏叔玉和房遗直,他俩肯定此刻忙着找名字,懒得跟自己解释。崔清寂和自己不熟,就总要客气一下,所以问他准有答案。
崔清寂翻到下一页,示意给尉迟宝琪看,“其实关键不在于内容,而在于他批注的位置,比如这第三行批注一个字,就是这行的第一个字,而这里批注了七个字,便是这行的第七个。一页只有一个名字。宝琪兄可以尝试翻阅其它书,看看是不是每一本的每一页的批注都不会超过三个。因为咱们汉人的名字,一般最多三个字。”
尉迟宝琪恍然大悟,忙去翻那些还没来得及看的书,果然如崔清寂所言,有的页数上没有批注,只有批注的地方,要么是两处,要么是三处,绝不会再多一处了。
“好生厉害,果真如此。”尉迟宝琪叹服不已。
长孙无忌在旁满意的点点头,然后看向李明达,得意地小声问她:“我给你带来的人是不是很聪明?”
李明达斜眸看了眼那边早已经看到第三本的房遗直,小声回长孙无忌:“我说需要人了么。怕舅舅是在拍谁的马匹,”
“诶……你这丫头,竟不识好歹。”长孙无忌瞪了李明达一眼,却不是他一贯以来的‘凶神恶煞’地瞪,而是一种带着宠溺地嗔怪。而今也就是晋阳公主,才敢对他这样‘无礼’说话。
“出去说。”
李明达先行走出大理寺的公堂,长孙无忌紧随而去。
尉迟宝琪见状,就要跟着公主走,被狄仁杰拉了回来。
“识趣点,一看人家就是有事商量。”狄仁杰小声提醒道。
尉迟宝琪怔了下,这才老实了,继续坐在狄仁杰身边。
房遗直这时候把手上的书放下,微微侧眸,朝李明达和长孙无忌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
尉迟宝琪忙凑到房遗直的身边,以为他刚刚太过专注所以没有注意听崔清寂的话,因见他没有写名单,正要解说告诉他批注的奥妙之处,却见房遗直伸手从桌子中央取了三张宣纸来。随即执笔点墨,在纸上连续不断地写了五个名字,又沾墨继续写,不大会儿的工夫,整张宣纸上布满了工整隽秀的字体,然后是第二张、第三张。
尉迟宝琪呆呆地站在房遗直的身后,嘴巴半张,此时此刻他真想狠狠敲自己脑袋两下。他先前真是没脑子,竟有以为房遗直还没看懂书上的批注。瞧他眼跟前已经落了五本书了,竟然是看完之后把名字记下了,最后一遭流畅地写出来。如此速度倒是更快。
狄仁杰此刻也发现了,忍不住唏嘘惊叹一声。他虽然一直在向房遗直学习,但人家记忆超群这能耐,他怕是一辈子都学不会了。
“怎么能这么厉害。”尉迟宝琪难掩嫉妒地叹一声,坐回狄仁杰的身边。
这时候,崔清寂转头去瞧房遗直,问房遗直是否为过目不忘。房遗直否认了,只称是‘记性好点而已’。
尉迟宝琪忍不住嘟囔:“每次听到他说这句话,我就忍不住想揍他。”
狄仁杰悄声笑。
“你瞧他多坏,早就知道了批注秘密,没有跟叔玉说。”尉迟宝琪又一次小声地对狄仁杰说道。
狄仁杰: “以叔玉的性子,我到觉得遗直兄此举是特意为他考虑。”魏叔玉高傲,而且脑袋也算聪明,给他机会让他自己去想,才是对他的尊重。
尉迟宝琪以能交到房遗直这样厉害的朋友为傲。当下就是小声和狄仁杰感慨,房遗直真不愧是他最崇拜的朋友,真的是太优秀了,给他长脸。
……
大理寺侧堂。
李明达刚刚坐定,就听长孙无忌对自己唠叨起崔清寂如何有才干,其所著诗作为何,写得文章为何。
李明达掩嘴,打了哈欠。
长孙无忌见状,怔怔地看她:“你这是什么态度,和舅舅好容易见一面,就这样对我?可真让舅舅伤心了。”
李明达又端着茶杯,垂头吹茶。
长孙无忌吸口气,站起身来:“你这丫头再不说话,我就跟你阿耶告状了,说你我讥讽我拍马屁,‘马屁’指的谁你心里清楚。”
“舅舅要告小状?”李明达问。
“对,就告你,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这小身板子,难能兜住多少东西,最后还不是得让我的好亲舅舅帮忙?”
李明达言外之意,如果她有事了,她也会拉着长孙无忌一起‘共患难’。
长孙无忌立刻被李明达逗笑了,他就吃李明达这套。
“也不瞒你,你阿耶不知道是怎么对崔清寂瞧对眼了,想撮合你们两个。因瞧着你今天要办案,正好是个机会,让我带他来给你相看相看。”长孙无忌说罢,就笑眯眯的捻着胡子,眼睛里透着一股新鲜的兴奋劲,“这还是我第一次做媒人,挺有趣。”
“舅舅也胡闹了。”李明达叹。
“你这丫头越发没大没小,什么胡闹。那崔清寂正经是我见过世家子弟之中论才貌德行最四全的人。啊,还有一样,家世好,正经的名门望族。虽说舅舅不愿承认长孙氏不如崔氏,但确实是事实,我长孙氏现在是比得上崔家,可往上论,到底没有人家深厚。”长孙无忌顿了下,“咱们若不论其它,只说这而天下间选个最好的男儿给你,崔家在考虑之类,真得无可厚非。”
“哦。”李明达应承完,灌了一口茶进肚。
“什么叫‘哦’?”长孙无忌无奈问。
“就是知道了的意思。”李明达对长孙无忌笑一下。
长孙无忌:“哦。”
李明达:“我听说当年父亲和崔清寂的祖父有过允诺,舅舅可知?”
长孙无忌点头,“是还有这一层原因,当然你阿耶也不会就因这个就把你随随便便嫁了,还是觉得这崔家的六郎好,才想选过来做女婿。”
李明达不说话。她其实一向不喜欢李世民安排她这些事情,而且每次都是她正经要弄案子的时候,偏偏有扯出什么相看,之前的尉迟家、魏家、萧家已经够多了,而今又来崔家。但长辈的安排是好意,李明达心里也清楚这点,所以一直没有提出异议。当然之前她心里对李世民的安排多少也有数,她知道李世民十分严厉挑剔,一时半会儿定不了人选。
不过这一次却不同,李明达隐约感觉,她父亲这次是要认真了。那她就不能还是先前那样沉默态度,由着事情发展下去。
长孙无忌对外甥女的性子多少了解一些,瞧她对自己说话的态度就知道,她打心里不怎么愿意这相看。但碍于这婚事是由长辈操办,女儿家不好直说,她就沉默没有多说。
长孙无忌看看外头,又打眼瞅了下李明达身边的田邯缮,对她道:“也没有外人,你就跟舅舅交个实底,你到底有没有喜欢的人?”
李明达皱眉,抬眼回看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笑道:“回头我看看能不能酌情帮你一把,赶紧交代了。”
“没有。”李明达道。
长孙无忌松口气,然后又不解地拍大腿,“那你为什么看不上崔清寂,这般抵触!”
“我谁都看不上,谁叫我是最受宠的公主呢,心高气傲啊。”李明达‘理直气壮’道。
“你这丫头,就算是实话,你也不能这么说出来,听着怎么这么怪呢!”长孙无忌捻了捻胡子,然后皱眉暗暗打量李明达,有很多探究之意。
李明达无所谓眨眨眼,然后继续喝茶。
长孙无忌再试探问李明达:“真是看不上?”
“嗯。”李明达道。
“那崔清寂你要是看不上,你以后只能有两种选择了。”长孙无忌随即坐直身子,一副了然之态。
李明达请长孙无忌解释解释,是哪两种。
“第一种,房遗直;第二种,魏叔玉。”长孙无忌简单明了地总结道。
李明达看她。
长孙无忌笑眯眯地会看她,“怎么样,是不是被舅舅猜透心思了?”
“第三种,我自己。”李明达语调淡淡。
“你自己?”长孙无忌直摇头,“这不可能。”
“你们再逼急我了,我就出家去,给祖父念经。”李明达起身就拱手对长孙无忌无情道,“舅舅好走,兕子就不送了。至于你送来的帮手,兕子谢过。但若是别的什么,兕子不要。”
“你就欺负我吧!”长孙无忌叹。
李明达笑着和长孙无忌打商量,“好舅舅,知道您大人有大量,不会跟兕子一个小丫头一般见识。再说了,以前在阿耶跟前,舅舅被训的时候,兕子可是帮舅舅求了好几次情了。这次轮到兕子这,您心里有数的,兕子知道舅舅不是忘恩负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