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与川停下脚步，垂眸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说了是我请客的，这顿饭钱我出。”她仰头看着冯与川，声音有些着急，语气却饱含着倔强。
  冯与川哂笑：“不用，钱已经付了。你的感谢我都收下了，这顿就当你请我的。”
  “冯先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这次本来就是为了感谢你之前帮过我的事，这顿饭钱说什么也得我来出。”夏瑶说着从包里掏出卡片，转身走到收银台，将卡递给前台小妹，“刷我这张卡吧，把刚才这位先生付的钱退给他，麻烦你了。”
  前台表情有些为难：“小姐，这边已经结过账了。”
  “没事，你就重新再刷一次嘛，把钱退给他就行。”夏瑶依旧不依不饶地说道。
  “可是，小姐，这位先生是刷卡支付的，我们这边已经把数据录到系统里了，重新弄的话会很麻烦的。”
  “那你们老板在不在，我找他来弄。”重新刷个卡都那么麻烦，她一会儿回去一定要跟林微微提下这事，让酒店好好改进下这方面。
  前台一听到老板两个字，顿时有些慌了，态度瞬间软了几分：“小姐，是在非常抱歉，这边确实已经把信息录到系统里了，您看这位先生都把钱付了，要不您下次再回请他吧。”
  其实要弄也不是不行，只是刷了卡再撤销的话，银行会向酒店多收取手续费，所以遇到一般这种情况，都是这么跟客人说的。
  “好啦师妹，你就别为难她们了。这顿饭就当是你请客，我买单吧。要实在不行，那下次你再请我吃一顿不就ok了？”冯与川劝说道。
  他没想到夏瑶会这么固执，以他过去的经验，他接触了那么多女人，哪次吃饭不是等着他来买单，即便对方嘴里说着请客，可到最后都会理所当然地看着他把钱付了，然后对他说句谢谢就完事了。这么多年来，他还从没遇到过像夏瑶这般执意掏钱的女孩。
  夏瑶又跟前台僵持了一会儿，实在没辙，也只好放弃了。
  走出酒店大门，她婉拒了冯与川送她回去的想法，目送对方离开后，正要给陆慕言打电话，他却先给自己打过来了。
  “瑶瑶，你吃了么？”陆慕言低沉磁感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嗯，吃过了，你呢？”夏瑶问。
  “我正在吃。瑶瑶，跟你商量个事可以么？”电话里陆慕言的声音忽而变得温顺。
  “什么事？”
  “今天公司聚餐，同事们提议待会儿去酒吧玩，非拉着我去，我可不可以.....”
  不等陆慕言说完，夏瑶直接回他说：“没问题啊，你去吧。”
  “嗯，那你早点休息，我尽量早些回家。”
  “去吧，去吧，”夏瑶边刷地铁票边说，“我进地铁了，没事的话，先挂了哦。”
  对面安静了两秒，然后从听筒里传来低沉带着微微醉意的男声。
  “宝宝，我想你了。”
  夏瑶回到家，换上拖鞋走到客厅，跟正在客厅里打电话的小娟打了个招呼，然后一屁股坐到沙发上，舒服地呼了口气。
  她摸到身下压着的遥控器，打开电视，调到最近正在热播的某部宫斗剧，然后津津有味地看起来。
  小娟打完电话，将手机揣回兜里，坐回沙发上，伸手拿过果盘里的苹果，又拿起水果刀，边削皮边说：“太太，我给您削个苹果吧。”
  夏瑶道了声谢，转头注意到小娟脸上还挂着喜色，似乎有什么开心的事，便笑着问：“小娟，什么事这么开心啊？”
  小娟双眼眯起来，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我妹妹刚刚给我打电话说，她今年高考考了680多分，是我们县上的理科状元。”
  夏瑶脸上划过一丝兴奋，从沙发上撑起上半身。
  “哇，这么厉害？恭喜你啊，小娟！”
  “谢谢，”小娟将削了皮的苹果递给夏瑶，“给，太太，您的苹果。”
  “谢谢，”夏瑶接过苹果，又拿水果刀将苹果分成两半，将手里的一半递给小娟：“咱们一人一半吧。”
  小娟连忙摆手推拒着：“不用了，太太您吃吧。”
  夏瑶将苹果塞进小娟手里，“拿着吧，这么大一个苹果，我吃不了那么多。”
  小娟抿唇笑着道了谢，便拿起苹果吃起来。
  夏瑶咬了口苹果，突然想起一件事，立刻从沙发上站起来，将放在茶几上的包包里的手机拿出来，转头对小娟说：“小娟，你要看什么频道自己选，我上去打个电话。”说完便拿着手机去了楼上。
  走到寝室阳台边，她立刻用手机拨了个电话，心中却在暗自埋怨自己，怎么忘了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呢。
  电话响了两声后通了。
  “喂，是瑶姐姐吗？”对面传来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
  “嗯，是我。”夏瑶应声说，“小兰，你最近好吗？奶奶身体还好吧？”
  “我挺好的，奶奶身体也很好。瑶姐姐，你都一个多月没给我打电话了，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
  “怎么会呢？我最近比较忙，所以没怎么给你打电话，姐姐跟你说声抱歉哈。”她这一个多月忙着实习和准备毕业论文、答辩，再加上小妖精那茬事，都没时间考虑别的事，所以就疏忽了马小兰那边。
  “没事啦姐姐，你最近好吗？”马小兰问她。
  “我很好，谢谢关心。”夏瑶说完又顿了顿，接着说：“你看我最近都忙忘了，都没关心过你高考的事。你考的怎么样啦？”
  电话那头沉默了。
  夏瑶愣了一下，“怎么了，小兰？你怎么不说话了？”
  电话里依旧沉默着，良久，才传出声音：“瑶姐姐，对不起，我高考没考好......”
  电话里传来低低的抽泣声，夏瑶立刻安慰道：“没事的，小兰，你先别哭，你跟姐姐说下，你高考考了多少分？”
  电话那头的抽泣声更明显了，隔了好一会儿，马小兰才哽咽着说：“考了......考了470多，刚上二本......”
  马小兰说完又开始抽泣起来，哭得比刚才更厉害了。
  夏瑶心里咯噔了一下。
  怎么会......小兰怎么会才上二本？
  她印象中小兰的成绩一直名列前矛的啊！而且她还资助小兰上了安城最好的高中，她的成绩一直没掉过全校前30名的，以这样的成绩，应该是稳妥上重点大学的啊，怎么会考的这样差了呢？
  她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心中五味陈杂的情绪，柔声安慰道：“没关系的，小兰，你别伤心了，高考发挥失利也是很正常的，你不用自责，大不了咱们来年再战。学费和生活费的问题你不用操心，姐姐承诺过会资助你考上大学的，如果钱不够你跟姐姐说，姐姐再多给你些......”
  夏瑶还没说完话，就被电话里的声音打断了，“姐姐......我想来南城读大学。”
  “小兰，你先听姐姐说两句好不好？是这样的，以你目前的成绩，如果要在南城读大学的话，可能进不到好的学校，所以我的建议是，你要不要考虑再复读一年，等明年考个好分数，到时候姐姐再帮你选学校。”
  “姐姐，我不想复读了......我就想来南城上学......”马小兰抽咽着说。
  夏瑶顿了顿，思考了几秒，还没开口，马小兰接着说：“姐夫那边的关系不是很厉害么，要不姐姐你跟姐夫说一下吧，让姐夫给我找个好学校行不行？”
  “小兰，高考分数是硬性条件，你必须要达到报考学校的调档线才有被录取饿机会......”
  “姐姐，你帮帮我好不好？我真的很想走出我们那个小县城，去大城市读书，我真的不想再回到那个小地方了......姐姐你帮帮我吧......”
  夏瑶一下子被噎住了，到了嘴边的话生生被咽下去。
  她思考了良久才说：“这样吧小兰，这件事呢，我先跟你姐夫商量商量，我一个人也做不了主，等明后天再回你，你看行不行？”
  “嗯。谢谢姐姐，谢谢你......”马小兰边哭边道歉。
  “好了，别哭了，过去的事就过去了，高考的你也别放在心上了，”夏瑶转身倚靠在栏杆上，透过落地窗看了看床头上的电子钟，“好啦，时间也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
  道了晚安，夏瑶走进房间，坐在床边，心里却一直想着刚才的事，越想心里越急，没忍住给陆慕言去了电话。
  电话接通后，响了几声，突然挂断了。
  夏瑶蓦地愣了一下。
  怎么回事？他竟然挂了她电话！
  她拿起手机又拨了他的号码，这次竟然直接关机。
  她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们相处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挂她电话，也是第一次在她毫不知其的情况下关掉手机。
  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她脑海里闪过。
  她快速打开微博，点进那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id，看到对方五分钟前刚发的那条微博，手一滑，手机啪一声掉在地板上。
  第20章 chapter20
  夏瑶躺在床上，眼看着床头上的电子时钟从00：59跳到1：00，她却没有一点睡意。
  楼下似乎有动静，虽然声音很小，她的感官却异常敏感。
  陆慕言将手里的西装外套丢到沙发上，借着玄关处暗黄的灯光，抬眸顺着楼梯看上去。
  楼上很安静。
  她应该已经睡了。
  他扶着扶手歪歪扭扭地走上楼，每一步都尽量保持身体的重心，避免与墙壁和扶手碰出太大声音。
  他有上楼，看了眼对面关着门的主卧，顿了一下，然后转身去了隔壁的客房。
  确定是他回来后，夏瑶从薄被里探出头，望着四周漆黑一片，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
  害怕他会走进来，害怕自己面对他。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陆慕言却出乎意料的没有回房间。
  听到隔壁房间传来轻微的动静，夏瑶心里一紧，蓦地捏紧被角，心里像被一块大石头压着，每呼吸一下都感觉接不上气。
  隔了一会儿，隔壁似乎又安静下来，再没了动静。
  看来他今晚是不打算跟她睡在一起了。
  夏瑶想到什么，猛然掀开被子，呆愣愣地看着天花板。
  难道他真的跟那个女人做了那事，所以餍足后回家都不愿碰自己了么？
  她心里一紧，猛然翻身下床，连拖鞋都没找来穿上，刚走到客房门口，脚步戛然而止。
  她两手攥紧拳头，眼前渐渐蒙上一层雾气。
  隔了好久，她转身就要离开，房门突然被打开了。
  陆慕言站在门口，下身裹了条浴巾，刘海湿答答地垂在额前，身上散发着混着酒精和沐浴露的味道。
  “瑶瑶？”他叫住她。
  夏瑶缓缓转过身，透过屋内暖黄的灯光，看到他那张丰朗俊逸的轮廓，鼻头一酸，一股强烈的酸涩感漫上心头。
  她双眼泛红，紧咬着唇，不发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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