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王公子的朋友，搭船进京。”堇颜看到这孩子才六七岁的模样，身上穿的却十分华丽，想必，他应该是王家的孩子。
  “你们将被子铺在地上做什么？”孩子一脸嫌弃地问。
  “地上擦干净了才放下，因为我弟弟晕船，所以让他躺下来听我讲故事会更舒服一些。”萧堇颜笑着回答。
  “你会讲故事？”熊孩子眼睛一亮。不过他的眼珠子一转，“你会讲《十八桥相会》的故事？”
  “不会。”堇颜摇摇头。
  “那你会说《王胡子斗海匪》吗？”
  “不会。”
  ……
  熊孩子一连说了几个书名，萧堇颜都回答不会。
  熊孩子眼中立刻露出了鄙夷的神色，“你什么都不会，还说会讲故事，骗子。”
  “二哥才不是骗子了。”堇春一下子激动起来，他气呼呼地反驳。
  “什么都不会，还说会讲故事，不是骗子是什么？”熊孩子的头扬得高高的，一副得胜的模样。
  “你才是骗子。”堇春气急了。
  “你敢说我是骗子，我让小厮打你的板子。”熊孩子也发怒了。
  堇辰顿时大惊，他们是搭乘王家的船，要是得罪了王家的公子或者朋友，王家怪罪下来怎么办？
  “好了，别吵。”没等堇辰说话，堇颜笑着阻止两个孩子吵架。
  “凭什么听你，你等着，我这就让人过来打你们的板子。”熊孩子插着腰气呼呼地说。
  “你没听我讲故事，就判断我是个骗子，是不是不公平？”堇颜笑眯眯地看着他问。
  “你自己分明说过，你什么都不会讲。”熊孩子愤怒了。可能是被家人宠坏了，从来没有人忤逆过他。
  堇颜哭笑不得，他们兄妹现在是寄人篱下，可不想得罪人。而眼前这个熊孩子倒是有些得理不饶人了。
  “因为我不是专门说书人，所以我讲的故事是别人都不会的。你没听过，所以不能判定我们是骗子，等你听完一个故事以后，要是觉得我们还是骗子的话，再让人打我的板子行不行？”哄孩子手到擒来。
  熊孩子想一想，觉得她说的似乎有道理，于是很不情愿爬上了椅子，“好，本公子就听你说，要是说不好听，你就是骗子。”
  堇春刚要和他杠上，堇颜就拦住他，让他继续躺在躺平枕着自己的腿。
  “好，我们接着讲……”堇颜开始讲孙猴子下海去接定海神针，一直讲到他要到菩提山去学艺。
  她讲的绘声绘色，声情并茂。
  熊孩子早就听傻了，眼睛一眨不眨。
  “还有，你接着讲。”看到堇颜停下来，熊孩子不干了。
  “今天就讲到这儿，好故事可不能一天讲完了。”堇颜笑着说。
  “你讲不讲，要是不讲的话，我让人过来打你板子。”熊孩子气呼呼地跳下了椅子。
  “不讲。说不讲就不讲。”堇颜态度强横起来，“刚才谁说我是骗子，要打我板子的？”
  熊孩子的脸色一红，然后又若无其事地回答，“算了，勉强算你不是骗子。”
  “二哥本来就不是骗子。”堇春白了他一眼。
  “你讲不讲？”熊孩子继续发怒，可能是觉得丢了面子。
  “原来这就是王家的待客之道吗？”堇颜轻笑着看着他。
  熊孩子一听愣住了。他想起长辈们的教导，不允许以身份欺负人，刚才他一直嚷嚷要打人家板子。这几个人好像还是大哥的朋友，要是大哥知道自己欺负他的朋友，自己会不会倒霉？
  “堇春，二哥教你《三字经》。”堇颜说，再也不管熊孩子了。
  反正熊孩子也没有说明身份，她就装作不懂好了。
  堇辰到箱子里翻出了一本三字经递过去，还是他自己的包裹里的宝贝。
  “这个有什么好学的，我也会。”熊孩子得意起来，虽然会一点点，但是他也算会，对吧？
  “有什么好得意的。”萧堇颜故意和他唱反调，“你的岁数比我弟弟小，会背自然不意外。”
  “二哥，前面的我也会。”堇春被熊孩子激起了斗志。
  “光会背，不知道意思可不行。”堇颜笑着说，“我不仅讲故事和别人不一样，就是讲学也和别人不一样。”
  “吹牛。”熊儿子就喜欢和他唱反调，凡是堇颜说的话，他都喜欢反驳。
  “这位小公子，我可没有打算给你讲学哟。”堇颜没有给他面子。
  “你……”熊孩子的脸一下子涨红了。他不喜欢读书，可家里人老拘着他，光先生已经给他请了不下十个，不过全被他给气跑了。
  眼前这个人真够坏的，居然还不想教他，什么玩意。
  不给他听，他还偏不走了。
  “人之初，性本善……”堇颜也不管熊孩子，开始给两个弟弟启蒙。她讲学果然不同，不仅讲了意思，还穿插了一些小故事在里面，期间还会提问题。
  熊孩子忍不住回答了一些小问题，得到了堇颜的夸奖，于是小孩子的尾巴就翘起来了。
  “小公子。”
  “小公子。”
  ……
  船上传来吵杂声。
  “出了什么事情，堇辰，你出去看看。”堇颜问。
  堇辰点点头，出去，一会儿又回来，“王家的小公子午睡的时候偷溜出来，全船的人都在找他了。”
  堇颜听完，就似笑非笑地看着熊孩子。
  熊孩子脸色一红，然后若无其事爬下了椅子，“今日我先回去了，你勉强不算骗子。”
  最后，他又画蛇添足的补充一句。
  等脚步迈出房门的时候，他又恶狠狠地补充一句，“我不在的时候，你不许讲孙猴子的故事。”
  “要你管。”堇春不喜欢他，气呼呼回了他一句。
  “反正不许讲。”熊孩子声音大起来，这时外面的嘈杂声也更大了。
  熊孩子一溜烟似地跑了。
  “找到小公子了”外面的声音传进来。
  “他就是王家小公子。”堇辰肯定地回答。
  “我们不出门，其余的不用管。”一天的时间过得还比较充实，堇颜舒了一个大懒腰。“你们两个人要认真学习，等到了京城以后，我给你们买笔墨纸砚练习写字。”
  堇春听了顿时高兴起来，而堇辰则一脸忧色。笔墨纸砚都很贵，家里大哥在读书，他们带来的银子根本不够用。
  晚上睡觉成了问题，因为萧堇风和堇辰都知道堇颜是女孩子，男女七岁不同席，他们肯定是不能留在屋子里睡的。于是兄弟两个厚着脸皮挤到了沈家兄弟一屋。
  好在大家都知道堇颜身体不好，需要静养。加上夏季，随意在地上铺张席子就能睡，沈家人也没有介意。
  ☆、第13章 又多了一个
  “小祖宗，不能再出去了。”第二日一大早，老夫人看到小孙子丢下饭碗就要往外跑，于是板着脸训斥了他。
  “听到了没有，今日娘再听到你在船上胡乱跑的话，就将你关在屋子里。”林氏吓唬他。
  “我没有乱跑，我是去听先生讲学了。”熊孩子眼珠子一转，谎言张口就来。不对，昨天他的确跟着人学了三字经，不是谎言。
  这么一想，熊孩子的胸口就挺直了，“对，我是去听先生讲学了。”
  “什么先生？”女眷们一愣。”
  家中请的先生不是全都被这个小祖宗给赶跑了吗？而且这一次进京船上也没有带先生啊。再说了，这位小祖宗什么时候对学习这么积极呢？
  熊孩子王长命却不管这些，他是真的去听讲学的，所以可以理直气壮了。
  “等等，你听哪个先生讲学呢？”林氏纳闷地问。
  “弟弟八成又是想找借口出去玩。”王诗吟捂着嘴巴笑着说。
  “没有。”自觉得自己有理直气壮理由的王长命闻言气得要命，他觉得自己受委屈了。他是真的要去听讲学，至于听故事，嗯，只是顺带。
  “不信的话，我将昨日学到的东西讲给你们听听。”王长命仰起头骄傲地看着女眷们。
  “好，你背给我们听听，要是真的，就放你出去。”林氏严肃地答应了。
  于是王长命得意洋洋地将昨日所学背了一遍。
  “这有什么了不起的，这些东西你本来就会背。只是今天你背的比较熟练而已。”王诗吟拆台。
  “你知道什么？我不仅会背，我还知道意思了。”王长命不屑地回答。
  “哦，你讲给祖母听听。”王夫人来了兴趣，催着他讲讲。
  别说王长命虽然调皮贪玩一些，但他脑袋瓜子还真的比一般人够用。他居然将昨日萧堇颜讲的道理八九不离十地复述了一遍，顺带还穿插了几个人总结的见解。
  几位女眷听了他说的以后，个个吃惊地盯着王长命看。
  “这些都是那位先生教你的？”王夫人问。
  “她不是先生，是大哥的朋友。”王长命纠正，“祖母，我可以过去了吗？去晚了，她肯定不等我。”
  林氏惊得将手里的帕子丢了都不知道，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家儿子对学习这么热情。
  “去吧。”王氏答应了。
  “我也要跟着弟弟一起去。”一个比王长命大一些的孩子跑出来嚷着说。
  “行，有你看着他这一只皮猴子，我就放心了。”林氏笑着答应。
  “他自己也够皮了，你也甭指望他。”木氏笑着看着自己的二儿子，“你过去倒是可以，只是要听先生的话。”
  “她不是先生。”王长命再一次不耐烦地纠正。
  “不管她是不是夫子，你过去听她讲学，她就是你的夫子。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王夫人笑着教导他。
  “祖母放心，三字经我已经学会了，孙儿过去带着书，希望能得到先生的指导。”他扬起手里的书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