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节
作者:
总攻大人 更新:2023-03-14 09:56 字数:4224
楼下,大门被人猛地推开,易琛从门外走进来,浑身都湿透了。
雷鸣声响起,不知何时,竟然开始下雨了。
站在门口,抬眼望向空空荡荡的大厅,一时间竟恍惚不知置身何地。
易琛闭了闭眼,抬手按住额角,靠在门上缓缓蹲了下去。
次日。
早上六点多,司念从叶蜚声的房间里偷偷溜出来,她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不会被人发现,但哪知一出门就撞见了易琛。
他看上去不太好,黑眼圈很重,面上一丝表情都没有,整个人都毫无精神,跟过去无懈可击的样子半点都不同。
“……琛哥。”司念迟疑几秒才开口,放下挡在胸前的手,其实她衣着整齐,除了头发有点乱之外和平时没两样,但她今天是从叶蜚声房间里走出来的,他们做过什么可想而知。
易琛站在那盯着司念许久,表情说不上有什么变化,但眼神却让司念渐渐有点无地自容。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去洗漱了。”
司念硬撑着说了这么一句想离开,却被身后的人拉住了手腕,无论如何都无法动弹了。
她诧异地回过头去,看见易琛眼神极其复杂地望着她,一时间她甚至忘记了挣扎。
“你和他在一起幸福吗?”易琛抿唇问道。
司念忽然就想起了昨天夏冰淇说过的话。
她说易琛喜欢她她却不自知。
司念是真的不知道。
她甚至到昨天晚上为止都不觉得易琛真的喜欢自己,但现在这一刻,她不能否认。
他看她的眼神,她很熟悉。
她在叶蜚声的眼睛里也看到过。
使劲拽回了自己的手,司念看了易琛一眼,抬脚下楼。
易琛默契地跟上来,两人出了房间,一路下楼,到了小区的凉亭里。
现在是大清早,小区里本来人就不多,这会儿就更看不见人。快要到十二月的上海已经挺冷了,司念只穿了件薄外套,只得拉紧来保暖。
“教练刚才问我和他在一起幸福吗,你是问我和蜚声吗?”
司念坐下了就开门见山地提出话题,倒是让一开始还有勇气,这会儿已经消逝殆尽的易琛沉默了下来。
司念不管他的沉默,直接道:“我和他在一起很幸福,比我过去的人生中每一刻都幸福。也是现在我才明白,不管我曾经多么努力地爱过谁,不管我曾经怎样觉得‘我再也不会比爱这个人更爱其他人了’,那都是当时的自以为而已。”她目不转睛地望着易琛,“很多时候我们都以为某个人就是自己的最爱了,可过一段时间想想,根本不是那样。对的人或许在前路等我们,也可能就在我们身边等着,只要你愿意放开手用心去看,就知道谁是最适合自己的人。”
司念的每一个字都在透露着一个讯息,明显到让易琛根本无法忽视。
他自嘲道:“你是在说我吧,让我无视我此刻的真心,去按照你说的,跟身边的那个人修成正果?”
司念淡淡道:“我没那么说,你也不要那么想,我只是就事论事。”
也许是夏冰淇的事给司念造成了打击,她现在看着易琛都有点愤怒,觉得他的很渣,夏冰淇为他把孩子都打掉了,他现在还保留着某些不切实际的想法,这怎么看都让作为好友的司念替夏冰淇感到不高兴、不值得。
但也仅仅是如此。司念深刻地知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性格和经历,你不能以你看到的情况去妄自评价一个人,因为你不知道他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
深吸一口气,司念继续道:“琛哥如果没什么其他要说的,我就先走了,另外今天我要出去一趟,去看看冰淇,她做手术的时候我没去陪她,刚好现在有时间,我想去看看她。”
说完话,司念站起身准备离开,易琛叫住了她。
“你说什么?”他迟疑道,“做手术?”
司念愣了愣,回眸蹙眉道:“你不知道吗?她前不久做了流产手术,你应该……”
司念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易琛紧握在手里的手机啪一下子掉在了地上,她再迟钝这会儿都明白夏冰淇可能根本没告诉易琛这件事,她的话到这里戛然而止,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易琛根本无心再和司念讨论关于他们之间的事情,他转身就跑,很快上了路边的车,司念看着他的背影,一开始她觉得自己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把夏冰淇保守的秘密说了出去,可现在她又觉得,或许告诉易琛,对他们两个来说是一件好事。
其实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都不该由她这个外人来评价,她也只能在心里想想。
上前几步捡起易琛摔坏的手机,手机已经不能开机了,她舒了口气,摸出自己的手机,给夏冰淇发了短信。
无非就是道歉,她不小心说漏了嘴,她以为易琛知道一切,其实他什么都不知道。
夏冰淇回复短信很快,她起得也很早,又或者,她一夜未眠。
她回答的很简短,就俩字:没事。
没事?
真的没事吗?
司念仰头看着天空,灰蒙蒙的天,总觉得在昭示着什么。
此后将近半个月的时间,易琛都没有出现在新基地。
如他所说,在他们到达基地的第二天,设备就都送了过来,网线也拉好了,是比他们在原基地还好的配置,操作感极好,叶蜚声他们最讲究操作感,有好的设备心情都好了很多。
可惜,主心骨一直不在,尽管他们还会自律地每天分拨双排训练,还是有点招架不住。
他们目前的队伍,算上方青子,也就五个人。
方青子是助教,不是队员,也就是说,他们只有四个队员。
坐在椅子上,第二十天了,易琛还是没出现,眼见着全明星赛要开打了,以前其他战队的朋友都去洛杉矶备战了,他们在这边甚至都还凑不上一个战队的人数。
“我们怎么都少一个辅助,这样就算训练我也觉得没意义。”谢源有点烦躁道,“琛哥到底去干嘛了啊?好长时间联系不上了,难不成是把我们放养了?”
叶蜚声瞥了他一眼道:“他手机摔坏了,放在基地没拿走,前几天有用新号码打给我。”
谢源靠上去问道:“声哥,教练到底怎么了啊?他去做什么了?”
叶蜚声垂下眸子,沉声说道:“处理一些私人事务,你又不是三岁小孩,没教练自己就活不下去了?”
谢源撇撇嘴,意兴阑珊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双手脱离键盘,一点要继续训练的意思都没有。
司念抬眼望向站在一边的方青子,开口说道:“不然青子和我们一起练习吧,她的技术不错,之前不是还把谢源按在地上打?”
谢源被提起“辉煌往事”非常懊恼,捂住脸没脸见人,司念嘴角微勾,以为这是个很好的主意,但方青子直接拒绝了。
“我不行。”方青子特别认真道,“司念姐,虽然我以前一直很想下场打比赛,但我自己知道,我只要一站在赛场上,一坐在那张椅子上,我整个人就会开始发抖。”她捂着心口摇头道,“我心理素质不行,只能做做幕后,只要不让我在赛场摸键盘,我都能做得很好。而且……”她诚恳道,“女选手,我们队有你一个就够了,我不想给大家拖后腿,如果真因为我出什么问题,我会内疚一辈子的。”
司念还想说什么,没想到这次打断她的人是纪野。
“我赞成她。”
司念惊讶地望过去,纪野难得长篇大论道:“我们重新组战队,这件事非常受关注,我们将来参加的第一场比赛也非常关键,必须打出气势,打出好成绩来,如果失败了,或者出现什么失误,今后的日子只会比现在更难过。我们现在甚至还不如那些毫无背景的小战队好过,至少他们没被人针对,没有对手。陈旭阳被我们那样羞辱过,以他的性格,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说得一点都没错。”
这句话,不是在场的任何一个人说的,而是打开房门的人说的。
有人来了。
不是他们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就只能是……易琛。
站在门口,易琛缓缓关上门,他换了衣服,面貌如昔,仿佛那天早上司念见到的失魂落魄的人根本就是个幻觉。
“琛哥!”
见到易琛,谢源是最激动的,好像小孩子一样冲过去要抱他,易琛敏捷地躲开,谢源直接撞到了他身后的门上。
“啊!”
谢源惨叫一声,易琛不为所动,一边整理衣服一边道:“青子还是做我的助教,至于我们缺的那一个队员。”他望向司念意有所指道,“司念,我记得你发过誓,再也不给任何人打辅助。”
司念心里稍微猜到了他什么意思,没有言语,易琛继续道:“那如果我请你打辅助,你现在还愿意吗?”
谢源从地上爬起来激动道:“琛哥!难不成你要亲自打比赛了吗!”
易琛直接把谢源又按回了地上:“吐不出象牙。我都快四十了,还下场打比赛,你疯了我可没疯。”
叶蜚声看着眼前这一幕,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那教练是什么意思。”
易琛望向叶蜚声,一字一顿道:“有一个人,非常适合这个队伍。”
第五十三章
阔别许久,再次踏入年少时熟悉的院落,司念心情异常复杂。
还好,这次不是她一个人来的,他们一行六人难得齐全地出现在这个地方。
“如你们有意见,我们可以重新考虑这件事,我的话不是圣旨,你们没必要勉强自己按照我说的做。”快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易琛转过身来跟大家说了这样一句话。
谢源听完,偷瞄了一下司念和叶蜚声,弱弱说道:“咳,教练,我个人是没意见,主要还是看大家了。”
他当然不会有意见,这件事跟他没半毛钱关系,有关系的是他偷瞄的那两个人。
叶蜚声的表情从出门到现在都没变过,一直冷冷淡淡毫无情绪,脸上仿佛而一张白纸,只图画了清俊的五官,没有赋予任何神情。
司念抬手按了一下突突直跳的额角,勉强地笑了一下,但笑得比哭还难看,还不如不笑。
一直沉默的纪野见此,直接拉住叶蜚声的手腕说:“你怎么想?大局为重吧?”
恐怕还真的是要以大局为重。
想要一炮打响名号,重新出现在大众的视野里,他们必须在第一场比赛中完美谢幕。
要有这样的成效,就必须有一个和他们一直都非常默契的,曾经并肩战斗过的人加入进来。
郑宇是不可能了,他都跟着cw的新成员跑到洛杉矶参加全明星了,他们目前唯一可以找到的合适的人选,就是楼上这个人。
但是……
余光瞥了瞥司念,叶蜚声轻不可见地皱了一下眉,良久才道:“这件事也不该问我。”
也不该问他。
纪野眨眨眼,视线最后落在司念身上,司念抬起手放在唇边,尴尬地笑了笑,许久才深呼吸了一下说:“当初我回到cw,他没有拒绝,如今只要他愿意再加入我们的新战队,我也没理由拒绝。”
过去的就是过去了,现在已经是全新的未来,如果对眼前的事情和人表示拒绝,只能说她心底里还没有真正地放下那件事。
几人达成了共识,易琛便带着他们上楼去了。
这栋楼司念少女时代来过无数次,每次都夹杂着好与不好的记忆。
她的童年并不幸福,至今家庭的负担也并不轻松,母亲过世太早,没赶上她赚到钱,赶上的却是作恶多端的父亲,如今他虽然已经改掉了不少过去的臭毛病,却还是隔三差五就出现在牌场上,她一个人没办法当成两个人用,又要发展自己的事业还要盯紧对方,到了最后索性就丢下一封信玩起了消失,断绝对方的资金来源一阵子,对方才老实了一些。
她童年里唯一好的记忆,是跟陈星航一起打游戏,或者偶尔和母亲单独相处的温存时光。